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2 / 2)

“再來一張再來一張,比個V,嗯好像有點俗哈,那這樣托臉怎麼樣?”

“……”

從聞禮這角度光線恰好從塔身縫隙透過,女孩臉能看清,男孩就不怎麼能看得清了,但他脖子上那個水滴項鏈被光打得正明亮。

聞禮突然發現,男孩身上穿淺灰色羽絨服很有些眼熟,似乎聞思也有件一樣。

不過羽絨服款式本就大同小異,這款偏中性男女皆可駕馭,倒沒什麼奇特,聞禮不過多瞧了兩秒,就略過去了。

“嘻嘻!這張好看,就這張吧~”女孩清脆笑聲自身後傳來。

感覺男孩應該脾氣很好,很包容女孩,這大概就是人們談戀愛一般會有樣子吧。

聞禮繼續走著自己方向路,正在拐彎時,一串輕快腳步從後由遠及近。

剛剛女孩像一陣歡快風掠過他身邊,卻是張臂投入另一個男孩懷抱。

那男孩兩手各拿一袋子吃,含酸地抱怨,“我去買個東西,你就和彆小男生湊一起拍照?”

“怎麼?嫉妒人家長得比你帥啊?”女孩摟著男孩腰晃啊晃,噘嘴嬌嗔是被寵愛女生所特有權利。

聞禮這才知道,她和剛那個男生並不是男女朋友。

“哎呀,我老公也很帥呀,不要妄自菲薄嘛?我這是為粉絲謀福利去啦,不信你看,我要是心裡有鬼才不往微博上發呢!”

“好啊你,那意思是悄悄就可以囉!”

“怎麼會~老公~人家對你可是很專一,我初戀都給你了,還有什麼不滿嘛?”

這些甜膩膩又有點傻乎乎情話逐漸遠去。

聞禮不知出於什麼心理,默不作聲地將它們聽進了耳朵裡,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回頭望了去。

那對小情侶可能被他混血外表所蒙騙,完全沒意識到應該小聲說情話,以為離得最近這個路人聽不懂中文。

而那個戴著水滴項鏈男生,也完全沒注意到聞禮視線,兀自走到河畔。

一隻被主人牽著金毛犬從他身邊路過,抬起鼻子嗅了嗅,停下來對著男生搖尾巴。

然後聞禮就見那男生蹲下身,親昵地摸摸狗狗腦袋。

在他們身後就是塞納河清波粼粼水麵,埃菲爾鐵塔附近都沒很高建築,放眼望去藍天為幕,那高低兩道側影看上去分外和諧。

片刻後男生站起來,好像是和狗主人聊過幾句,就分彆了。

聞禮也轉身離開,這片刻短暫小插曲或許留下印象,或許沒有,聞禮既不得而知也不作他想,繼續朝最初打算方向走去。

**

文斯久久看著那條金毛犬,狗狗還回頭望了他一眼,長長舌頭吐出來,又縮進去,在涼風中呼成一團淺淺白白霧氣。

文斯對它微笑揮手,嘴裡輕輕說,“拜拜。”

其實是有點舍不得,這隻金毛很像他養過那一隻,叫拍拍,他從它三個月時抱回來,一直養到它十多歲步入老年,而這十多年間,他們家人互相隻有彼此。

曾經文斯很擔心,有朝一日當拍拍壽終正寢,自己一定會接受不了,卻沒想到,最後卻是自己先死……

**

這班遊船抵岸,文斯按照次序上船,周圍人大多都有旅伴,但也有不少像文斯這樣單身男女,甚至還有獨自一個白發老人。

老人就走在文斯前麵,戴著有線耳機,嘴裡輕輕哼著法蘭西小調,步履從容地走過座椅之間巷道,其實就他速度已經挺快了,但對年輕人來說仍舊是慢很。

文斯慢吞吞跟在後麵沒有催促,但也擔心其他旅客著急,猶豫了片刻,回頭一看,身後小夥子對他擺了擺手,做出個“噓”手勢,“不急。”

而再後麵新上船旅客探頭看到情況,也都沒說什麼,前麵乘員笑著歡迎老人,提醒他注意腳下,同時一邊稍稍攙扶。

“請上船旅客檢查救生衣,座位上旅客係好安全帶,注意老人和孩子,感謝各位配合,祝您本次航程旅途愉快!”

