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牡丹台作為長公主建造的大花園,台內大多都是觀賞性的建築,能休歇的地方隻有幾處。

除卻長公主的住處,也就一個靜雅軒適合客人休息。

而趙禁庭身為長公主之子,不時被叫到牡丹台,靜雅軒常有女客,他左右沒地方去,就占了這個葡萄架下的涼亭。

知道趙禁庭不耐煩與那些公子哥湊在一起展示才藝,但又不敢提前離開牡丹台讓長公主生氣,她來這處就是為了找他。

趙禁庭也曉得她是特意過來,但他神態淡淡,明顯是不歡迎任何人包括她。

“既然知曉了,怎麼還留在這處?”

微涼低啞的嗓音絲毫沒掩飾他的不耐。

見他說完目光就轉回了手中書上,秦瀧漉湊近看了眼,書上也不知道是哪個地方的山脈地形圖,粗糙的畫工讓人沒細看的欲/望。

“禁庭哥哥你這次去濱州給我帶了什麼禮物?”

香幾沒靠背,秦瀧漉坐了一會就覺得不舒服,乾脆換到了趙禁庭對麵的美人靠上,遠遠的瞧著他說話。

見秦瀧漉對他的逐客令視若無睹,趙禁庭沒搭理她,隻是看書時一直能察覺一道視線定定落在自己的身上,不堪其擾才擱了書。

抬眸秦瀧漉果真在看他,人姿態隨意,一副沒骨頭的模樣,但眸光卻精神的很,看著他不放也不曉得在看什麼。

“我去濱州是公差,又不是去遊山玩水,能帶什麼禮物?”

“所以就什麼都沒帶?”少女一失落,原本沒骨頭的身體更加軟綿,像是小奶貓似的,預感到傷害要來就提前把自己縮成可憐兮兮的一團。

“我吩咐長隨隨意買了幾樣東西,都擱在母親那裡,你若想要便去挑個一樣。”

“所以就是帶了。”

秦瀧漉眼眸一亮,渾然不在意趙禁庭說的“隨意買的東西”,“禁庭哥哥真好。”

趙禁庭輕“唔”了聲,大約覺著秦瀧漉得了準確的答案就該滿足走了,但拿起了書發現秦瀧漉依然坐在原位沒有動靜。

這回趙禁庭沒理她,而秦瀧漉也乖乖的沒開口,隻是看著趙禁庭頭上的麒麟金冠眼眸慢慢散了神。

自從發現她做得那些夢會應驗否,她就一直在整理夢境的內容。

這些內容有些與現實契合,比如周致景大概真不是什麼好貨,但也有不契合的地方,比如夢裡麵的“她”像她又不像她。

夢裡麵的她有時候做事思路跟她差不離,但在某些事上又會犯一些她不理解的蠢,做一些她不會做的選擇。

還有在夢裡麵長公主的痕跡很淡,夢裡麵長公主雖然給她照拂,但遠不如現實那麼親熱,要不然夢裡麵她從所嫁非人到被送給三皇子,又淪落到被周致景囚禁不會連個能護著她的人都沒有。

除卻長公主,連帶趙禁庭的存在也是極淡的,他唯一在她夢裡留下痕跡,是她從三皇子的私宅逃出,恰好遇見他朝他求助,而他嫌她臟對她視若無睹,覺得她的下場是自作自受,彆說幫她連看都不樂意多看她一眼。

想到這個,秦瀧漉審視地看著趙禁庭的臉,試圖把他跟夢中的模樣對上。

“禁庭哥哥,你是真不喜歡我?”

比起藏著掖著,秦瀧漉選擇直接攤牌發問,“不喜歡到看到我被人□□,也可以袖手旁觀,覺得我的性子活該遭受這樣的劫難?”

“什麼意思?”

趙禁庭這回抬眸很快,繃著唇從頭到尾看了秦瀧漉一遍,最後直視了她的眼。

“就是我問的意思,我以為禁庭哥哥隻是性子冷,心中還是把我當做妹妹,但好像不是?”

秦瀧漉越說越疑惑,到了最後一句,歪了歪頭,輕飄飄的語調不確定的很。

周致景與她在一個屋簷下長大,但她當做哥哥的人,除卻外祖家的兩個表兄,也就隻有趙禁庭。

長公主與她母親是手帕交。當年長公主下嫁給了鎮國公府的少爺,大婚過後,長公主請了旨,兩人離了京城去遊山玩水,直到外敵當前,尚了公主的趙父意識到他當了駙馬都尉,注定了他一輩子隻能閒散度日,一腔抱負再無施展的可能。

趙父日日苦悶,長公主不樂意當毀了旁人一生的罪人,和一個怨她的男人生活一輩子,回了京城後便開始鬨和離,當今陛下是長公主的嫡親兄長,十分疼愛他唯一的親妹妹,長公主鬨得厲害,兩年後這禦賜的婚事還真就離了。

那時候趙禁庭已經有十二歲,長公主沒從趙家帶走他,隻是偶爾喚他到長公主府小住。

而她那時候恰好喪母,長公主憐惜她,也常讓她留在長公主府,她跟趙禁庭就是在那時候結下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