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周致景的娘是秦瀧漉的親姑姑。

二十年前秦姑奶奶嫁到了江南周家,周家大老爺是地方六品官,在當時算是秦姑奶奶高嫁,隻是嫁了沒幾年周大老爺意外去了,秦姑奶奶覺著離娘家人太遠無人給她撐腰,便時不時帶周致景到京城常住,如今已經有幾年沒回過周家。

不回周家,周致景自然一直跟秦姑奶奶寄住在秦家。

秦瀧漉跟周致景算是青梅竹馬,秦瀧漉知事後,一直曉得姑姑有親上加親,讓她嫁給周致景的心思。

隻是礙於她的外祖家,平日裡藏著心思,偶爾婉轉暗示幾句,想要讓外人覺著他們是一對。

對此她並未當過一回事,她這般的貴女身邊有幾個愛慕者是尋常不過的事,再說周致景有一張好臉,她不介意把他列為未來的選擇之一。

隻是誰想到她覺得的知根知底,跟周致景的實際模樣半點沒關係。

在她眼中周致景本事不大,有些貪戀美色,但還算是有腦子,為人圓融知道進退分寸。

但是在她的夢裡,她因為所嫁非人,最後求到了他的跟前,他把她藏起來後,看她沒了依仗便露出了本性。

誰會猜到周致景外表人模狗樣,內裡卻是個天殘,他不舉辦不成事,就喜歡看旁人辦事,指揮著其他的男人按著他的想法動作,興致來了也不介意被男人一同壓在身下。

在夢中他就是給她下了藥,強迫她去玩他喜歡的那些齷齪遊戲。

做了那麼些天的預知夢,她隻慶幸那些夢在她要遭遇什麼事情的時候很清晰,但真遭遇了那件事,夢境便模糊了起來。

所以她記得周致景真實的嘴臉,那些具體的運動卻沒在腦子裡留下什麼痕跡,要不然她估計看到周致景就會嘔吐不止,哪能像現在這般平靜。

“表妹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見秦瀧漉神色淡淡不搭話,周致臉上掛上了擔憂。

“沒哪兒不舒服,我隻是在想這滿府的女眷,表哥你那麼隨便亂走,是不是抱著碰到哪位貴女的心思。”

雖然夢中的一切不一定都是真的,但她這幾日仔細想過周致景平日的模樣,真就察覺了蛛絲馬跡。

既然對他不喜,秦瀧漉講話也就少了客氣。

“表妹誤會了,我就是隨便走走,哪有那些心思。”周致景打量著秦瀧漉的神色,不知道她真不高興,還是隨意的打趣調笑,“算了,我實話實說,我是聽到奴仆說你在此處,所以想來找你說幾句話。”

周致景大方地坦露了自己的那點小心思,他本以為自己說完後,秦瀧漉會露出羞澀的表情,再不濟也捂唇淺笑把這個話題糊弄過去,誰想到秦瀧漉眉頭一蹙,展現出的神情與他所想的完全不同。

“我在這裡小歇又不會廣而告之,這兒的奴仆都是長公主府裡頭,哪會那麼沒規矩告訴男客女客在哪裡休歇,表哥你一個接一個的撒謊,謊又都圓不上,還真是……”

雖然沒把難聽的形容詞說出口,但秦瀧漉嫌惡的神情已經表現出了她的不喜。

“表妹……”

周致景開口想解釋,隻是才叫了聲,就聽到一道不加掩飾的笑聲。

聲音不大,隻是一聽就是男子。

發出了笑聲,林外的人也不再掩飾行蹤,“我跟四哥來牡丹台見長公主殿下,恰好路過此處。”

知曉自己失禮,趙璡鈺一臉歉意,但他這歉意卻不衝著周致景,而是直直看著秦瀧漉。

與趙璡鈺一同的是長公主的親兒子趙禁庭,秦瀧漉先看了他,見他鳳眼睇了她一眼,便用鼻梁對著她的眼,就沒搭理他,隻是朝趙璡鈺笑道:“姑姑在靈鳥閣,趙七公子快去吧。”

趙璡鈺得了秦瀧漉的笑,嘴角揚起就沒落下,應了聲就轉身看向了周致景:“周公子與我們一同?”

男人皮膚太過白皙有一點不好,就是丟人時麵皮漲紅都遮掩不住。

都是男人,周致景當然知曉趙璡鈺對秦瀧漉也有些心思,若是隻被趙璡鈺撞見秦瀧漉對他冷臉,他還能轉圜,但沒想到趙禁庭也會在。

餘光觸到那襲赤紅衣袍,周致景就如同被灼傷般收回了視線。

擠得透不過氣的涼亭,終於又隻剩了秦瀧漉一人。她沒急著走,隻是站在亭下看著三人的背影。

三人三色,周致景是綠袍,獨看時唇紅齒白,是個翩翩公子哥,但與趙家兄弟走在一起,矮了半個頭不說,背還有些佝僂,一時氣質全失。

趙璡鈺穿的是銀白雲紋團花直裰,頭上是雕了雙魚的羊脂白玉冠。

秦瀧漉打量他的時候,他似乎若有所察,回頭瞧了一眼。

見她站在亭邊沒走,他臉上漾出了笑意,林中細碎的光芒在他笑臉上跳躍,隔著十幾米的距離,哪怕瞧不清他的五官,秦瀧漉都能感覺到他的好心情。

相比時時把笑容掛在臉上的兩人,穿的最暖最招眼的趙禁庭,光從背影看都比亭中降溫的冰盆還冷,那身赤紅麒麟暗紋的袍子,還有他頭上那副墜了東珠的紫金冠,想來一定是長公主殿下讓他穿的。

隻能說他那張臭臉生的太囂張,衣服如何在他身上都是陪襯,在旁人身上喜氣洋洋的紅落在他身上也帶著孤傲不可一世的肅殺。

想到他從頭到尾就輕飄飄地睇了她一眼,秦瀧漉輕嘖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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