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來,倒覺得更像是因為彆的原因,謝眠心境有所斬獲,才因此一舉突破瓶頸。
鐘恒陪他一起前往城主府,還有些傷感:“我感覺你才剛到飲雪城沒多久,就要走了。”
謝眠笑道:“我以後肯定還要時不時,回來看兩位老人家,還有你啊。”
鐘恒還是不高興:“一來一回六個月,陸翡之能忍?”
“其實他一直都挺忍我的。”
見鐘恒不以為然,謝眠想了想,笑道:“如果他忍不了的話,我就帶他一起過來。”
這幾年魔族惹起的紛亂不斷,但仗總不會一直打下去啊。
……
鐘恒並沒有帶多少人,隻帶了手下親衛,輕車簡從,乘雲舟疾馳。
謝眠並沒有告訴陸翡之,他要回去的事。陸翡之那邊形勢並不好,忙的連寫信的時間都沒有。他若是傳信過去,未免擾亂陸翡之的心神。
謝眠這三年大部分時候都在苦修,最近一年更是待在飲雪山頂,不問世事。他雖然聽說了魔族勢大,局勢越來越差的傳聞。但這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用自己的雙眼,看到這一切。
他們才趕了十幾天的路,已經遇到了三起魔潮。
雖然規模都不大,也沒什麼厲害角色,皆被鐘恒及其親衛全部斬殺,但這個信號已經足夠沉重了。
越是靠近臨川,濁氣越盛,魔族也越加囂張。難怪臨川懷疑附近會有高階魔族降世。
即將見到陸翡之的喜悅漸漸消散,謝眠的心一日日變得沉重起來。
千年前誅魔之戰,雲渺五洲一個也沒逃過,全部陷入戰亂。當年好幾處重要戰場,因為死傷過重,變成了如今的“養魔地”。
朝鳳瀕臨的萬鬼窟,便是濁氣聚集最嚴重的一個。如果連相對安定的北洲,都變成了現在這樣,很難想象朝鳳那邊的情況會如何。
就算陸翡之如鐘恒所說,實力足以保證自身的安危,那他也一定過得很辛苦。
不知道是不是正往回走,近鄉情怯的緣故,謝眠這幾日覺得格外心神不寧。
每日從青鳥口中出現的信,雖然隻有短短幾句話,也足以給謝眠一些安慰了。
但今天,到了晚上,信還是沒有來。
一直到深夜,眼看漏洞裡的靈砂已經到了末尾,一直在旁邊啄羽的青鳥,終於依偎了過來。
謝眠鬆了一口氣,抬手取下那封信,拆開。
露出裡麵熟悉的字。
【阿眠,最近北線壓力陡增,我被調去支援,最近可能會有些忙。如果來不及寫信給你,不要生我氣。】
這封信的語氣幾乎可以說是平靜,字跡也算得上規整,但謝眠的心頭卻猛地跳起來!
北線臨著萬鬼窟,陸嵐手下幾大主將都守在北線,就連陸嵐一年都有一半的時間待在那裡。怎麼會輪到陸翡之去?!
而且陸翡之這幾日都隻寫寥寥幾句話給他,說明西線的情況也不太好,怎麼會突然將主將掉到北線去?!
謝眠去找鐘恒,來不及敲門:“朝鳳那邊是不是出事了?!”
鐘恒屋子裡站著好幾個親衛,神色嚴肅,似乎在說什麼事。鐘恒見他闖進來,也沒生氣,反問道:“你接到什麼消息了?”
謝眠把那封信遞給鐘恒,手都是抖的。
鐘恒看過之後,神色複雜:“三年前萬鬼窟有魔君出世,被幾位城主聯手鎮壓一事,你還記得嗎?”
謝眠當然記得。
當時正好是摘星會。正因為這麼湊巧,摘星會上出的事才被輕易揭過。
後續謝眠不是特彆清楚,隻從陸翡之的信中知道,摘星城城主自殺,中洲雲家出了很大一筆血。
“當時那個魔君逃回了萬鬼窟最底層的一個洞穴,裡麵一直隱約有氣息傳出來。大家都以為他沒死,隻是在裡麵苟延殘喘。”
“我剛剛得到消息。其實那個魔君早已經死了,借他驅殼孕育的,”鐘恒不動聲色地往謝眠身邊靠了靠,頓了一下,還是直接道,“其實是新生的魔主。昨天,魔主出世,試圖離開萬鬼窟。”
雲渺一共生出過兩個魔主。一個掀起千年前的誅魔之戰;第二個,就是這一個。
最近這段日子瘋狂湧現的魔潮,也都有了答案。
謝眠扶住了桌子,語氣艱難:“那我師父她……”
萬鬼窟就挨著朝鳳,魔主出世,陸嵐必定義不容辭。
如果陸嵐還好好的,怎麼也不會讓陸翡之去南線。
“重傷昏迷,但絕對沒有死。”鐘恒知道陸嵐對謝眠意義非同一般,自然仔細問了,“當時其實是萬幸,好像是湊巧有人提出萬鬼窟濁氣異常,東中南三洲的高手幾乎都聚在那裡,足有十三位聖者。新生的魔主尚且孱弱,被他們聯手封印了回去。”
聽到“沒有死”三個字,謝眠僵硬的身體,才猛地放鬆,向後退一步,跌坐在桌子上。
“所以萬鬼窟現在沒有你想的那麼危險。”鐘恒沉聲道,“隻是陸嵐重傷,現在這種時候,陸翡之必然要作為朝鳳城的代表,前往萬鬼窟,鎮守一方入口。”
謝眠卻不覺得有好受一點。他閉上了眼睛,死死握著衣袖:“他不是在守裡麵,而是在守外麵。”
魔主被困萬鬼窟,全雲渺的魔族為了解救魔主,必然要全力圍攻萬鬼窟。到時候,就不是三個魔將,甚至三個魔君的事了。
陸翡之再強,他畢竟還年輕。
鐘恒也沒什麼話能安慰謝眠,他隻能按住謝眠的肩膀:“我已經接到祖父的消息,不再去臨川,立刻趕往萬鬼窟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