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正文完)(1 / 2)

布丁頭的誓言可信度約等於零。

再一次腰酸背痛、顫顫巍巍起床的貓又場狩深刻認知到這一點,並決定將其刻入自己的人生教條。

布丁頭的話,隻能聽一半。

而求歡的布丁頭的話,絲毫不能信,彆說信了、聽都不能聽。

眼下青黑,烏黛黛的一片,貓又場狩又是整晚沒睡,整個人異常萎靡,他提不起勁,做什麼都恍恍惚惚的。

但是從旁人角度看來,黑發青年看起來……就像從內而外盛開了般、整個人都發出點很慵懶的氣息。

與他狀態截然相反的就是孤爪研磨,食髓知味,精力十足,整宿整宿不睡也絲毫看不出疲態,精神飽滿、連帶著低氣壓氣場也好轉許多,變得更加柔和溫馴、像是隻饜足的野良貓。

三月底、各大學的入學通知送來。

貓又場狩也如願收到了心儀大學的入學通知,在老師小笠原的提點下,他開始為日後走上職業道路做起準備。

桐先弓道部一應事務交接完畢,最後與哭得稀裡嘩啦的弓道部後輩們(特指兩個即將升上三年級但依舊學不會穩重的雙胞胎)道了彆,無奈笑著的貓又場狩最後回頭,深深望了眼待了兩年的桐先弓道場。

陪伴他最多、花費時間最久,兩年的一切都在這裡。

黑發青年伸出手、慢慢關上了那扇寫著他名字的更衣室櫃門。

“哢噠”一聲。

三年級的尾聲、終於落下帷幕。

但人生才剛剛開始,他即將邁入下一個階段。

桐先的三年生畢業典禮上,

校服的第二顆扣子早在畢業典禮前就被布丁頭拿走,美名其曰“先拿走,就不會有人再和場狩要了。”

當然,拿走沒有問題。

隻是,布丁頭拿走了每一件校服的第二顆扣子。

貓又場狩保持禮貌微笑、心底緩緩敲出個問號。

“那個研磨……確定每一個都要嗎?”

“嗯。”

趕在畢業典禮的前一晚,直接上門的布丁頭默默應了聲,並催促著黑發青年動作。

貓又場狩哽住。

雖然‘校服第二個紐扣’的寓意他知曉,但是、全都拿走,一個都沒給他剩下……

真的沒問題嗎?!

怎麼看都有點太過於誇張了吧。

甚至,連高一時的音駒製服上的第二顆紐扣也被剪下來一並拿走。

貓又場狩深呼吸、安慰自己反正這些製服校服也不會再穿了,給布丁頭也沒什麼。

倒不如說……隻是十幾粒扣子,就能哄得他開心,不過來糾纏自己,可以說是無比劃算。

貓又場狩絲毫沒有發覺自己對布丁頭的退讓邊界越來越低。

簡而言之,他無比溺愛。

到了各大學開學日期,貓又場狩也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去學校報道。

他報考的學校與

布丁頭雖然不同校、但在同一個區域,正好也是小笠原的常駐地。

當時擇校的時候就有考慮到,兼顧日後的職業發展,抉擇之下,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離開東京的時候、兩家人一起來送行。

幾年相處下來,孤爪媽媽與貓又媽媽關係已經非常好,隔三差五就一起出去逛街、喝下午茶。

旁邊的孤爪爸爸和貓又爸爸更是會一起出去釣魚,四個人全然一家人模樣。

孤爪研磨和貓又場狩並肩站著,在安檢區與等在外麵的家人們揮手告彆。

這次不再像是高三那年,他必須與孤爪研磨在機場分彆,走向截然相反的方向。

出發點相同,終點相同。

唯一不同的等待過程終於宣告尾聲。

兩年前分開的兩條線走過各自的旅程,順應趨勢、進入交織點。

手機上的日曆虛擬向後撕頁,計時的表盤不斷前進,與時間的齒輪一致,走進人生的下一個階段。

大學報到完畢的第一周,好不容易抽出的雙人約會時間。

孤爪研磨拿著銀質叉子、切割下一角蘋果派,不緊不慢地向貓又場狩提出搬出學校、兩個人一起同居的想法。

聽到這話時,貓又場狩正在喝水。

一句“同居”不打一聲招呼兀然竄出來,成功讓他嗆到。

緩了半天,貓又場狩才把嘴裡的水咽下去,他顫顫巍巍開口,

“……那個、研磨你是在說…同居?”

孤爪研磨:“嗯。”

貓又場狩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在手機上拉出日曆,貼到坐在對麵的人麵前。

組織語言道,“雖然……但是,研磨,有沒有一種可能,現在開學才…不過一周?”

黑發青年努力維持鎮定,不讓自己的情緒過於明顯。

他深吸一口氣,放下喝到一半的杯子。

“而且、我們現在見麵也很方便,就算不同居也能每天都待在一起,所以、好像也不是那麼必要……同居,”

貓又場狩慢慢拆著,小心抬起眼,“對吧?”

