第八十五章(2 / 2)

井溶饒有興致的提議道:“去瞧瞧?”

謝廣平陰陰一笑,“走!”

周寧看他們一副要砸場子的樣子,就覺得不大好,可謝廣平卻反複保證自己一定不會鬨事。

“周先生,您是文明人,不知道有些人偏偏敬酒不

吃吃罰酒,要不在一開始給他們點厲害瞧瞧,以後鬨得更凶,關鍵時候送了彆人的命也不意外。”

周寧也是個通透人,瞬間把這個跟職場上的下馬威聯係起來,也就笑了,“好,不過千萬注意分寸。”

他跟謝廣平早就打過交道,跟那兩個不大靠譜又招人煩的保鏢比起來,心裡自然是更傾向於他的。

“得嘞!”謝廣平捏了捏拳頭,信心十足。

都不用特彆找,幾個人往營地方向走了幾步,大老遠就看見兩個壯碩的身影在空地上表現,吸引了不少工作人員的目光。

走進了之後才看清地上有許多槍械武器,那兩個壯漢身高應該都在一米九以上,彆人都穿著長袖長褲,他們兩個卻硬要光著膀子,露出來大塊大塊精壯結實

的肌肉,配合著上麵猙獰的紋身,看起來十分有威懾力。

顧陌城發現其中一個人的五官好像比絕大多數的華國人更加深邃一些,就小聲問謝廣平,“謝哥認識他們嗎?看著有點像外國人。”

“應該不是純種外國人,”謝廣平很有經驗的搖搖頭,“感覺有點像北歐和亞洲人的混血。”

幾個人在看那兩個保鏢,對方也已經發現了他們,對視一眼就並肩往這邊走來。

謝廣平淨身高一米八五,身材勻稱有型,走在華國的大街上也算十分出眾,可跟這兩個人比起來竟足足小了一圈的樣子。更彆提女性身材的顧陌城,還要仰著頭才能看清他們的臉。

顯然那兩個人十分滿意此刻相差懸殊的身材對比,齊齊大笑起來,雖然一句話沒說,可那種得意和不屑卻已經明顯的不能再明顯。

謝廣平就低聲操了一句,麵無表情的問:“既然要合作了,當然要相互了解,切磋一下?”

那兩個保鏢對視一眼,再次轟然大笑起來,其中一個人又嘰裡咕嚕的說了一長串英語。

在場幾個人都聽得懂,就是說他不自量力,又很瞧不上顧陌城和井溶,覺得完全就是孩子來玩,到頭來還得依靠他們保護雲雲。

謝廣平冷笑一聲:“在華國的地盤上,給我老老實實的說人話!”

裝他娘的什麼大頭蒜呢?!來之前他可都問了,這

些人都會講普通話,現在又在這裡裝逼,什麼玩意兒!

兩個保鏢的臉色當時就變了,疑似混血的那個惡狠狠地上前,他的同伴卻搶先一步說道:“小子,不要太猖狂,現在殘了的話,等會兒沒錢分了。”

這意思就是說,隻要謝廣平跟他們比劃就肯定會輸,而且一定會輸的很慘。

顧陌城和井溶聽得直皺眉,覺得這兩個人真是太猖狂了。

謝廣平也不跟他們廢話,直接去旁邊擺開架勢,然後勾勾指頭,“來吧,陪你老爹我玩玩!”

兩次見麵以來,謝廣平給顧陌城他們的感覺都是一個失意而堅強的獨行俠,雖然命運不公,可他卻依舊

充滿乾勁,為人豪爽有分寸,哪兒說過什麼“你爹我”這樣挑釁的話?

要不是氣氛緊繃,顧陌城簡直要撲哧笑出來,好不容易忍住了才對井溶小聲道:“謝哥這人還挺有意思的。”

井溶笑了笑,指指場上,“看著吧,有人要挨揍了。”

謝廣平不是那種會因為三言兩語的不敬就喪失理智的人,他既然敢出手,就肯定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會贏。

