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共就兩個人的電影,就算給他一個副導演的名號又有什麼用?這也沒吸引力啊?
雖然這麼想,但陸行已經對這個他從未接觸過的領域產生了興趣,什麼也沒說,跟王賀一起把舊臥室“布置”了出來。
陸行在這個過程中大開眼界,看著原本嶄新空曠的空臥室在他們的折騰下,變成了狹小、擁擠、破舊還漏風漏雨的舊臥室。
王賀休息了一會,很快精力充沛的吆喝了起來:“好了,第一幕可以開拍了。你去書桌前看書,等我喊哢就結束。”
陸行走到書桌前,看著搖搖晃晃的椅子、遍布劃痕的書桌、以及桌上壘起來的舊書,回頭看王賀,跟他確認道:“我隻要在書桌前看書就可以了?”
王賀正在搗鼓他的寶貝攝像機,聞言為他加油打氣:“不要懷疑你自己,你要記住,你就是男主角,就算哪裡出了問題,那也是劇本的錯。跟你沒關係,你隻要本色出演就可以了!”
陸行歎了口氣,懷揣著反正這電影已經這麼不靠譜了,再糟糕也不會糟糕到哪裡去的想法,迎來了第一次電影拍攝。
昏黃的燈光晃動著,不怎麼牢固的窗戶被風吹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陸行坐在書桌前,翻開了一本布滿油漬、有些脫線的舊書。
順帶一提,這也是王賀‘做出來’的道具,所以書上壓根沒有實質性的內容。
陸行能感受到鏡頭的注視,對他來說,這是習以為常的存在。
但這一次跟以往不同,它期待的不是節目效果,而是一幕真實的電影畫麵。
我能演好嗎?我能演出它想要的畫麵嗎?我能說服觀眾嗎?
問題一個接一個的浮現,陸行看著眼前的書,思緒開始漂浮。
雖然說這個電影積累了如此多的負麵buff,幾乎板上釘釘的會成為陸行的黑曆史,但即使如此,陸行還是想儘可能的做到最好。
如果我是男主角的話,我現在應該是什麼感受?此時此刻,我在想什麼?
陸行抬頭環顧處處充斥著貧窮痕跡的小破屋,試圖代入到一個貧窮天才的視野中,他會不甘嗎?他會渴望掙脫束縛嗎?他會……
“cut!”
王賀雙眼發亮的衝了過來,抓著陸行的肩膀道:“演的太好了!太完美了!簡直就像是劇本裡的男主角活過來了一樣!我有預感,我們一定會創造奇跡!”
被他抓著肩膀的陸行沉默了兩秒,沒法跟他共鳴,還有點荒謬:“可是我還沒開始演……”
王賀斬釘截鐵的道:“你演了!就在剛才!你完美的把男主角對人生的迷茫、對自我的質疑、對世界的質問全都演出來了!陸神!你真是天才!你應該拿金龍獎最佳男主角!不!你遲早會拿到這個獎的!相信我,所有人都會被你的演技征服的!”
陸行很想相信他的話,但問題是……他真的還沒開始演啊!
他懷疑對方是想捧殺他。
王賀沒察覺陸行對他的懷疑,他沉浸在相當激動的情緒中,迫不及待的道:“趁著你現在狀態好,我們趕緊來拍第二幕。”
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天已經黑了……沒關係,找個燈多點的地方,我們去拍室外戲。”
陸行翻了下劇本,對劇本上跳脫的情節習以為常:“奔跑?”
“沒錯!”王賀給陸行講述這一幕的重點:“重點就是跑,一直往前跑,跑到我喊cut為止。”
陸行虛心問道:“那這一幕要表現出什麼樣的情感?我在跑的時候,要懷揣什麼樣的心情?我為什麼要跑呢?”
王賀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為什麼要跑……你覺得呢?”
陸行舉起手裡的劇本:“這是你寫的劇本,你問我?”
王賀理直氣壯:“它隻是借由我的手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我是旁觀者和記錄者,你才是賦予它靈魂的那個人。所以你一定知道你為什麼要跑!”
陸行連劇本裡唯一的主角究竟叫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可能知道他為什麼要跑?
