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夢魘(1 / 2)

周渡拿了骨頭, 重新走到院中,找到從山上回來就沒精打采癱在地上的豆包。

果不其然,東西擺它麵前, 它又不吃。

知道緣由的周渡也不著急,從屋裡找出一塊雪白的兔皮,揉成一個白團子丟在它麵前。

而後,一支箭矢精準地落在這團被揉成個團子的兔毛身上。

原本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豆包,看見箭矢穿過白團子身上時, 立刻著急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衝周渡緊張地嗷叫了一聲:“嗷!!!!”

周渡用腳尖點了點擺在地上的食物, 用再直白不過的表達方式告訴它:你不吃東西, 就把你喜歡的人殺了。

豆包領悟後,整個身子停頓了一下, 然後一下子衝到周渡腳邊的食物處, 把所有的骨頭都給吞吃入腹了。

吃完乖巧地坐在周渡麵前, 用一雙幽藍的眼睛, 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周渡也隻是恐嚇恐嚇它罷了, 見它肯吃東西了,就把地上的兔皮和箭矢收了起來。

周渡在做這些的時候, 豆包寸步不離地緊跟著他, 像是害怕他上山打獵一樣。

周渡暗暗覺得好笑,人都還沒追到,就惦記起來了。踹了它兩腳, 示意它不要擋路,把弓箭放回庫房, 收拾好, 沒有再上山的打算。

豆包見此才徹底放下心來, 重新找了個地上趴著,整匹狼癱在地上繼續一動不動當個物件。

隻要它肯吃東西,不用絕食來作死,周渡也不怎麼想管它,任由它在地上癱著。

或許是沈暮即將回京成婚的消息刺激到了沈溪,接下來的好些天裡他做的菜,不是忘記了放鹽,就是鹽放多了,人也經常有些恍惚。

周渡默默看在眼裡,但此事事關秦毅和沈暮,他雖說和沈溪成了一家人,但有些事也不好過多地乾預。

畢竟沈暮一手把沈溪帶大,不是父子也親如父子了,如今這半個父親即將成婚,心裡不舒服,鬨鬨脾氣也正常。

解鈴還須係鈴人,沈溪心裡這個結還得沈暮親自來解才行。

一桌子人沉默吃了好幾天食不對味的夥食,沈暮終於忍不住溫柔地開口問道:“小溪,你是不是不願意舅舅成婚?”

沈暮說完,一桌人都齊齊看向了沈溪。

沈溪愣愣地回複:“啊?”

沈暮放下碗筷,權衡利弊一番後,緩緩道:“你若是不想舅舅成婚,那這婚事就作罷吧,我跟平安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秦毅聽得心間驀然一梗,悶悶地吃著一盤放多了醋的青菜,一點也不嫌酸。

沈溪聽沈暮說完,立即否認道:“我沒有不願意小舅舅你成婚啊,你為什麼這樣想?”

說著他環顧四周,見大家都緊盯著他,咬了一下唇,又問道:“你們不會也以為我會不願意小舅舅成婚吧。”

周渡輕輕頷首,最近除了沈暮的事是大事以外,家裡就沒有彆的事情了,就連豆包在他的威逼利誘下開始吃東西,身上的肉也慢慢補了回來。

他想不到除了沈暮成婚的事,還有什麼事能夠擾亂他的心神。

“沒有,”沈溪收回目光,淡定地吃著自己碗裡飯,“你們想多了,小舅舅和平安舅娘兩人意篤情深,成婚是再好不過的事,我為什麼會不同意,我不僅要祝福你們,還要喝你們的喜酒呢。”

沈暮蹙了蹙眉:“那你為什麼這幾日……”

話還沒問完,一旁的秦毅就被青菜盤子裡的醋給酸到,牙疼得嘶了一聲。

沈暮隻得放下詢問沈溪,轉身看向秦毅:“你怎樣了?”

秦毅吐出嘴裡酸得不成樣子的菜,搖搖頭道:“沒事。”

說完他看向沈溪,再次確認道:“你真的不反對我和慕慕成婚?”

沈溪肯定地點頭道:“不反對啊。”

秦毅緊張地神情鬆了鬆:“你不反對的話,我和慕慕就這樣定下了,往後你有什麼事儘管說出來,上刀山下火海舅娘都能給你辦到。”

“嗯,”沈溪應下後,三兩口吃完碗中的飯,一點也沒有覺察出今日的菜哪兒不對勁,放下碗,見桌上無人在吃飯了,問道,“你們還吃嗎,不吃我收桌了。”

桌上的菜不是酸的就是鹹的,除了沈溪旁人都沒動兩口,不是不想吃,而是根本無法下口,比啃乾饅頭還難難以下咽,聽見他這話,李魚趕緊搖頭道:“不吃了,不吃了。”

沈溪也沒有多問他為什麼不多吃點,收拾好桌子就回廚房清洗去了。

李魚望著沈溪的背影,嘟囔道:“還是怪怪的。”

周渡眉梢一挑,心裡也覺得有點不對勁,如果說沈溪是為了沈暮的事而在鬱鬱不樂的話,那現在沈暮把話挑明開了,他為什麼還會煩悶。

看來,心結並未打開。

周渡沉思了會,淡淡道:“我回去與他說說吧。”

沈暮還是有點自責:“若小溪真的不願意,也不用勉強,我沒什麼的。”

秦毅握住他的手,給予他肯定道:“我們這點事還不至於讓小鬼愁成這樣,他若不願意直接拒絕就好,一定是有彆的事,讓周渡回去好好與他交交心,有什麼事,說開了就好了。”

李魚也在一旁緊跟著說道:“師父,你彆擔心,小溪素來最疼你,不會不讓你和師娘在一起的,一定是有其他的什麼事。”

沈暮皺眉道:“可是他從來沒有這樣過,以前就算有不開心的事,很快就好了,現在這都第幾天了,他不說來,我們怎麼幫他解決?”