說話間,那個混血兒已經跟謝廣平打在一起,招數不敢說多麼華麗,可拳拳到肉,看的人心驚膽戰,十分過癮。

謝廣平的動作明顯要比對方靈活很多,基本上每次都是他能打得到對方,可對方不一定能碰到他。

這種情況明顯是最讓人抓狂的,尤其在還有這麼多人圍觀的情況下。

丟人還在其次,最關鍵的是攻擊落空所消耗的體能無疑是巨大的,帶來的影響也遠比擊中之後所造成的反作用力強得多。

很快的,那個混血兒就漸漸沉不住氣了,不顧同伴在場邊的喊話漲紅了臉,動作越發急躁,腳下也破綻百出。

他的攻擊技能都是在實戰中演練出來的,從頭到尾憑借的都是本能,而沒有一點招數和套路。現在他的心理戰線一崩潰,整個人就亂了。

謝廣平知道跟這種人好聲好氣的說話完全沒用,唯一的辦法就是打把他們徹底打服了,打得沒脾氣,不然以後先能把自己氣死。

想到這裡,他故意賣了個破綻,左腿微微一晃,看著好像踩空要摔倒的樣子,對方果然上當。

混血兒大吼一聲,抬肘就朝謝廣平的太陽穴擊來,動作十分淩厲。如果這下打中了,謝廣平不死也得殘,更彆提接受什麼任務了。

聞訊趕來的周寧跟眾人齊齊驚呼出聲,想喊停卻已經來不及了。

站在場外抱著胳膊看好戲的另一個保鏢臉上已經露出了陰險的笑,笑著笑著又把算計的眼神看向井溶和顧陌城,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

然而一切變故隻發生在瞬間。

就見原本要摔倒的謝廣平突然單臂撐地來了個空翻,整個人幾乎掄成風車,兩條肌肉結實的長腿一前一後,狠狠踢中對手的腦袋。

那人一擊不成本就有些趔趄,一看謝廣平的反應就暗叫不好,可重心不穩的他卻完全來不及還手,匆忙間隻好本能的抱頭,希望能硬扛下來,然後再狠狠地反擊。

然而謝廣平不是吃素的,這麼多年來死裡逃生可不敢指望他天煞孤星的命格,兩腿下去就把對手直接踢飛了,落在地上半天沒哼一聲。

穩穩落地的謝廣平沒有立刻放鬆警惕,站在原地以進可攻退可守的姿勢等了老半天,卻發現對手還撅著腚趴著沒動靜,這才意識到對方給自己踢暈了。

“呸,”他很是不屑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剛熱身呢!”

這話可真是太刺耳了,剩下的那個保鏢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就快步走到同伴那邊往他臉上拍了幾下。

謝廣平一臉無辜的攤攤手,顯得很是無奈,“唉,真是對不起,我沒想到他這麼不抗打。”

不說還好,剛悠悠轉醒的混血兒聽見這話臉都憋紫了,嗷嗷叫著就要爬起來往這邊衝,到底是他的同伴略有些城府,一把將他拉住了,“傑克,不要衝動。”

僅僅是一句話,竟然就把青筋暴起的傑克給安撫住了,看來這兩人的關係不淺呀。

謝廣平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們,麵上卻還是那種大咧咧的笑,“對呀傑克,你還是聽露絲的話,好好休息一下吧,不然等會兒沒錢分。”

這可真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旁邊好多人都笑出聲來,傑克臉上簡直像開了染料鋪子一樣豐富多彩,難得另一個人竟然還忍得住,隻是冷笑道:“多謝提醒,不過也希望謝先生小心,總是天有不測風雲的不是嗎?”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謝廣平渾不在意道,“淹死的都是會水的,二位經驗豐富可能不大在意,不過我還是頭一次接這種類型的活,當然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的…”

淹死的都是會水的,也就是說出錯的往往是那些經驗豐富的老練人士,可謝廣平卻說他自己是個新人,

簡直就是明晃晃的打臉詛咒了。

幾個人不歡而散,就第一次見麵來說,實在算不上友好。

想起傑克他們進帳篷之前凶神惡煞的怨毒眼神,周寧不禁有些憂心忡忡,“謝先生,他們會不會對你不利?”

顧陌城和井溶也有這種擔心。

經過剛才的風波之後,他們兩波人的矛盾和衝突就立刻被搬到了表麵上,連最起碼的偽裝的和平都沒有了,後麵即便發生什麼事也不足為怪。

“放心好了,”謝廣平胸有成竹的說,“他們肯定會對我不利的。”

顧陌城&井溶&周寧:“…”

所以這種事很值得得意嗎?

見他們這種反應,謝廣平反而哈哈大笑起來,笑夠了之後才解釋用意。

“你們也看見了,他們兩個其實一開始就沒抱著和平相處、精誠合作的心思來,我們這邊再如何忍氣吞聲的退讓也無濟於事,隻能讓他們變本加厲。”

“與其維持表麵和平,讓自己心裡不痛快的同時還要花費心思抵擋可能存在的危險,倒不如一開始就把這種虛假和平打破,反而更有利於專注精神。”

對謝廣平這種常年行走在邊緣的特殊行業的人來說,放在明麵的敵人總比藏在暗處的要好對付的多。

再說了,出任務本來就是九死一生的事,全身心的應付危險有時候都難免手忙腳亂,他哪來的那個閒功夫再去跟這些人虛與委蛇?

一直以來他的處事原則都非常明確,簡單粗暴而高效:

處的來的就處,處不來的立刻散夥,暫時散不了夥的就直接翻臉!

有本事正麵剛啊,沒在怕的!

