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武剛才一直在旁邊,此時對馮瑄也不免露出讚色:“他好大的力氣!”他握拳看看自己,有些沮喪。
“你才多大?再長十年,未必就不如他。”薑姬說,“快上來,該走了。”
龔屌一直跟在薑元的車旁,扶著薑元的車窗,從薑元上車就開始落淚。他雖然看起來肥胖,但哭起來竟然有梨花帶雨之態,胖胖的臉蛋白裡透紅,因沾上淚水而更顯粉嫩,眼睛被淚水洗過,清澈得很。
他一路從城這頭哭到城外,薑元被他哭的也要心軟了,請他上車坐。
憐奴就從車內出去:讓位子。
龔屌得了薑元這句話,以與身體不相符的靈活爬上車,握著薑元的手繼續哭,“與公子一彆,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見!”
從以前到現在,見到薑元的人沒有不哭的,他也早被人哭習慣了。此時柔聲道:“我得公子一顧,此生無憾。”
龔屌聽了這話,放聲號啕。
薑元見他哭的比死了爹都慘,勸道:“再說,我與公子,日後必然還有再見的一日,公子不要傷心了。”
龔屌哀傷道:“公子不知,某日後隻能在合陵城上,遙望蓮花台,在心中念著公子的偉岸身姿了。”
薑元道:“這有何難?等我到了蓮花台,一定給公子送信,請公子來與我相見。”
龔屌捂住臉,生怕自己沒忍住露出喜色來,繼續哭:“某父祖有言,必將為魯國守住這合陵城!”不過當時祖先發了這個誓後,龔家嫡脈不肯來,就讓旁枝過來,一來就再也回不去了。當年龔屌祖父與龔家嫡脈算是親兄弟,兄弟情深,被坑也認了,何況在合陵做霸王也沒什麼不好。但龔屌之父當年想從合陵出去,換彆人來,被拒絕後就生氣了,就記恨了,就更想回國都了,說都是他爹當年太蠢,被人哄兩句就跑出來,從國都跑到這鄉下地方來,剛來的時候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房子都要自己蓋!水都要自己打!這叫什麼日子?
龔屌就繼承了父親的遺願,想回國都去,雖然他並不覺得回去後就真的比在合陵舒服,隻是他們這一脈已經跟龔家漸行漸遠了,他這一代還好,到龔獠,或龔獠的兒子那一代就難說了,所以他們必須回國都,必須重新回到龔家的視線裡,讓龔家不能再忽視他們!
薑元聽到父祖之言,遺憾道:“原來如此。”然後龔屌哭一聲,他跟著歎一聲,一直歎到馮營讓馮賓來“送”龔屌回合陵。
龔屌拉住薑元的手,下車了又上來,如是幾番,馮賓看天都快暗了,他們要趕緊趕到下一個紮營的地方,隻得回去,由著龔屌繼續跟。
“他們還在喝?”薑姬問的是馮瑄與龔獠。
薑武道:“還在喝呢,車頂都掀了。”
話說古代這車真的很人性化,四麵都是可以拆的,拆完掛上簾子,通風透氣,特彆適合夏天趕路。
“車頂也掀了?”她還以為車頂上釘死的,為了遮陽擋雨嘛,現在的人很怕曬黑,都以白為美。
薑武點頭,真掀了,他過去看時還嚇了一跳呢。
因為出城時耽誤了一些時間,要趕到下一個水源地紮營,車隊不得不加快速度。
薑姬很快就沒心情去管彆人了,這古代的車跑起來真的很像蹦蹦床。她和陶氏幾人都是緊緊抓住一個東西,隻有薑旦高興的在車裡蹦,陶氏都拉不住他。薑姬對他喊:“你小心咬到舌頭!”一邊蹦一邊笑還要說話。
薑旦衝她吐舌頭,故意蹦得更高,果然不一會兒就不蹦了,看他舔舔嘴裡麵,坐到陶氏身邊鑽到她懷裡不動了。
薑姬:“咬到了吧?讓你不要蹦!”一邊叫他過來,從懷裡掏出布袋,掏出一塊黃糖塞到他嘴裡。這是馮瑄給她的,黃色的糖有一種特彆的香氣,晶瑩透亮。
薑旦含著黃糖,就坐到薑姬身邊不動了,不過他安靜一會兒就又不老實起來,嘴裡有糖就不覺得疼了,又開始四處蹦。薑姬看他故意往薑穀和薑粟的身上蹦,好像故意在踢她們,立刻喝止:“不許這樣!”
薑旦很怕她,因為連陶氏也很少罵他。而薑姬特彆吃驚,她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薑旦什麼時候學會欺負薑穀與薑粟的?
薑旦看她臉色變了才害怕起來,想坐到陶氏那邊,可陶氏推了他一把,讓他到薑姬身邊去。不知不覺間,薑姬成了大家的“家長”。
薑姬讓薑旦過來,他這麼小,比起他欺負薑穀與薑粟,她更害怕的是他在不知不覺間從大人的態度中學到的東西:他對她以及薑穀、薑粟的態度截然相反,很可能並不僅僅因為她是唯一一個肯罵他的人。
太陽快落山了,他們還沒有到預定的水源地。薑元有些擔憂,喚來焦翁,“你去前麵探一探,看還有多遠。”
焦翁就去牽馬,回來時被薑奔看到。以前焦翁還跟薑奔、薑武打過架,其實就是借機教他們兩手,所以薑奔也敢伸開雙臂去攔焦翁的馬,“焦翁!帶我同去!”
焦翁策馬靈活的繞開他,已經往前跑了,扔下一句:“跟上來!”
薑奔跑著去旁邊牽了一匹馬,連三趕四的攆焦翁,可他爬上馬背後,馬一跑快,他就坐不住了,跑得東倒西歪,馬被他拉得不停的仰脖子,顯然很不舒服。
焦翁回頭望了一眼,哈哈大笑,也不等薑奔,反而跑得更快了,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憐奴聽到馬的嘶鳴,實在不忍心看他這麼對馬,吹了個口哨叫來那匹良州黑馬,騎上去向薑奔跑去。
薑奔已經快跑出隊伍了,憐奴策馬過去,一次次的頂那個馬,頂得薑奔跨下的馬不停的立起,不一會兒就把薑奔給掀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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