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西米亞暗暗對另一邊的林三酒說了一聲“你等著”,隨即按照笛卡爾精的吩咐,把剛才的文件、保險櫃裡的東西,都收拾收拾放在一個袋子裡,抱在了懷裡。扭轉門把手這個動作,她做得極慢極慢,不敢讓門鎖芯發出一點兒聲音來;眼看著門被自己漸漸拉開了一條細縫,波西米亞這才探出去了一點點目光,飛快地在走廊裡掃了一圈。
黯淡昏白的燈光下,一眼就能將半條走廊收進眼底。唯獨樓梯口浸在沉沉的昏暗裡,隻有扶手隱隱反著一點光;她想起來,好像工裝男人給她的那張維修清單裡,就包括樓梯口部分的燈。
“沒人。”笛卡爾精先飄了出去,“秘書說不定鎖門了,我先進去給你開開。”
它對玩遊戲真的很上心——尤其是自己能全程參與,一旦玩輸了卻又不能自己付代價的遊戲——上哪兒找這種好事去?
對笛卡爾精來說,空間好像就是它的一部分,或者它是空間的一部分;它把門縫模糊成了一團混沌,像溶了似的,化進了門後的空間裡。波西米亞關掉台燈,慢慢合上門,躡手躡腳地走向秘書辦公室,伸手一擰,門果然應手而開。
昏暗之中,這間辦公室的氣味聞起來也很像牛肉秘書。
悄悄關上門,一人一精就地盤坐在門後。這樣一來,如果有人從走廊裡過來的話,波西米亞絕不至於聽漏了;想著那人還得有一會兒工夫才會上來,她乾脆借著走廊裡漏進來的微光,把文件放在地上,用氣聲對笛卡爾精問道:“……你也發現了圓形?”
一地的文件、照片、記事本、日曆紙,在門縫裡的微光下,大半都模模糊糊地沉入了黑暗。剩下的一小半,在走廊燈光映下看起來更加雪白了。
“準確說來,和圓形有點區彆。”笛卡爾精幾次要飄上來也看看文件,都被波西米亞一把揮開了——本來光芒就暗得快要瞧不清楚東西了,誰還需要加一層馬賽克?
“雖然大形狀是個圓的,但是吧……都是由一截一截、帶著同一方向箭頭的弧線連起來的。弧線與弧線之間,還點了大黑點,很奇怪。”
“嗯,和我發現的那個一樣。”波西米亞又把自己在牢房中見到的那一幕說了,“……這些圓代表什麼呢?”
“肯定和這些犯人有關係。有些圓,我一開始就是在犯人案件材料的背後發現的。”
波西米亞借著微光,把臉湊到紙張前麵,鼻子都快戳到紙上了,總算是將內容勉強看了一個大概。她將犯人的卷宗材料分門彆類地在地上鋪好以後,重新瀏覽了一遍犯人編號,不由輕輕地“誒?”了一聲。
“怎麼回事?”笛卡爾精驀地衝了上來。
“這些編號我都認識。”
遊戲肯定進行了一定的簡化——畢竟不可能真的讓她把幾千個罪犯的材料都看一遍。但正是這簡化之後的材料,讓波西米亞越看越眼熟:“你看,1702號是疑似喜歡吃人的那個,你老鄉。1718是蛇皮讓我關照的,這兩個我剛才就發現了。但是剩下的這兩份……1811號是另一個幫派老大讓我幫忙關照的新犯人,沒想到也出現在這兒了;最後一個,1759號,是舊皮鞋和小處女一開始說要去找他麵談的那個犯人。”
“噢,我都差點忘了!”笛卡爾精恍然大悟,“他們說要找1759麵談……是為了什麼來著?好像要調查監獄內外的通訊聯係……類似於這樣的?”
內外聯係……內外聯係……
波西米亞皺著眉頭,仔細看了一遍他們的入獄時間,發現也都挨得挺近。
“不止是時間近,”笛卡爾精很得意,“我仔細看過,他們上訴的理由,也有共同特點。初審中檢查方提出的犯罪證據中,都有一部分,比較有爭議、能抗辯,或者屬於間接性的……畢竟要是鐵證如山的話,也輪不到他們上訴了嘛。”
波西米亞茫然地望著它。
在她的經驗裡,一旦對什麼人產生懷疑,就等於宣判了那個人的命運,能弄死就趕緊弄死了;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居然不講武力,反而要講證據,這簡直是浪大了衝了腦子。
在很多方麵來說,笛卡爾精雖身為副本,卻比她更接近一個普通人。
解釋了半天發現波西米亞依然懵懵懂懂,笛卡爾精也泄了氣。它示意了一下另外一些從保險櫃裡拿出來的信封,說道:“你先看看這些……看見那些銀行對賬單了嗎?”
波西米亞輕手輕腳地打開了第一張。沒吃過豬肉,她也見過豬跑;她知道,在遊戲背景所采用的這種人類社會裡,“錢”是一個多麼重要的東西——她看了一會兒,愣愣地抬起頭,低聲問道:“……這、這麼多錢?等等,這個數字……應該算是很大的吧?”
“一個中層公司職員乾上十年,才能勉強拿到這個數字吧。不過這隻是總金額的四分之一罷了。你看,四個對賬單由不同銀行發出,每個賬號的彙入款都是一樣的——可彆問我銀行或者彙款是什麼!”
“……sandy winters這麼有錢?”
笛卡爾精哼了一聲。
“我不知道。因為這四個賬號,分彆屬於不同的人名,沒有一個是她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