現在他竟然還能笑出聲來,“其實我到比較喜歡他們這種性子,至少什麼心思都寫在明麵上,比那些玩心眼的要好對付得多。”

“這倒也是。”井溶點點頭。

周寧也讚同他的說法,做事情最怕的不就是敵暗我明嗎?真遇到這種情況了,很有可能連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不過這麼一來的話,”一碼歸一碼,感慨完了的周寧難免又有點擔憂,“幾位直接這麼撕破臉,後期行動過程中難免也有衝突,那要是”

“這個你倒不必擔心,”謝廣平胸有成竹的說,“這兩個人雖然心胸狹隘了點,但基本職業道德還是有的,不然也不會闖出這麼大的名頭,即便他們看我不順眼也不會在關鍵時候動手,更不會置你們的測繪員於不顧,頂多就是事成之後往回走的路上可能會對我下手罷了。”

除非那種大奸大惡的人渣,不然絕大部分人身上總能發掘出一點閃光點的,那兩個保鏢也不例外。

周寧走後,顧陌城難免十分擔憂。

對周寧這些人來說,完成任務當然是放在首位的;可對他們而言,當然是保住自家人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那兩個保鏢真像謝廣平推測的那樣置他於死地,任務完成了又有什麼用?

眼下明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一個不留神就要永遠留在這兒了,素來沉穩的井溶也不禁麵色凝重。

“剛才我們都看到了,他們不僅有冷兵器,而且還有槍,如果想要暗算你的話並不難。”

誰知謝廣平卻嘿嘿一笑,“你們不用擔心,這麼多年我也不是白混的,之前還碰到過比這兩個更混蛋的人渣,可最後活的還不是我?應付突發狀況的保命手

段,我還是有幾樣的,放心吧。”

謝廣平明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當即很生硬的轉移了,“對了,你們還記得之前胡雲的親戚,那蘇家的事兒嗎?”

顧陌城和井溶點頭,“當然記得。”

博物館給的感謝信和捐贈證明還在家裡擺著呢!

謝廣平張口丟出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來,“大概一個月之前,老蘇被抓了。”

“有人舉報?是誰?”井溶問道。

蘇通瞧著老實憨厚,甚至有些傻乎乎的好欺負,實際上城府很深,這麼多年下來手腳都擦得很乾淨,幾乎沒有蛛絲馬跡可尋,想要抓他談何容易?

“被人舉報了,”謝廣平說,“提供了很多有利的證據,估計得是最高一檔,得判十年。”

證據?!

顧陌城忙問道:“是內部人舉報的?難不成是胡老板?”

胡雲性情耿直,原則性極強,而且處事果決,因為苦勸不成而不得不大義滅親…也不是不可能。

“是個你們絕對猜不到的人,”說起這事兒來,謝廣平也十分唏噓,“他老婆周婉。”

“周婉?!”

顧陌城和井溶果然也都驚訝萬分,這可真是個無論

如何也想不到的人。

顧陌城呆了半天,喃喃道:“記得上次見他們的時候,夫妻兩個的感情不錯呀,怎麼說舉報就舉報了,這可不是過家家。”

倒是井溶很快就想通了。

那夫妻兩個人的感情是不錯,可在對待兒子的態度上明顯有區彆。

蘇通雖然擔心兒子,可顯而易見更重視家中的珍寶和事業,在明知無路可走的情況下,竟然還想著跟醫生討價還價!並且知道真相後也執迷不悟,沒有絲毫要悔改的意思。

反觀周婉,自始至終最擔心的隻是兒子,更沒有丈夫那種治病嫌貴的態度,完全是不惜付出一切代價。

而且還有一個細節非常有意思,周婉並不像一般的女人那麼柔弱,雖然後麵因為傷心過度而起不了床,但在夫妻關係裡確一定程度上占據主導地位,比如說幾次蘇通因為代價過高而流露出不情願的樣子時,都是她當機立斷處理的,非常乾脆利落。

這種情況至少能夠證明兩個問題:

第一,周婉本人在那個家裡地位頗高,有很大的發言權。

第二,她是個真正疼愛兒子的好母親。

第三,她跟丈夫有不同程度的分歧。

那麼在這種前提下,麵對因為丈夫的固執而徹底毀掉的兒子,一個悲痛欲絕的母親做出什麼事都不為怪

幾個人沉默半天,顧陌城忽然問:“那周婉呢?這麼多年下來,她不可能對家裡的事情一點不知情,甚至很有可能也參與其中,她舉報了蘇通之後,自己也脫不了乾係吧?”

蘇通明顯是違法犯罪,而周婉這個枕邊人一直知情不報,甚至提供很大程度上的便利和協助,少說也是個從犯。

謝廣平嗯了聲,“確實她也下水了,不過因為隻是從犯,而且舉報有功,態度又好,肯定能酌情減刑。進去之後表現的好的話,過兩年也就出來了。”

顧陌城聽後一時心中百感交集,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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