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你上去了,我還停留在原地?
不不不,你不能走,留下來,我們一起完蛋!
這類人的宗旨隻有一個:
我可以不成功,但反正你不能成功!
顧陌城聽後唏噓無限,覺得自己果然無法理解這種想法。
要說名望、錢財,她和師父、師兄也曾一無所有過,滿山遍野折騰,破屋漏雨、吃糠咽菜,可不還是挺開心的嗎?
雖說現在什麼都有了,但如果這些又都一夜之間失去了,隻要重要的人還在,她覺得自己也不會像謝曉唯那樣發瘋。
“幸虧你沒事兒。”想不通就不想了,顧陌城對這些一項不算執著,又順嘴感慨了下。
“這算什麼啊,”危險過後的宛然也開始吹牛皮,雖然也覺得自己其實挺牛逼的,簡直臨危不懼嘛!“我早就跟你說了,老娘多年娛樂圈那都不是白混的,像謝曉唯這種小蝦米見的多了,簡直沒一個能打的!”
顧陌城給她逗得哈哈大笑,很捧場的說了幾句好話。
總算沒再被刺兒的宛然也是心滿意足,嘚瑟的不要不要的。
“對了,顧大師,你有那個治關節炎的藥沒有?”一到有求於人的時候,宛然又很自覺地狗腿起來,“給我弄點兒唄?最好味兒小點的,我還得見人呢。”
“你爸還是你媽?”顧陌城隨口問道,“這個最好分個男女,再看看年紀和病因,我把藥方做做刪減。
”
“我!”宛然還有點不好意思,“我爸媽身體倍兒棒,年年都參加市級馬拉鬆,一口氣能爬十八樓,比我強多了!”
顧陌城就有些無語,“你才多大啊,就關節炎,等老了還不得癱了?”
“這不是為了賺錢嘛,”宛然大大方方道,“冬拍夏戲,整天漏肚子漏腿,冷風嗖嗖的,大冬天走紅毯凍得都打哆嗦還不讓穿秋褲…”
人家那些穿大禮服的沒準兒還能偷個懶,可誰叫她腿長得美,禮服裡麵十有八/九要麼高開叉,要麼直接露腿,穿秋褲能被人打死,哎呀,真是甜蜜的煩惱。
簡單的訴苦之後,宛然又說了實話,“下個月我要進組拍戲古裝,就在那兒過年了,大約三分之二是夏天的戲份,還有淋雨、跳河什麼的。本來天氣就冷,估計一準兒老寒腿、腰椎關節炎發作,最近我也忙,實在過不去,你受個累,看著幫我先隨便弄點兒功效差不多的膏藥什麼的抗一抗唄?”
正好這幾天又降溫,窗外西北風呼呼的響,顧陌城聽得都覺得凍得慌,這家夥竟然還有穿著夏裝去跳水?
截至目前為止,她雖然一直都跟宛然保持長期穩定的買賣往來,但基本上都是美容養顏的,還真沒怎麼關注過二十來歲的老寒腿,現有的信息也不過是之前把脈時候留下的案底。萬一最近一段時間宛然的身體狀況又變了呢?
對待本職工作異常認真的顧大師想了下,特彆誠懇
地提出建議和解決方案,“要不這麼著,你多給我點錢,我就辛苦一下飛過去給你診個脈,根據你的具體情況開個新方子。”
宛然:“…不,謝謝!還是照原來的吧!”
我們都這麼深的交情了,我說大師你真是一點都不給麵子,咋還這麼死摳錢呢?剛說的視錢財富貴如浮雲的小仙女呢?
話音未落,就聽那邊顧陌城幽幽道:“你賺那麼多錢,咋這麼摳呢?”
宛然差點把自己噎死,咳嗽了半天才出離悲憤道:“咱倆到底誰摳啊!”