孤爪研磨:“……”

布丁頭不吭聲,

一般這種情況,就是否定的意思。

但是無論怎麼想,開學報道不過一周……就直接搬出去同居什麼的。

貓又場狩死目。

總感覺,似乎有點太早了。

而且,微妙地有些……

不好說。

希望是他想多了。

貓又場狩握著杯子又喝了口水。

這個話題最後不了了之。

雖然孤爪研磨沒有直接說什麼,但是貓又場狩直覺、布丁頭心裡一定沒有放棄這個想法。

三花布丁貓絕對在暗戳戳使著壞計劃什麼。

開學第一個月,一切走上正軌。

約會頻率降低到三天一次,因為貓又場狩正式開始準備起自己成年後的

首輪出道戰。

用老師小笠原的話來說,“場狩,這會是你走向世界的第一步。”

國中、高中的比賽都是與同齡人競爭,即使拔得頭籌或遙遙領先都沒有什麼實感。

但成年後就不一樣,他將麵臨來自全日本、乃至全世界的弓道選手。

弓道本就是一個人的對抗,成年組更是舍棄了團隊賽,首輪出道戰、背負著小笠原流第三十七代繼承人的名號,貓又場狩遲來地感受到一點壓力。

但他是不上臉的類型,三天一次的約會在麵對布丁頭時仍舊是十分輕鬆、不將壓力與負擔帶給對方。

畢竟這是他自己能處理完畢的事情。

四月初,冬天徹底離開,春日的氣息緩緩鋪散。

東京櫻從樹梢綻放,正是盛開的季節。

國家體育館,

貓又場狩成年後的第一場正式比賽暨出道戰拉開帷幕。

場館廣播在播放著注意事項,日英雙語交錯。

孤爪研磨戴著口罩和帽子,慢吞吞照著票找到自己的座位。

位置選得很好,就在第一排,距離賽場最近。

——可以最清晰地目睹場上選手的狀態。

這張票是黑發青年在上一次約會時給他的。

嘴裡說著“如果研磨有時間的話……可以過來看,沒有空的話也沒關係。”

但麵上表情卻全然不是這樣。

孤爪研磨知道貓又場狩壓力很大,在尊重戀人意願的前提下,他沒有擅自地進行行動或是說些什麼話語過問於此。

隻一如既往沉默著、注視著。

貓又場狩的出場次序在倒數第二組,一個有些後的位置。

雖然國中、高中時他是赫赫有名的黑馬新星,但進入成年賽場、與來自世界各地的職業選手對抗,他的光芒並不明顯。

如群星中的一顆,存在感也不強烈。

孤爪研磨靜靜看著在準備區跪坐、平靜呼吸的身影。

身側餘光稍動、旁邊一直空著的位置慢慢坐下一道身影。

石青和服、套著羽織,頭發花白的老人坐下,他似是留意到孤爪研磨的視線,轉過頭來朝他微微笑了笑。

孤爪研磨知道這個老人,正是被稱為當下日本禮射係第一人、小笠原流派的傳承人、貓又場狩的老師。

“來看場狩嗎?”

小笠原慈和地打著招呼。

孤爪研磨慢吞吞應了聲,“嗯。”

“會擔心嗎?”

小笠原目視前方、望著準備區的親傳弟子的身影,似隻是隨意閒談般。

孤爪研磨沒有立即說話,目光停在睜開眼起身準備上場的黑發青年身上。

“……不會。”

他的聲音不高、低低的,一如他的存在般,並不奪目。

“因為是場狩,所以,不會擔心。”

“……”

貓又場狩聽不見場側孤爪研

磨與他的老師的對話,當然、即使聽到他也不會說些什麼或是有什麼驚奇的反應。

孤爪研磨對他的信任與他對孤爪研磨的信任,在彼此間是雙向的,他們心知肚明。

以前還會通過話語傳遞,說些什麼“敗給你了。”

但現在,不消多說、他們就能從視線中得知對方的情緒。

得知對方的迷茫、不解、疑惑與……堅定。

選手入場很快到了黑發青年的輪次。

小笠原沒有說話,孤爪研磨自然也不會說話。

視線齊齊停在賽場之中做完射禮、開始胴造弓構的身影。

他脊背挺得很直、白楊一般。

從上至下/體態全然挑不出毛病,和弓打起,高高舉過手臂、頭頂,切換成引分,戴著弽的右手搭在箭羽、手指並緊捏住箭柄。

左手是弓手、持握和弓,異常穩定,右手是馬手、用以保護的弽發出細微摩擦聲。

貓又場狩的射姿已經完全展開,進入會神狀態。

在孤爪研磨的座位席上,能清晰看到賽場內黑發青年的側頰。

長至肩肘的稠深黑發再度被紮起,不過這次不是用的禦神紙,而是垂下兩支流蘇的紅色發繩。

顏色很鮮豔,垂在腦後極為醒目。

是孤爪研磨與貓又場狩一起去淺草神社買到的。

……的確很好看。

孤爪研磨慢慢眨了下眼。

和他預料中的一樣。

豎起的高馬尾、像他親手幫人紮起般。

孤爪研磨有嘗試過幫黑發青年紮頭發,在貓又場狩睡著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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