但王賀實在太過篤定,所以陸行放棄了爭辯的想法,準備去拍這場夜跑的戲。
“你得換身衣服,”王賀打量了下陸行,突然道:“換運動服,不合身的那種。”
因為陸行沒有不合身的運動服,王賀不得不額外支出了一筆費用,用來為陸行置裝。
陸行沒跟著去,他暴露行蹤容易引起騷動,但陸行從王賀口中獲得了整個采購的過程。
“你不會不知道有舊衣店這種存在吧?”王賀將手上那套舊運動服遞給陸行:“我跟老板砍了半天價,才把價格砍下來。”
不過幸好衣服雖然被洗得發白,但很乾淨,陸行在裡麵穿了套衣服,才套上這套運動服,聽到這裡,好奇的問了一句:“所以你到底花了多少星幣?”
王賀比劃了個數字:“十五星幣!”
陸行頓時對他的砍價水平歎為觀止。
王賀帶著陸行在彆墅周圍轉悠了兩圈,選定了彆墅旁的小道,然後指揮車隊打開車燈,來充當背景光源。
他扛著攝像機,找了個拍攝角度,透過鏡頭看穿著不合身運動服的陸行。
他特地選了一身小一碼的衣服,穿在陸行身上,褲腳和袖子往上縮了一截,再加上壓根沒化妝、亂糟糟的發型,陸行在鏡頭裡一下子變成了個模樣。
唯有不為所動的表情能依稀窺見屬於陸行的那部分風采。
王賀透過鏡頭,注視著陸行,注視著活過來的男主角。
他腦海裡有無數個畫麵,羅列著這部尚未成型的電影的每一幕,他隻需要俯身就能將它們串聯起來。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拍電影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至少對大部分人來說都是如此。
他們總是需要麵對很多問題,很多跟想象不符的衝突,很多超出能力之外的節奏控製。
但在將鏡頭對準陸行的時候,或者說,在更早之前,在他從電視上看到陸行的那一刻起,在這個劇本從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來的那一瞬間門,這部電影就像有著自由意誌一般,衝垮了一切理論上應該存在的問題。
“它”活了過來,或者說,他,電影主角在他的腦海裡活了過來。
短暫的做了下思想準備後,陸行開始奔跑,王賀扛著攝影機跟在陸行身後,時而拍攝他的背影,時而拍攝他的正麵。
一部攝影機還是太少了,如果能再多一個攝像的話,那他能拍到更多想要的畫麵。
不過沒關係,王賀眼下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鏡頭上,他看到了陸行緊繃的表情,看到了陸行因為不合身的運動服而走形的跑步姿勢……
黑夜,從背後投來的燈光,逆光而行的奔跑者,沉默、緊張、無聲的呐喊。
王賀貪婪的拍攝著這一幕,拍攝著陸行呈現的每一個表情變化,感受著那股撲麵而來的撕裂感。
他堅信,即使是他腦海裡的男主角也不會比陸行更合適。
“cut!”
王賀讚不絕口:“太棒了!你演的太棒了!你感受到了嗎?那股生命力!那種強有力的呐喊!跟現實的撕裂感!我覺得這一幕能成為經典!”
陸行用看傻子的目光注視著王賀,他才剛跑了幾十米,還沒進入跑步狀態就被喊停了,他甚至都沒有拍攝的實感,更彆說發揮演技了。
他試圖掙紮:“我們要不要再來一條?我覺得我剛才發揮的不是很好。”
王賀朝陸行豎起大拇指:“精益求精,不愧是陸神!那我們再來一條。”
陸行跟他商量:“這次你讓我多跑一會,彆那麼快喊停。我多找找感覺。”
王賀滿口答應,於是陸行又跑了一遍。這次王賀沒急著喊停,讓他結結實實的繞著小道跑了一圈,才結束了這條拍攝。
王賀陷入了沉思:“這條也很完美,更有衝擊力,更有力度。這樣,我在後麵再加一場跑步的戲,把這兩個片段都用上,不然放棄哪個片段,都很浪費。”
陸行盯著王賀看了片刻,發現他真這麼認為,一副難以從這兩條中做出選擇的表現,於是徹底放棄了掙紮。
算了,愛咋咋地吧,反正他按照劇本拍就是了,至於最後拍出來個什麼成果隻能聽天由命了。
王賀沒意識到陸行已經擺爛了,還處於極度興奮中:“我就知道找你來拍肯定是對的!咱們抓緊時間門,趁著你狀態好,再拍第三幕……”
陸行看了眼天色,問起了另一個問題:“你晚上打算住哪?”
“還是跟之前一樣,睡帳篷啊,”王賀緊張了起來,張望草坪:“他們沒把我的帳篷給收走吧?”
陸行歎了口氣:“我叫人給你收拾個房間門,你暫時住那吧。”
王賀眼睛一亮:“那太好了。來來來,咱們再商量一下之後那幾幕的拍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