兩個摳B相互DISS半天,到底是宛然獲勝了,顧陌城答應想給她弄點膏藥對付著,回頭什麼時候見
了麵再“量身定做”。
宛然美滋滋的道謝,爽快的打了錢,又跟她要地址,“我媽聽說了你的事兒,之前用你給的藥膏效果也非常拔群,皮膚好多啦,人也年輕也好多,挺感謝你的,說想給你寄點自己做的臘腸,你給我個地址,再想想願意吃甜味的還是辣的還是五香的。我跟你講你可彆跟我矯情,我媽做的臘腸那可是一絕,肥瘦相間、滿嘴流油,特彆好吃!對了對了,還有那什麼,我爸做的鹹鴨蛋,紅油的,配白米粥可香了!要不是我減肥不能多吃,絕對不夠我自己吃的。”
顧陌城聽得口水直流,“你爸媽又是跑馬拉鬆又是灌臘腸、做鹹鴨蛋的,老年生活挺豐富啊。”
“這算什麼,”宛然不以為意道,“他們還把花園開出來種菜呢,年初聽說還打算承包一片果園種水果,嫌外頭買的不好吃…”
顧陌城聽得哈哈直笑,琢磨半天,也不跟她客氣,“那就一樣來點兒唄。”
宛然:“…你可真不跟我矯情!”
顧陌城理直氣壯,“我家人口多啊,我,我師父,我師兄,我爸,還有”
“再見!”宛然毅然決然的掛了電話,決定給多少自己看著辦。
顧陌城非常憤怒的給她發了條短信,“小氣!”
宛然回了個中指。
“小師妹,彆老在房間裡悶著了,”見她大半天不出屋,井溶上來敲門,“你不是想看雪嗎?”
“下雪了?!”顧陌城果然一骨碌爬起來,興衝衝的跑到窗邊一看,果然外麵天生紛紛揚揚遮天蔽日,而地皮子早就白了,也不知下了多久。
井溶拿了件狐狸皮的連帽鬥篷過來,笑道:“有一會兒了,看樣子是場大雪,明天都未必停呢。抬頭。”
顧陌城聽話的仰起脖子,讓他給自己係帶子,也笑了,“這都一月了,早該下了。”
今年的天格外的冷,可不知怎麼的死活不下雪,這都憋到一月份了,可算來了。
井溶給她弄好披風,又看著她亂糟糟的頭發皺眉,無奈歎氣,“先彆跑,我給你梳梳頭發。”
顧陌城著急出去玩雪,哪裡願意等,隻說隨手紮起來就行,結果被強拉著按到腿上。
井溶熟練地給她編頭發,一邊整理還一邊教育,“多大的人了,還這麼毛毛躁躁的,外麵風大,到時候吹起來一準兒成個瘋丫頭。”
顧陌城咯咯的笑,往他懷裡靠,美滋滋的說:“有師兄在啊。”
“坐好了,都戳到我臉上了,”井溶失笑,把她往前顛了顛,這才繼續,“萬一我不在了呢?”
話音剛落,就見剛還笑嘻嘻的顧陌城已經刷的變了臉,井溶自知失言,趕緊改口,“我說笑呢,好了。”
“都說了多少回了,不許拿這個開玩笑!”顧陌城
虎著臉道,又伸手去掐他,可掐完了自己卻又先心疼起來,“疼不疼?我看看。”
說著就去掀井溶的衣服。
井溶哭笑不得的把她按住,又愛又恨的在嘴巴上親了幾下,抱著歎氣,“傻姑娘,哪兒有這樣的,大白天脫彆人衣裳。”
顧陌城一怔,騰的紅透了臉,乾脆又掐了兩把,“叫你胡說,再叫你胡說!大白天的耍流氓!”
“這就叫耍流氓?”井溶一挑眉,二話不說埋頭就親,然後氣喘籲籲的問,“那這算什麼,嗯?算什麼?”
他問一句就親一口,到最後顧陌城隻好軟趴趴的求饒,這才得了自由。
兩人一路走一路鬨,最後到了後院半敞開的木頭連廊上,秦巒就唉聲歎氣,“就知道鬨騰,大過年的刺激我這個孤家寡人。”
顧陌城和井溶對視一眼,特彆不尊師重道的哈哈大笑,然後才沒什麼誠意的過去安慰。
要過年了,基本上當紅藝人都忙的腳不沾地,崇義也不例外,根本沒空陪女兒,隻能每到一個地方就郵寄一大箱子當地特產回來,這才出去小半個月,家裡的一號儲藏室已經快要承受不起了。
師徒三人笑鬨一陣,就挨挨擠擠的湊在廊下看雪,前麵還有一個火堆,裡麵幾塊木炭熊熊燃燒,時不時發出劈啪聲,偶爾也蹦出幾個橙黃的火星,十分愜意。
鵝毛大雪伴著淩厲的北方從天而降,無差彆的覆蓋了整片大地,顧陌城伸手戳了戳,地上的積雪已經差不多沒過腳背了。
庭院中的湖泊表麵已經結了一層冰,周圍的青鬆、假山都蓋了白白一層,雖然蕭索,可高低起伏,彆有一番韻味。
顧陌城用力伸了個懶腰,發自肺腑的感慨道:“不用上班,真好啊!”