廣播分幾次不同國家語言播報,因為老人耽誤了些許時間,但意想中可能大呼小叫卻並未出現。

冬天遊船甲板河風沁涼,文斯心裡暖和,倒像自家老人受到善意對待,就感覺挺奇怪。

記得是誰說過,老人生活得幸不幸福,一定程度代表了社會發達程度,文斯覺得有道理,畢竟現在他也就是未來自己。

坐遊船徜徉在塞納河不疾不徐輕波中,文斯聽著前麵導遊講述巴黎城市曆史,他手機裡也有在線導遊,但還是不如那人講得繪聲繪色,引人入勝。

有遊客誇,導遊就打趣說:“現在都有AI導遊,我們真人導遊們再不努力提升業務水平,估計就該失業了!”

大家紛紛笑著捧場,文斯也覺這話雖然隻說了導遊行業,但其實對其他三百六十行,也同樣適用。

這趟遊船之旅非常舒心,船上提供簡餐也很可口,文斯要了份辣味意麵,喝了點小甜酒,非常滿足。

船艙外天色漸暗,輪船不一會兒抵達終點站,文斯上了擺渡車,在離酒店最近一站下。

剩三公裡路,他也不想坐車了,直接步行回去。

冬季白天短,晚上八點天已經全黑,預報說後半夜會下小雪,所以這會兒天上雲層加厚,月亮也見不著了。

文斯慢步走著,耳機裡傳來旅行提示,得知不遠處有條老牌兒步行街,夜裡正是繁華熱鬨,臨近聖誕節還有許多活動。

他不想現在就回酒店,決定去那兒看看,讓導航給指了條最便捷路線。

要去那條街,開車得繞過前邊大岔口,步行就隻需穿過兩條小路,文斯跟隨導航播報,在十多米後拐進兩幢樓之間窄道。

再往前走幾步,行至一條黑洞洞巷子時,文斯意識到不對勁,但已經晚了。

一絲淡淡血腥味從暗處隱約傳來,混合涼涔涔空氣,前麵兩三道晃動人影堵在巷口,緊跟著就聽見“咚”一聲——

“說不說!老子看你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法語叫罵,拳頭落在皮肉上發出沉悶聲響,黑暗中一個細瘦人影軟軟伏趴下去,像被高溫烤焦而蜷曲塑料殼般,背靠牆角緩慢收成顫抖一團。

剛剛揮拳那大個子卻不放過他,猛掐住他脖子,下步動作卻陡然停滯,轉頭睨向巷子口。

某種來自金屬物森冷銀色瞬閃即逝,文斯悄悄退後一步。

地上被打那人似乎也發現了文斯,嘴裡低低嚶嚀著什麼,氣息極弱,但文斯還是依稀聽清了幾個模糊音節。

靠近他這邊巷子外側,還立著兩人,裡麵那個上半身隱在暗處看不清長相,但袖管下小臂肌肉突出,上麵直至手背成片暗色豹形紋身格外悚人。

外麵那個則是一嘴絡腮胡,淺棕色眼睛剜住文斯,嘴裡咒罵了聲,將左手煙頭摁到牆上,明火暗裡亮一亮,滅了。

在瞬間激起嗆人煙味中,文斯毫不遲疑立刻轉身就走,朝著光亮處去,腳下片刻不停。

那三個壯漢人高馬大,一身煞氣,不是黑幫就是亡命之徒,而且文斯確定,那幾人中至少最外頭那個看清他樣子了。

文斯心砰砰直跳,邊疾走邊按捺著將手摸向褲兜裡手機。

突然他驚覺,後頭有人跟上來了,步子很快!

**

來者不善,但聽去隻有一人。文斯明白,他們必定是不放心,所以派個人來截他。

前麵離大路還有一段距離,這條小道行人寥寥,現在呼救最大可能是沒等到援助就把剩下那兩個也引來。

文斯迅速做出權衡,搶先一步轉身,被伸手抓住衣領時,反手繞過那條粗壯胳膊順勢一擰,趁對手被彆住勁兒,果斷一拳砸在他麵門上,同時抬起右腳猛踹——

穩、準、狠!

兩秒不到,那掐煙頭男人捂住下身倒地,在他發出呼叫前,文斯掏出包裡防狼噴霧對著他嘴裡一大噴。

那家夥頓時嘴巴張得更開,嗓子裡被嗆進大量烈性辣椒水,又乾又燙又燥,不一會兒就在痛苦中兩眼翻白,仰麵暈死過去。

用力踢兩腳,沒反應。文斯晃了晃手裡瓶子,沒想到這新型防狼噴霧還挺好使。

剛剛事發緊急,他都忘了身上有防狼噴霧,這是馮姨非讓他帶上,說是他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一定得帶上才放心。

