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嬤也在問馮喬,“這幾日我本來很擔心你,但你似乎並不在意,這就好,你和半子是姐妹,半子對你感情深厚,你能這麼平和,才算不辜負她對你的感情。”
馮喬輕輕捂住小腹,偷偷對姑嬤說:“姑嬤,我可能有孩子了。”她忍了好久,一直保密,誰也不敢說,但歡喜在她的胸口不停翻湧,終於忍不住了,她想說出來。
姑嬤嚇得猛得往後一躲,瞪大雙目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你、你、你……”她跳起來去把門窗都關緊,還把在走廊外流連的侍女都趕走,這才回來抓住馮喬問:“怎麼回事!”馮喬是幾時得了大王的寵愛?如果不是大王又是誰?
馮喬的臉紅起來,她眨著眼睛說:“我做了個夢,夢中,大王來了,我與大王在夢中相會,大王愛我、重我,就像書中的一樣!然後,我就有了孩子。”
姑嬤驚疑不定,一時認為馮喬說的是假話,可她相信馮喬不會對她說謊!
可男女夢會產子,她隻聽過,卻沒見過。
姑嬤道:“先不要說,我們等等再看。”
馮喬捂住小腹,欣喜的點頭,告訴姑嬤後,她就覺得放心多了,也有了依靠。“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月事了,肯定是有了孩子的。”她說。
姑嬤聽到這裡,也升起一絲喜意。既然有人這樣生下過孩子,說不定阿喬也會呢?
她輕輕摸著馮喬的小腹,道:“那你現在要小心了,不能再受涼,我讓人煮一些薑湯給你喝,喝下之後,孩子會好好長大的。”
新年是魯國的大節日,從新年到十五的近二十天裡,樂城不禁夜,不閉城門,南市與北市都有無數的人湧入,因為這幾天魯王是有可能出宮的。
薑元不打算出宮,他隻和親近臣子在金潞宮宴飲。在這幾天裡,他叫過蔣絲娘、叫過茉娘、半子更是日日陪伴在身邊,唯獨沒有馮喬。
馮營還是沒有進宮,仍在“生病”。馮丙每日數次往來於蓮花台與城中各大家族,忙得腳不沾地,馮瑄與龔香要時刻陪伴在薑元身邊,記下他與彆人的談話,寸步難離。馮甲與馮賓隻注意到了大王重用馮家子,心中安慰不已。
今日是蔣絲娘與茉娘陪伴薑元,她二人坐在屏風後,遠離大王與他人宴飲的地方。
龔香說起了折腰舞,馮瑄笑稱“折腰舞隻有細腰女子才能跳得好看”。
薑元笑道:“玉郎果然見多識廣!”
馮瑄拱手道:“不敢當,不敢當,尚不足百數。”
眾人哄笑起來,紛紛道:“見過近百女子為他跳折腰舞還要在這裡笑話我們!”
“玉郎,玉郎,不知讓多少女子為你傷心啊!”
屏風後的蔣絲娘欣喜的拍拍臉色發白的茉娘,“茉娘,你可曾為大王跳過折腰舞?”
茉娘垂下頭,低聲道:“不曾。”
蔣絲娘看她這樣,以為她是在為半子受寵而傷心,心疼的抱住她說:“茉娘彆急,那馮家子得意不了多久的。現在天寒,等天暖和了,你為大王舞一曲,不信大王不為你心動!”
說起茉娘並不受寵,甚至還被半子比下去,蔣絲娘並不奇怪。縱使茉娘長得美,但隻要想到茉娘的母親就沒能得到蔣淑的心就知道,說明她們母女都是空有美貌,但茉娘有她幫忙,隻要稍加努力,茉娘一定可以把大王奪過來的。
茉娘在蔣絲娘懷裡瑟瑟發抖,咬緊嘴唇一個字都不敢說。
龔香趁著席上人多,踱到殿外。漆黑的天幕上,一輪潔白的圓月懸在正當中。他呼出一口口白氣,看向不遠處的摘星樓。樓頂放置著巨大的油鼎,鼎中點火,令摘星樓成了夜空中的另一顆星。
公主就像現在這貧瘠的魯國中的一顆明星。
龔香笑了。
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因為不禁夜,樂城人都從家中出來消夜。
薑旦穿著臟汙的衣服,坐在一個人的肩上,嘴裡含著一顆大黃糖。他是趁薑穀和薑粟沒注意,從牆上翻出來的。
之前,這人在牆外喊他,說他是商人,想進來。薑旦罵他,讓他滾。這人就說小公子彆生氣,我請你吃糖。
薑旦很久沒吃過糖了,一聽就忍不住垂涎。他乖乖站在牆下,這人果然從牆那邊扔進來半袋糖。
這人隔上幾日就會來給薑旦送糖。次數多了,薑旦也學會在哪片牆下等他。這人說要帶薑旦去街上玩,街上有很多糖,各種各樣的糖。薑旦就照他說的,避開眾人,用園中的碎石墊腳,爬過牆壁,被這人接住。
這人果然守信,不但給了他糖,還帶他上街!
“小公子,好玩嗎?”這人問。
薑旦點點頭。
“那裡更好玩,小公子想去嗎?”他指著前方不遠處的宮門。
薑旦已經不記得蓮花台。
“那裡有很多糖,還有燉豬肉,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薑旦天天在嘴裡念叨燉豬肉,其實那個味道也忘得差不多了,此時聽這人提起,既然這人能給他糖,也會給他更多的。他捶著這人的頭說:“去!去!”
這人笑道,“這就去,小公子。”
薑仁看著這人舉著小公子穿過重重人流,悄悄的跟著。
他看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喊人了,隻能跟著翻牆,落到地上時又崴了腳,但他仍然不動聲色的跟在這人後麵。隻要這人停下來,他就能回去叫人了。
...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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