剛才出門的時候看見新聞了,說是北方遭遇了幾十年不見的暴風雪,已經對交通造成嚴重困擾,許多上班族苦不堪言…但是他們,不用上班!
真是美滋滋!
三個人都很沒有同情心的笑了一會兒,就見秦巒忽
然站起來,特彆有範兒的倒背著手溜達幾步,“如此良辰美景”
顧陌城和井溶齊齊抬頭,都挺期待的看著他,全神貫注的等後麵的話。
這個師父雖然師門本事不濟,但對生活的感悟和享受等方麵頗有心得,經常會有令人豁然開朗的舉動。
就見秦巒又踱了兩步,望著視線中一眼看不到頭的茫茫白雪感慨道:“不如,烤個紅薯!”
顧陌城&井溶:“…”
我們錯了,師父不光是師門本事不濟,還經常性的不著調!
可到最後,秦巒還是如願以償的拖著兩個徒弟去後
廚房抱來了一大堆東西。
不找不知道,一找嚇一跳,原來他們家雖然沒人正經做飯,可竟也給儲備了這麼多東西:不光有紅薯、白薯,還有山藥和栗子!
秦巒仔細看過了,特彆歡喜的說:“有三種栗子呢,這種個頭大,但是口感稍微差一點;這種稍小,但是口感軟糯;這種是崇先生給寄過來的野生小栗子,最難剝皮,可是口感也最軟糯甘甜!都烤了!”
井溶無語搖頭,“師父,你可真是焚琴煮鶴,大煞風景。”
“你還小,很多事不懂,”秦巒麵不改色的瞎扯淡,“大俗即大雅。”
井溶無言以對,這話是用在這兒的嗎?
“哎哎哎說到這個,”秦巒一拍巴掌,“那什麼,城城,你去後麵再拿點青梅酒過來,還有山楂酒也要一點。溶溶,哎呀都是自己人,師父叫一聲兩聲的有什麼關係嘛溶溶,哎哎哎行行行,小井,你去拿出琴來,給為師彈一段兒唄?”
井溶額頭上青筋直跳,就覺得每次自家師父犯渾就特彆想打他。
井溶彈琴不是鋼琴,也不是吉他啊古箏什麼的,而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琴:古代的七弦琴。
他到底還是去了,顧陌城屁顛兒的跟著跑腿兒幫忙。
先洗了手,再焚香,井溶對著滿院雪景彈了一首《高山流水》。
顧陌城聽得入了迷,托著下巴砸吧下嘴,由衷讚歎道:“師兄彈得真好!”
說著,就劈裡啪啦的鼓掌。
井溶失笑,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小馬屁精。”
秦巒擎著酒杯怔怔出神,忽然長長的歎了口氣,手中淡綠色的酒液表麵也隨之蕩起淡淡的漣漪。
顧陌城和井溶笑鬨的動作一頓,對視一眼,難免有點擔心。
難道是觸景生情,師父又想起來什麼悲傷的往事?
“師父?”顧陌城慢慢挪過去,特彆乖巧的抱著他的胳膊說,“不要難過。”
“怎麼能不難過!”誰知,秦巒反而又重重的歎了口氣,看著遠處蜿蜒的山景分外憂傷,“大雪封路”,說到這裡就將手裡的青梅酒一飲而儘。
顧陌城和井溶下意識放輕了呼吸,等著下文。
秦巒自斟自飲,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背靠廊柱唏噓道:“為師想口麻辣小龍蝦的匹薩都吃不上了!”
暴雪天交通管製不說,好多外賣店都不做他們這麼偏僻的買賣了,真是非常令人唏噓。
顧陌城:“…師兄,你快把琴放下,這是弑師啊!”
關鍵是殺人要償命啊!
麵色鐵青的井溶懷裡抱著琴,拚命試圖掙脫自家小師妹的阻撓,用力朝著秦巒那邊揮舞,“你不要攔我,我要替前輩們清理門戶!”
這樣的師父要他何用!
但秦巒也覺得特彆委屈,他不就是想口麻辣小龍蝦匹薩吃嗎?就這還犯法了?
這樣的徒弟要他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