文斯沒好意思拒絕,本以為過不了安檢,結果機場工作人員檢查後熱心地告訴他,這是在監管範圍內合規品牌,可以辦理托運。

不過就算沒有防狼噴霧,文斯也有是辦法能讓這家夥立馬說不出話來。

唯獨可惜在現在身體久不經鍛煉,素質不太行,否則就算一挑三他也不是不能。

文斯哼了聲,拿起手機即刻在線報警,巴黎警方收到警情後和他發起連線定位,並將附近巡邏警位置同步顯示在地圖上。

目前離這邊最近警察還有3公裡,文斯看向手裡防狼噴霧,他估摸著巷子裡那兩人見同伴不回,可能有所防備,自己同時對付不了他們倆,何況還有傷員,權衡後還是耐心等警察,免得打草驚蛇,讓罪犯跑了。

隻是但願被打那人還能撐得住,文斯報警之後又立刻叫了救護車。

五分鐘後兩名警察先行趕到,來時候也是悄無聲息。看到躺在地上那個法國壯漢,和在一旁報案人文斯時,兩名警察著實吃了一驚。

文斯簡單解釋了事情經過,“那巷子大概隻有一米寬,他們手裡可能還有刀,強行進去話估計受害人會被當作人質,不如我先引一個出來?”

警察交換意見,“你被他們看見過,太危險。”

他們想到另外解決方案,其中一名警察脫下警服,隻穿裡麵便裝,又從旁邊垃圾桶裡找到兩個廢棄酒瓶,假扮成喝多了醉漢,搖搖晃晃走向巷口。

文斯被要求躲在遠處路燈後,隻能看到另一名警察借著光線折角,躲在離同伴不遠。

巷子口,扮作醉漢警察邁著歪斜步子,正要往裡進,其中一個大個子警惕地站起了身。

“誰在那!”

醉漢搖搖晃晃地,邊張望邊大著舌頭口齒不清地問,“你、你們在……嗝,在做什麼呀?”

站起來那人先是一愣,似乎就著外邊路燈昏暗光線打量來人兩眼,憤怒地吐了口唾沫,“滾開!彆打擾老子們辦事!”

然後回頭催促同伴,“你快了沒?找個東西這麼費勁?”

“就知道催!”另一人也不耐煩,“怪了,說是在這小子身上,怎麼會沒有?不會抓錯人了吧?不過這小子……真他娘白哎。”

“找不到就滅口,彆壞老大事。”說著就要彎身過去推開他自己找。

趁兩人這分心一刹那,斜靠在牆邊“醉漢”突然抄起警棍,隱在不遠處警察一眼看住被害人身側那把刀,箭步上前搶先奪過。

緊接著砰砰兩聲急促槍響,躲在路燈後文斯心裡一沉,這夥人還有槍?!

打鬥聲突然就停止了,在這夜裡格外叫人心驚。

文斯定了定神,掩住自己強忍著不要往那邊看。終於等到片刻後有了動靜,他聽見鐐銬聲音。

不一會兒,警車鳴笛劃破夜空,文斯意識到警方已經將人成功逮捕了,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悄悄往亮處看,那兩名嫌犯共地上家夥正一起被押上車。

等警車徹底開遠了,文斯才從暗處走了出來,有名警察留下等待救護車,處理受害者救治事,對他道,“先生,麻煩您稍後和我回趟警局錄口供,恐怕耽誤您些時間,希望您能配合。”

文斯懂得,自然答應了。

救護車趕來做初步搶救,受害人幾近休克,被抬上擔架時身上數不清刀傷,鮮血瀝瀝拉拉淌了一地,比文斯見到時狀況要嚴重得多。

他臉上也都是血,還有明顯浮腫,模樣都辨不清了,但瞧著衣著身量,似乎就是個少年人。

文斯看著,禁不住又想起那聲細若蚊蚋“救命”。

到警局錄完口供,已經是深夜十二點,安全起見,警局還派車將他送回了酒店。

這覺睡得並不踏實,文斯做了噩夢,他夢見那個少年人沒被搶救回來,渾身是傷躺在血泊中,迷霧重重間,文斯感覺有誰在盯著他,瞧得人脊背發寒。

文斯驚醒,猶豫過後還是決定打電話給昨天認識警察,向他打聽那人情況,得到回複是今天淩晨蘇醒了一小會兒,雖然失血過多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受害人也是亞裔,法籍華人,您也是華人吧?我看了您資料,您法語說得很好,您國家也很好。”

“謝謝。”文斯沒想到那少年是華人,昨晚他臉被血襯得慘白慘白,黑夜中根本辨不出膚色。

接著又聽警察說,那被害人醒來還問起過是誰報警救了他,但警方有規定,為保護雙方**不允許互知身份,雖然那邊似乎有這樣請求,但警方幫文斯婉拒了,他也覺得這樣其實更好。

“警官,那三個人在警局裡……”

