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以前隻是覺得長平侯府夠亂的,現在看來,這承恩公府更亂。
明大老爺和明二老爺都是有女兒的人,當初吳家這門親事訂下來,他們便覺不妥,兩家的門第相差太多,那位十五少爺又是庶出,吳麗珠嫁過去,不但要被婆婆壓著,還要在妯娌麵前受氣,甚至有可能,還會被府裡有體麵的丫鬟婆子踩上一腳。
可吳家人願意,大太太更是喜不自勝。
明大老爺想起早上大太太讓他去承恩公府搬救兵的事,更覺可笑。
這案子涉及到的人身份貴重,保定府這邊會很快結案,案子的真相是不會公布出來的,以後保定人談起,也隻會說有個外地來的女子在吳家門前自儘,甚至可能會往吳舅爺和吳桐身上扯,總之,無論是忠義伯府,還是保定府衙,都不會將那女子的真實身份公之於眾。
若不是霍譽告知,明家和吳家,打死也想不到是這麼回事。
明大老爺謝過霍譽,想起大太太,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去了後宅。
大太太以前喜歡讓明大老爺看到她的溫婉賢淑,可是自從那次她打了明雅耳光之後,她便感覺出明大老爺和她離了心,初時她也曾經惶恐,可是細細一想,她為明家生了兩男兩女,她馬上就是要當婆婆的人了,她還有什麼可以擔心的。
這樣一起,大太太索性也懶得再溫柔小意了。
這會兒她還在為早上的事情生氣,聽說明大老爺來後宅了,她冷哼,這麼大本事,還不是要回來睡覺?
她正想再拿拿喬,可是明大老爺看到她的第一句話卻是:“若是我沒有料錯,明天舅兄就能放出來了,明天你去一趟吳家巷子。”
大太太眼睛一亮:“承恩公府來人了?孫家姑爺到了?我就說吧,隻要孫家姑爺一來,保定這邊的衙門,哪裡還敢把人扣著不放?”
大太太一臉得意,就好像這孫家的人不是吳家姑爺,而是她的姑爺一樣。
明大老爺想起大太太對明雅的態度,更覺心寒,他冷冷地說道:“孫家不會來人,那位孫十五少爺另有心儀之人,如今鬨出人命,孫十五少爺近日就會離開京城,承恩公府關係複雜,不適合吳家這種小門小戶,你和吳家舅母說一聲,趁著侄女還沒有嫁過去,就把這門親事退了吧。”
大太太怔了好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好好的勳貴少爺,被這種狐媚子勾引了,死了好,死了才好,退什麼親啊,那種狐媚子,即使不死,也隻能做小,麗珠才是三媒六聘的正室。”
明大老爺隻覺刺耳,他已經把話說到這一步了,妻子的思維卻還在狐媚子和正室上麵。
他隻好說道:“那位死去的女子是京中貴女,此事涉及到兩家勳貴,現在人死了,孫十五也不能留在京城了,這親事越早退了越好。”
聽說死去的女子是貴女,大太太一怔,總算是閉嘴了。
明大老爺搖搖頭,說一聲身上酒氣太重,便睡到了書房裡。
次日一早,果真如明大老爺所說,吳舅爺連同吳家的管事都被放了出來,吳家門前的衙役也撤得乾乾淨淨。
吳家人久彆重逢,終獲自由,喜極而泣,無不交口稱讚孫家姑爺,這麼大的事,若不是孫家姑爺出麵,怎會這麼快就解決了?
大太太到的時候,吳家下仆正在門口放鞭炮,門前的鮮血已經洗刷乾淨。紅色的紙屑灑滿吳家巷子。
誰也沒有留意,有個人從吳家門前走過,目光落在那門前的紅屑上,眼角微不可見地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