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商城的一切舊規矩全打破了,在廢墟上重新建立起來的商城,百姓不是田奴就是商人,所以一切才會這麼容易。
但她現在不能效仿商城,把魯國也打破,那花的代價就太大了。
在這個世界做人口統計有一個很麻煩的地方,就是奴隸和家仆不認為是應該被統計進去的“人”的一部分。
她在商城借著重新定籍的理由才搞清楚了商城到底有多少人,都是些什麼人,每一類人她可以怎麼使用,把他們放在什麼位置上等等。
但換到樂城這就不可能了。奴隸和家仆就像家具,搞人口統計的時候誰會把家裡有幾個櫃子寫上?
但在薑姬看來這些都是魯人,都是她需要掌握的資源,和土地資源一樣的人力資源。
再說,她能讓田奴去種地,可她能把彆人家裡的家仆奪出來送去種地還是能把士紳給抓出來讓他去種地?家有祖產,每天喝酒抱小老婆就行了,乾活?種地?這都不是他該乾的。
第二個麻煩就是魯國現在的發展很有問題。
從商城和樂城來看,普通百姓沒有危機感,從另一方麵說魯國還是很和平的,百姓安居樂業。
這個安居樂業的根本是因為階級固定了,由於上下階級之間沒有接觸,一個階級對另一個階級不會產生認同感,也對另一個階級遭遇的不幸不會感同身受,他們會表達善意,但不會覺得他們不該受到這個待遇。
身為公卿,子孫都是公卿;身為賤民,就永遠都是賤民。
像衛始他們,犯了罪之後從天掉到地上,子孫後代隻要活著就永遠是罪人,這個也沒人覺得不對。跟衛始他們以前認識的人也不會替他們不平,除非是真有冤屈,不然其他人就會心安理得的接受。
所以城內的人對城外的人漠不關心,哪怕城外村莊裡的人都不見了,他們也不在乎,不會去探究。
可隻靠城裡的百姓,魯國能不能活呢?叫薑姬說,不能。
城外的人大多數都是被繁重的勞役和稅賦給逼走了,或者被直接抓走,變成了農奴。
一旦他們變成了某個家族的奴隸,那他們就不再是魯國的人了——住在魯國,卻不是魯國的人,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是人了。
魯國不能向他們征稅,不能讓他們服勞役,他們種出來的糧食也隻會歸主人,而不會進入市場流通。
那她能不能把城裡的人抓來代替城外的人呢?這更不可能了。城外的人你隨便抓,不會有人管,而城裡的人,大王對他們隻能做個仁愛的大王,碰他們一下都會被罵死。你沒有理由把這家的財產全部充公,人全抓出來給你乾活試試,立刻全天下的人都會反對你。
要想這麼做,隻有一個辦法:製定新的法律,大王不是以前沒這個權力嗎?用新的法律給他這個權力就行了。
她本來是這麼想的。
但在看到魯國的法典後,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製定新法律不合理,而且阻力太大。
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反對的聲音。
幸好,中華五千年給她留下太多的經驗可以借取。
對於現在這個“和平”的國家,最好的做法就是和平演變。
她叫來龔香,這個她還是需要龔香的經驗幫她做個推演,看是不是可行。
“如果,我想封一個家族的每一個孩子當官,可不可以?”她問。“可以。”龔香以為她是想封馮家。
“如果這個官隻是個虛名,隻是叫出來好聽的呢?”
“可以啊。”龔香點頭。
“那如果我封了官以後,讓這個家族對這些孩子好一點,必須給他們地、房子、財產呢?”她問。
龔香這次沉思起來,他開始覺得這裡麵似乎有一點問題。
“公主的目的是什麼?”
薑姬直白道:“我想把那些家族給拆開,拆得零零碎碎的。”
龔香立刻明白過來了,他變得嚴肅起來,如他,也馬上知道公主是為了什麼這麼做。
因為現在不管是公主還是大王,手中能用的人或物都太少了,那些城池對蓮花台的敬意隻剩下每年那了了的貢品了。
削弱這些大家族,最終得利的隻會是蓮花台。
龔香心中泛起波瀾,這真是隻有大王才能想到的主意,也是大王才能做到的事。
嗯,龔家也沒有了,他現在就算讚成也沒關係了。
他笑道:“願附公主驥尾。”
龔香這次回去答應會好好的擬一張名單,把這次應邀前來的各城城主家的兒子都給叫來,公主的名聲在外,不由得他們不浮想連連。
來了之後,將其中不甘於下的人挑出來,封官後再風風光光的送他們回去,不愁這些城池不鬨起來。
到時公主再發個話,一切順理成章。不管那些家族是什麼心情,公主給了官,哪怕是虛名,這也是榮耀不是嗎?
龔香走後,蟠兒問:“公主為何肯信他?”
他總覺得龔香這人不能信。
薑姬也不信,但她覺得龔香能用。龔香是一種人,這種人對自己這一階級的人舉刀總是舉得特彆爽快。這種人如果隻是個小氣的,可能就是個討厭的告密鬼而已。
衛始說,他們這些人都是龔香害的。當年蓮花台有三個人,馮瑄、龔香、蔣龍,隻有龔香對衛始他們的家族下手了。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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