李魚目光在桌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在周渡身上:“讓周渡用美男計試試,小溪最喜歡他了,他使出這一招,肯定什麼都說了。”

李魚現在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什麼都敢說了。

周渡也不跟他計較,起身回自己家去。

李魚見他離開,趁機問了一句:“你乾什麼去?”

周渡整了整衣袖:“回去準備準備。”

至於準備什麼,周渡沒有說。

李魚自動默認為他采取了自己的意見回去準備美男計了,識趣地沒再追問。

周渡回到家什麼也沒有做,隻是收拾了一番家裡,取出他放錢的錢匣子來。

沈溪忙完廚房裡活,回到房裡就連周渡拿著錢匣子在數錢,愣了愣,輕聲問道:“你突然數錢做什麼?”

聽見沈溪聲音,周渡抬起頭來,拍拍床邊空餘的地方:“過來坐。”

沈溪走過去坐下,不解地看著周渡清點錢匣子裡的錢。

周渡清點好錢之後,把錢匣子推到沈溪麵前,一筆一筆地給他說道:“我之前去剿匪得到了二百兩,取你聘禮花了一百兩,剩下零零總總又花了六十兩,我原先還剩六十兩,總共還有一百兩,都在這裡了。”

沈溪靜靜聽著,時不時點點頭,還是不明白周渡給他說錢的事乾什麼。

他這樣乖巧地默默聽他說話的樣子,周渡好幾天沒有看到了,心尖微癢,伸出手就將他抱在自己腿上,摟著他,哄小孩似的說道:“你不是不喜歡我上山打獵麼……”

話還沒說完,沈溪搶話道:“不是不喜歡,是怕你遇上危險,那山那麼大,萬一那天你走丟了,我連找都找不到你。”

唯一能讓他安心的方法就是他跟著一起去,可有他在,他就是個拖累周渡的累贅,怎麼都不能兩全其美。

“好好好,”周渡也不跟犟,“不管是危險也好,還是其他也好,你說的話我都有聽進去,所以這些日子來,我都有計劃地在存錢。”

沈溪問:“存錢做什麼?”

周渡鬆開抱著他手,在他麵前畫了一下,慢慢說道:“你也清楚,我除了箭術稍好些外,其他什麼都做得馬馬虎虎,做生意也不成,我若不打獵,我拿什麼養你啊。”

沈溪抿了抿唇:“我不用你養,我自己也可以養活自己,還能順便養活你和豆包。”

“嗯,我的小夫郎很厲害的,什麼都會,”周渡也不跟他爭,繼續道,“可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吧,我原先是打算多攢些錢,在鎮上或是縣城多置辦些宅子鋪子的租出去,這樣我就算是不打獵家裡也能有進項。”

沈溪烏潤的眼睛轉了轉:“這個法子好,很適合你。”

周渡也覺得像他這樣什麼也不會的人就適合坐等收租:“原本打算這幾日就帶你去鎮上看看,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鋪子,先買下來,總比銀子放在家裡鏽化的好。”

沈溪點了點頭:“挺好的啊,我隨時有空,隨時都能去。”

周渡苦笑了一下,按住他:“乖乖,你是不是忘了舅舅要成婚的事了,我們若把錢拿去買鋪子了,這一路去京城的花銷怎麼辦,還有我們現在成家了,也得給舅舅準備出一份像樣的賀禮出來吧。”

沈溪拍拍腦袋,後知後覺道:“對喔,我差點就把這事給忘了。我這裡除了給孟睢的五百兩開店錢外還餘下六十兩,我們兩加一起也才一百六十兩,夠嗎?”

沈溪私心裡覺得是不夠的,他成婚小舅舅可是肯拿出海運一成的乾股來給他做嫁妝,雖然他沒有要,可這份心他領了。

現在輪到小舅舅成婚了,和他成婚的人還是個有金山銀山的國公爺,他們手裡的這點銀子,都不夠給人家塞牙縫的,能置辦出個什麼像樣的賀禮來?

“夠不夠,我來想辦法,”周渡真正想說的又不是這個,引下話道,“乖乖,你也知道我不是一個多言的人,我現在把我心裡的想法毫不隱瞞地說給你聽,作為交換,你能不能,也把你心裡的事說給我聽聽。”

沈溪剛想問你能有什麼辦法,就聽見周渡後麵的話,心裡一個咯噔,心裡慌了一下:“我沒什麼事啊?”

周渡也不逼他,再次問道:“真沒有?”

沈溪搖頭道:“真沒有。”

“好,”沈溪這樣說,周渡就這樣信了,他吻了吻沈溪發絲:“既然心裡沒有事,那就開心點好不好。”

沈溪心裡慌得更厲害了:“我沒有不開心。”

“嗯,”周渡順著他,“你沒有不開心,你隻是做菜把糖放成鹽,把醬油當成醋,辣椒和孜然混淆著炒青菜。”

沈溪一臉迷惑:“有嗎?”

周渡低垂下眼看他:“你覺得沒有嗎?”

沈溪這幾日活得稀裡糊塗的,好多事情都不記得了,更不記得自己都炒過些什麼菜,放過些什麼調料。

“小迷糊,”周渡見他自己都不記得這些事了,也不打算與他細究,拍了拍他的腦袋,哄道,“不記得就算了,睡一覺起來什麼都好了。”

“好。”沈溪說著摟上周渡的脖頸,“我要抱著你睡,抱著死死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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