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豬油蒙心(2 / 2)

反派劇透我一臉 青花燃 19688 字 3個月前

前方忽地撞出一道身影。

“雲昭”踉踉蹌蹌撲了過來,右邊肩膀下紮著一把匕首。

“救命啊——”

她麵容慘白,嘴唇發顫。

她撲進了他的懷裡,眸光顫顫,抬手指向身後:“她、她要殺我……”

() 晏南天唇角浮起冷笑。

都已經知道答案的迷陣,再經曆一遍,又能怎樣?

他冷冷望向懷裡的假雲昭。

他很想勾起唇角嘲諷她兩句,卻無法控製自己的動作。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緊緊摟著她,焦灼而心疼,手一直在顫。

他忽然看見,真正的雲昭從趙宅方向走了過來。

她頂著溫暖暖的臉,神色疲憊,一向明亮的眼睛裡麵沒什麼神采,懨懨的樣子。

晏南天心頭驚跳:阿昭!

她的狀態怎麼那麼糟。是那個陰神沒照顧好她?

他正盯著她出神,懷裡的溫暖暖忽然抬手扯了扯他和雲滿霜,弱弱開口:“她、她要殺我……”

晏南天心下正在冷笑,卻見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掠了出去。

他心臟幾乎停跳,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掌拍中了雲昭。

眼前的一切全都變成了慢動作。

他看見心愛的姑娘皺起眉頭,似乎有點難以置信。她退出好幾步,唇角溢著血,定定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又偏頭望向雲滿霜。

晏南天心口仿佛挨了一錘,悶痛襲來,耳畔嗡嗡亂響。

竟像是比雲滿霜那記掏心老拳還要更痛幾分。

他痛苦地呼吸,心中怒道:不,我絕無可能傷害阿昭!

然而身體並不聽從他的使喚。

他想要飛身抱住她替她療傷,可他做的事,卻是從身側拔出一把匕首,疾步上前,一刀紮進她的身體。

晏南天心膽俱顫。

他力道之巨,生生將她帶離了地麵,滯空片刻,狠狠摜進了亂石堆。

‘蠢貨……蠢貨!她是阿昭,她是阿昭!她是阿昭啊啊啊!’

他痛到快要喘不上氣,然而身體卻依舊氣定神閒,走向那個矯揉造作的假雲昭。

他後知後覺記起,要不是雲昭震聲吼了雲滿霜,自己是真的會傷到她。

他痛苦地望向廢墟中的那道身影。

他心愛的姑娘,是真的沒什麼力氣了,她看起來好憔悴,仿佛好多日子沒有好好吃飯和睡覺。

她大口大口吐著血,痛成那樣,卻一聲也沒哼,隻是無聲地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是了,那個姑娘,脾氣倔強,心狠手辣。

她此刻定是一心想要殺了這幾個狗男女。

晏南天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痛,即便知道這是迷陣,也叫他難以承受。

他重重閉了閉目,隻覺視野充血,一片血紅。

夠了……夠了……夠了……不要再傷害阿昭,不要再傷害她!

有什麼,衝著我來!

他聽到自己淡淡地說:“就讓她在這裡自生自滅吧。”

晏南天一陣眩暈。

她傷成那樣,他把她傷成那樣,怎能留她孤零零一個人……

然而眼前的一切總是在不斷擊穿他的底線。

他看見溫暖暖爬

了起來(),走向他心愛的姑娘。溫暖暖拔出那把匕首(),刺進了阿昭的胸膛。

阿昭依舊一聲未吭,隻用一雙滴血眼睛望望這個,望望那個。

那麼頑強,那麼堅定,那麼恨。

溫暖暖還想拔出匕首來,想刺阿昭的眼睛。

晏南天忍無可忍,拚儘全力在這具不聽使喚的身軀中掙紮。

“錚——錚——嚶——”

耳畔嗡鳴愈演愈烈,他雙目充血,視線中的血色緩緩向下流淌。

終於,他掙出了一絲鬆動。

他大步上前,但他依舊無法控製自己,沒能對這個該死的溫暖暖下手,而是把她攔腰抱走。

‘阿昭……阿昭……’

他聽到身後傳來瀕死的喘聲。

她要死了,獨自一個人,躺在這片冷冰冰的廢墟。

帶著滿腔怨恨,孤獨地死去。

而懷中的溫暖暖,已經得意到翹起了嘴角,一臉陰毒惡意絲毫不加掩飾。

‘不——不要,不要啊,不要啊!’