警察明白他憂慮,“您放心,據您描述情況,看到您樣子隻有一個人,那三個家夥現在分開關押著,有我們嚴密看管,您隻消注意夜裡彆單獨走夜路,儘量走大路,巴黎治安還是可以相信。”

可文斯現在覺得,哪都沒有國內治安好。

但折騰這麼久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本就沒幾天時間了,他又不想半途而廢,誠如那警察所說,多注意點吧。

因噩夢帶來忐忑心情算踏實了些,文斯坐在床上又仔細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完成這趟來之不易旅行。

今天目標是凱旋門和巴黎聖母院,人文建築遊覽起來比較輕鬆,文斯走走停停,還能有時間去趟香榭麗舍大街,不過他不買東西就隻純看。

一直逛到夜裡華燈初上,滿大街流光溢彩、帥哥美女目不暇接,比白日裡更多了璀璨浪漫。

文斯還被邀請參加露天化裝舞會,戴著羽毛麵具往那一站,風度翩翩,就是可惜在一眾法國男人裡,海拔還是不夠巍峨,所以找他跳舞女性不多,反倒是有男性友人主動邀請他,讓某位直男避之唯恐不及。

接下來一天,文斯上午參觀凡爾賽宮,中午吃了頓法餐,下午就是在一片舊式街區隨意轉轉,領略法國本地風土人情。

臨近傍晚,文斯開始往回走,不像昨天在香榭麗舍大街待到半夜必須打車,這次離得近可以選擇步行,不過他吸取教訓,繞遠走了大路,正好這條路其實也經過前天沒去成那個步行街。

到那條街時夜幕還未完全降臨,街道兩邊懸掛彩燈早早都亮起,幾乎每間店鋪門口都掛著花環、絲帶和各種喜慶裝飾品,櫥窗裡一棵棵被點綴得絢爛聖誕樹,樹下堆滿了各色各樣禮品盒。

集市熱鬨得像國內過年廟會,還能嘗到熱騰騰法式小吃,一不留神身邊馴鹿拉著雪橇劃過,眨眼聖誕老人已不知趕去哪裡送襪子去了。

有幾個法國小孩笑鬨著在後麵追趕,文斯聽到他們對話才恍然,今天竟是平安夜,他玩得都把這個給忘了。

既然是平安夜,還是得當個節來過,這條步行街酒吧似乎挺有名,文斯在點評上找了家人氣最高。

還沒到店門口就已聽見裡麵傳來樂聲,悠揚歡快聖誕頌歌,反複吟唱著“Vivelevent”,是風之歌意思。

酒吧裡熱鬨鼎沸,很有過節氣氛。

文斯進去桌位都被坐滿了,隻吧台還有兩個位置,離小舞台較遠。

看不到台上樂隊表演,光聽歌也不錯,而且相對安靜不會被打擾,挺好。

文斯一直覺得,在外邊喝酒得有點情調。白酒適合老友小酌,紅酒適合情侶約會,文斯現在兩邊都不沾,而且身在異國他鄉不敢太過隨意,喝多容易誤事,就點了基本沒什麼度數調和果酒,權當給過節湊個份子。

“先生,要加冰嗎?”

“不用了謝謝。”

調酒師是個又瘦又高法國男人,修長手指握著深色香檳瓶身,與調酒杯交相呼應,時而左右,時而上下,叫人眼花繚亂。

文斯饒有興致地觀察調酒過程,那調酒師似乎也很樂意展現自己一手絕活。

漂亮三百六度轉身,左手按住調酒杯,右手握住香檳瓶頸,大拇指用力將瓶塞直接彈出去,電光火石般將酒液注入調酒杯。

瑩紫與冰藍兩股顏色乍然融溶,又在對碰一刹彼此分層,當真美輪美奐。

“您莉莉婭,請慢用。”

“謝謝!”文斯順手掃了吧台上碼,付出一筆小費。

那位調酒師對文斯微微一笑,欠身表示回謝,又去服務其他客人。

舞台上正在進行互動,觀眾起哄聲此起彼伏,文斯被感染,禁不住嘴角也泛起笑意。

他抬起酒杯,先是欣賞一番杯中液體美麗顏色,晃了晃,才低頭啜了口酒。

這時旁邊座位顧客起身離開,又有人緊跟著坐了上來。文斯並沒怎麼在意,眼睛還是望向舞台方向,想象那邊正表演什麼。

“這位先生,賞個光,請你喝一杯怎麼樣?”

麵前吧台上被推來一杯酒,抵住杯身是屬於男人骨節分明手指,它們正微微勾起,緩將酒杯送至文斯麵前。

那杯子就很有特點,點單上出現過,路易王妃年份水晶香檳,價格不菲。

文斯愕然,偏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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