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希和景嶽道彆的時候, 景嶽單獨叫住了景瀾。
夏希識趣地先行離開,畢竟兩人連著一層親屬關係,有些要私下交流的話也無可厚非。
“小叔, 什麼事?”景瀾一邊問著,餘光還下意識地看著夏希離開的背影。
景嶽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著景瀾,八卦道:“你和這位黑鴉先生, 這是在一起了?”
“我們……”景瀾剛想說,我們本來不就是一起的?話到嘴邊,才想起景嶽應該是還不知道夏希和黑鴉之間的聯係的, 臨時改了口:“暫時住在一處。”
“隻是住在一起?”景嶽打趣他:“我看著不像。再說, 這基地多的是房子, 又不是沒地方住,你為什麼非和他擠在一起?”
“……”景瀾沉默地錯開目光。他並不想故意騙景嶽,但是他和夏希還沒答應同他和好, 他也不願貿然暴露對方的身份。
“你還喜歡夏希麼?”景嶽又問,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輕輕歎了口氣, 目光中露出幾分惋惜:“可我聽逐光的其他人說, 夏希已經死了。屍體是當著你的麵火化的。”
景瀾抿了一下嘴唇:“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 小叔就彆問了。”
“好,不問, 怪我話多。”景嶽聳了聳肩:“我隻是好奇,聽向磊說,黑鴉先生在靜廷市的時候,用了一個和夏希十分相似的皮,名字也起的隻有一字之差。而你們從那時起,關係似乎就越發親近了。你可彆乾出拿人當替身的事情, 這樣對夏希和黑鴉先生都不尊重。黑鴉先生是我們基地的恩人,我可不想看你恩將仇報。”
“不會。”景瀾語氣篤定的應道。畢竟夏希就是黑鴉,他一清二楚。
“那就行。”景嶽的語氣又放鬆下來:“說起來我倒是覺得,若你真喜歡黑鴉,倒也不錯,他實力與你相當,難得又同你目標一致。你們若是真在一起了,記得通知我一聲。”
景瀾一口應下來:“好。”
“噗,這會兒倒是答應得乾脆。”景嶽笑著擺擺手,不再為難景瀾。
在海島上,夏希迎來了末世以後的第一個新年。
雖說末世物資匱乏,大家在這一日倒也布置了一些裝飾,甚至特意準備了豐盛的晚餐,辦了活動,一起慶祝這個難得的日子。
夏希照例穿了一身鬥篷,麵具蓋著臉,在朝墨身邊坐著。他並不太與身邊的人說話,隻專心吃自己的,那些人便也很有眼色地不來煩他。
景瀾還沒回來,昨天一早景嶽拜托他跟船去了岸上,說是要取一些比較重要的實驗材料,彆人去他不放心。
夏希一個人待著無聊,吃飽後,便起身與朝墨告辭,一個人回了住處。
沒想到剛剛走到住處門口,卻碰見景嶽在等他。
夏希腳步一頓,說:“景瀾還沒回來。”
景嶽朝他揮了揮手:“我是專程來找你的,我想你不喜歡和那些人閒聊,應該不會在宴會廳待太久,果然一下就被我等到了。”
“找我?”夏希打開門,把景嶽讓進房裡:“是為了試驗的事?”
說起試驗,景嶽倒真想到一件事:“人造人的外部數據我觀察的差不多了,接下來要對核心構件進行拆解。可能有無法複原的風險。”
夏希表示無所謂:“原本那些人造人就是帶回來研究用的。弄壞了,大不了我把骷髏拆出來。戰力不會有太大影響。用著反而更順手些。”
“你就是專程來說這些的?”
“不是,隻是你剛好問起。”景嶽回答:“其實今天來,我是想和你聊聊景瀾。”
夏希不自覺地緊張起來:“聊他做什麼?”
“就算是一個中年人的嘮叨吧,如果誤會了什麼,黑鴉先生彆介意。”景嶽一邊進屋一邊說:“我隻是聽說你們住在一起,想問問你對景瀾的看法。畢竟黑鴉先生給我的感覺,也不是誰都可以與你同住的。”
夏希關門的手不自覺握緊門把手,先前對景嶽身份的疑慮還沒消去,又被景嶽這種奇怪的態度弄出一種見家長式的緊張。
他動作有些僵硬的轉過身,中規中矩地回答:“景瀾實力高,對我不錯,做的東西好吃。住在這裡一直很照顧我。”
景嶽卻沒有說話,表情嚴肅地盯著麵前的客廳。他是去過景瀾末世前的家裡的,自然也知道,這個地方的家具陳設與景瀾以前的家,幾乎一模一樣。
夏希也後知後覺地想起了這一點,暗道大意,佯裝什麼都沒發現,引著景嶽來到沙發邊,招呼道:“隨便坐。”
又遣骷髏去倒了杯水給景嶽。
“謝謝。”景嶽接過水杯,表情複雜地看了夏希一眼,他注意到桌子上還擺著一份未吃完的點心,是夏希生前愛吃的口味,眉頭不由得皺得更緊,問:“你……也喜歡吃甜食?”
此時夏希已經回過神,隱約明白了景嶽的疑慮,他大概是把自己和以前的夏希當成了兩個人,看來景嶽並沒把自己就是夏希的事情透露給景嶽。
夏希覺得這樣也挺好,如果景嶽有問題,同時擁有兩個身份更容易試探對方。夏希接過骷髏遞過來的咖啡,吹了吹,裝傻道:“也?”
景嶽掩飾般輕咳一聲:“景瀾以前的一個朋友也很喜歡吃他做的甜品,不知道他和你提起過沒。”
夏希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扯謊:“我並不清楚景瀾末世前的事情。”
“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景嶽主動說。
夏希卻拒絕了:“如果他想說,他自己會告訴我。”
“也對。倒是我多管閒事了。”景嶽碰了個軟釘子,語氣也不惱,仍舊和氣:“我原本不該來找你說這些,不過他從小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知道他心裡有結,我也一直希望他能從陰影裡走出來。”
景嶽沒有再提景瀾和夏希末世前的那一段,隻是說:“可是末世一來,他似乎變得比以前更孤僻了。我沒有上一世的記憶,也不知道他上輩子經曆了些什麼,但末世開始時,他那副狀態真的很令人擔心。他看上去很痛苦。”
景嶽說這些的時候,倒是看上去和一個擔心孩子的長輩並無什麼不同。
夏希也是頭一次看到對方這樣的一麵。心裡微微有些動容。他並不覺得景嶽是在做戲。
應該是哪裡誤會了吧?夏希想,如果景嶽真的是博士,他或許做得出那些堪稱瘋狂的研究品,但至少不會那樣傷害景瀾。
景嶽又說:“這次回來,景瀾看上去比以往輕鬆一些,應該是放下了一些東西。你是他目前唯一願意親近的人,所以我很希望能看到你們一直關係和睦。不管是什麼關係都好,作為家人我隻想他過得快樂順遂一些。”
“您到底想說什麼?”夏希捧著咖啡,垂下眼睛,斂住眼底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