‘阿昭!阿昭!’

“阿昭——阿昭!”

猶如溺水之人探出水麵,晏南天驟然一聲暴喝,嚇得周遭侍衛齊齊一抖。

幻象破碎。

他舉目四顧,大口喘息不止。

“殿下?!殿下!”

侍衛急忙攙住他。

隻這麼愣了個神的功夫,就見眼前的殿下仿佛變了一個人。

他的額角跳動著數道可怖的青筋,雙眼赤紅,眼角竟是淌出了兩道淡色的血淚。

他滿頭是汗,身上冷得像個死人。

他睜大雙眼,直勾勾環視周圍,嘴裡喃喃念叨:“阿昭,阿昭!她害阿昭,她害阿昭!”

一副失心瘋的樣子。

侍衛:“……”

隻聞“鏗鏘”一聲銳響,晏南天拔出了劍來,險些劃到一名侍衛的臉。

“嘶——殿下!”

晏南天淌著血淚,寒聲逼問:“溫暖暖在哪裡?我要她死!我要她死!敢害阿昭,我活剮了她!”

眾侍衛:“……”

完了,當真失心瘋了。

好嚇人。

“殿下。”最老實的那名侍衛被推出來頂鍋,“您不是讓侍衛長他們兩個,把側妃送回京都了麼?大約已經走了很遠了吧?”

晏南天皺緊雙眉,額心青筋亂跳。

他痛苦地抬手摁住頭,一下一下深重地喘息。

他漸漸回過了神。

是了,阿昭並沒有像方才所見那樣,那麼疲倦,那麼虛弱。她的眼睛仍然明亮有神,她的氣勢依舊狂傲囂張。

是她救了她自己。

但凡她狀態差上一分兩分,這就是她的必死之局。

萬幸……萬幸她依舊精神百倍,活蹦亂跳。

至於其中有多少是那陰神的功勞,晏南天自欺欺人地不願想。

() 他微蹙著眉,輕搖了下頭。

侍衛一臉耿直地回話:“您方才還說,側妃雖有錯,但並未對雲昭造成傷害,罪不至死。”

晏南天:“……”

侍衛毫無怨氣:“您說側妃與雲姑娘是血親,雲姑娘殺了她,要後悔的。所以您堅定不移地保護側妃,以防雲姑娘和雲將軍補刀。”

晏南天嗆咳起來。

越咳越凶,仿佛是要嘔出心,瀝出血。

“殿下,殿下!”

晏南天搖搖晃晃站直了身體。

“阿昭在哪裡,我有話,要與她說。”

眾人麵麵相覷。

涼川這麼亂,隻能硬著頭皮一處處找。

*

雲昭剛炸完廟,還沒逃離案發現場,就被晏南天帶人給堵了。

她心虛地踩了踩腳下的廢墟。

這涼川城……到處都是爬過陰骨兵的地洞,大概,或許,可能,認不出這裡本來是座太上廟?

她驀地偏頭,瞪向鬼神。

‘不是叫你攔他?!’

鬼神也很無奈。

他帶著晏南天走了一遍溫暖暖的記憶,殺氣太烈,幻象根本撐不住,一捏一個碎。

沒辦法。

幸好此刻的晏南天眼睛裡並沒有什麼太上廟。

他隻直勾勾地盯著雲昭,雙眼紅得像個兔子,臉色白得泛著青。

他啞聲道:“我錯了。回去就殺了溫暖暖,好不好啊?”

雲昭:“……”

她都懶得把他的話過過腦。

她望向他身後的侍衛,挑眉示意:你信麼?你信麼?

侍衛齊唰唰搖頭,看得雲昭噗嗤一樂。

雲昭果斷就把敵方小兵給賣了:“喏,你自己人都不信你。”

晏南天緩緩轉頭。

一群侍衛抓耳撓腮,顧左右而言他:“呃,這裡像不像是倒了個廟?”

雲昭:“……”

互相傷害,來得太快。

鬼神見她吃癟就想笑,這一笑,總算是收住了殺心。

他拎起指骨,敲她肩膀。

雲昭第一次站在溫暖暖的角度看到了她與晏南天的過往。

她在臨波府自殘,柔弱地撲進他懷裡。他垂眸看她,目光溫和親切,卻帶著不可逾越的、冷冰冰的距離感。

什麼時候變了呢?

行天舟上,她自己帶著傷,卻執著地關心他臉色難看,問他是不是暈船。他看她的眼神當時就變了,他微虛視線,仿佛透過她看見了另一個人。

“……自己都要死了,怎麼還隻顧著關心彆人?”

他問她,卻又不是在問她。

雲昭隻愣了一瞬就明白了——搖晃的舟船,痛苦的女子,一心一意關心著他。

溫暖暖讓他想起了他死去的親娘。

於是,他忘記了所謂男女之防,親手替她處理傷口,上藥包紮。

這便是溫暖暖所謂的“看了身子()”。

他抱著她掠下行天舟,就好像回到當初,他抱著娘親跳下了那艘奪命遊舫。

所以他怎麼能讓她死呢?

這位向來溫潤似玉、最有風儀的儲君殿下腳步都亂了,急匆匆傳醫、封殿,嚴令禁止任何人靠近。

包括雲昭。

雲昭那麼像秦妃,他怕啊。

一天一夜之後,他終於醒過了神。他得應對雲昭的怒火了。

溫暖暖不知道晏南天在想什麼,雲昭卻懂。

他要想辦法讓雲昭接受他把溫暖暖留下來。

他故意製造種種誤會◤[(()”,然後親手消彌這些誤會,騙取雲昭的信任和內疚。

“哇,他早就知道鮫紗水裡有毒,還能裝得那麼傷心。”

雲昭都佩服死了。

臨波府探案,溫暖暖自殘的證據也是晏南天親手安排的,原因隻是青銅鼎醒目,不傷雲昭的眼睛。

鯨落海翻船,他確實把溫暖暖扔給了順德,隻是在水下她快憋死時,又讓他想起了他娘。他虛著視線,就好像回到當初,給自己的“娘親”渡一口讓她活命的氣。

他沒有騙雲昭,他不喜歡溫暖暖,他厭惡溫暖暖。

但是他需要溫暖暖來撫慰自己痛失生母的傷。

“我懂了。徹底懂了。”

幻象消散。

雲昭與晏南天對上視線。

“阿昭,我向你保證,回去就會殺了她。”他目光執著,心下道出未儘之語——為你報仇。

他知道,差一點點,溫暖暖就真的害死了她。

雲昭搖頭:“不,你不會。”

他執拗道:“我會。”

“你還不懂嗎晏南天,”她嗤地一笑:“你就想看我殺她,但又殺不死的樣子。”

晏南天眉心微蹙:“彆說這樣的氣話。”

“氣話?”雲昭偏頭,“晏南天,你就是把我當作秦妃,把溫暖暖當成你娘。我每殺不死她一次,你就幻想自己從秦妃手裡拯救了娘親一次。”

晏南天如遭雷擊,瞳仁猛烈震顫。

雲昭緩緩眨了下眼睛:“你自己都不知道嗎?”

他的唇色變得慘白,額頭滲出冷汗。

半晌,他蹙著眉,難以置信地輕輕搖頭。

“你娘真的好可憐。”雲昭淡聲,擲下誅心一擊,“在你這個兒子眼裡,原來她就是個溫暖暖!”

晏南天僵在原地。

許久,一口傷及心脈的鮮血噴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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