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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多, 幾家人分彆從應家老宅各自回去。
李宓他們沒回家，一起開車去了濮蘭桑那裡，回到應父這邊算是回了半個家, 沒那麼多拘束。
他們這邊人不多, 也就一家五口人, 所以晚上這頓飯便沒急著忙碌。
五點到濮蘭桑這邊, 天已經灰蒙蒙的黑, 路兩邊亮起不太明亮的燈光, 今天是除夕夜，但城市禁止市民放煙花。
外麵下雪，開車回去時視線已經受阻。
車裡的暖氣足, 熱的人昏沉。
李宓就這樣睡著了, 她不太懂自己, 為什麼會在這種情況下，這種時候，做這個夢。
她夢見了灰衣服女孩。
或者說她夢見了她自己。
其實灰衣服女孩, 跟李宓差的不算太大, 兩人秉性都是善良的，隻不過灰衣服女孩更內斂一點。
而李宓則要更活潑一點。
夢裡的李宓非常清醒, 她知道自己在做夢。
也知道自己是灰衣服女孩。
她要帶她去哪？
場景越來越熟悉, 天色也越來越黑。
當李宓意識到這裡是哪時, 她慢慢地想要逃離。
“不要去, 不要去！”
她在夢裡拚命地對自己呐喊, 但是身體卻不受她控製。
沒錯, 灰衣服女孩去的地方就是李絮冉騙她去的那個居民樓，也是李宓後來被李晟興關起來的地方。
夢裡的人還在不停地往前走，李宓急的出汗，她除了意識外，彆的好像什麼都控製不了。
隨後，她還是去了那個地方。
敲門，門被打開。
但李宓看到的不是要她補課的小孩，而是李晟興。
灰衣服女孩最近在躲李晟興，見到他時，臉色變了變，心裡發緊。
“小叔。”
李晟興坐在沙發上，旁邊放著一個黑色的鞭子。
她發現灰衣服女孩，下意識地抖了抖。
李宓的記憶裡，自己沒有挨打過，顯然灰衣服女孩挨過。
李晟興臉上看不出來什麼，很平靜，很紳士。
很優雅地抽過鞭子，灰衣服女孩已經被嚇得定在原地。
李宓內心呐喊，跑呀，跑呀！
李晟興一個鞭子甩過來，灰衣服女孩倒在地上，身體縮成一個團。
“書房的竊聽器，是不是你放的？”
李晟興的書房，除了他自己，就隻有李宓能進。
“我是養了一隻白眼狼。”
“跟濮蘭桑的兒子談戀愛，讓你忘了自己姓什麼。”
李宓內心怒火中燒，特彆想站起來，一腳乾翻這個臭老頭。
但是身體不是由她控製的。
她有點明白，灰衣服女孩為什麼想一心求死。
無論她能不能反抗得了李晟興，她骨子裡的害怕，讓她不敢反抗。
“你聽到了什麼？”李晟興的鞭子暫時收起來。
他蹲下來，跟李宓對視。
李宓看著他的臉，想一拳打上去。
她又忘了自己控製不了這個身體。
“我什麼都沒聽到。”灰衣服女孩顫抖的牙齒，暴露了心裡的恐懼。
李晟興不信：“應嶸答應跟你結婚，濮蘭桑要認你做兒媳，要你拿著對我不利的東西的去邀功？”
灰衣服女孩早就發現李晟興有問題。
李晟興是典型的以己度人，李宓竊聽到的那些內容，完全是為了自保。
“我什麼都沒拿到。”
李晟興大概是生氣了，不過他生氣的樣子，也不是那種大動肝火。
隻動動手，多抽李宓幾鞭子而已。
把李宓一個人關在這裡，他就走了。
李宓突然想到李絮冉的話，她告訴李宓說，當時她擔心李宓，所以就藏在這裡，這個屋子裡。
夢裡的她跌跌撞撞地跑到洗手池那裡去洗臉，臉上有點血，剛才磕到了櫃子角。
洗完臉，她抬起頭，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
讓她感到非常意外的是，她居然能跟灰衣服女孩交流。
“你……你好？”
灰衣服女孩的眼神沒有動，似乎沒聽到她的話。
李宓不確定地問：“聽見我說話嗎？”
灰衣服女孩盯著鏡子發呆了很久，突然點點頭。
“聽到！”
李宓欣喜如狂：“你彆怕，我會保護你的。”
灰衣服女孩聽到這句話後，愣住，雖然笑起來。
“是啊，我保護了你那麼久，現在換你來保護我了。”
李宓還是不能控製灰衣服女孩的身體，但是能用意識跟她交流。
連忙告訴她：“李絮冉也在這裡，你趕緊找到她，你倆一起想辦法逃出去。”
灰衣服女孩重複：“李絮冉？她怎麼會在這裡？”
李宓：“說來話長，是她把你引過來的。”
灰衣服女孩轉身去房間裡找人。
這個屋子不大，兩室一廳，大概80個平方。
找一個人，不會超過十分鐘。
十分鐘後，灰衣服女孩重新回到鏡子這邊，對著鏡子道。
“屋子裡隻有我。”
李宓錯愕，李絮冉又撒謊了。
灰衣服女孩很淡定，她伸手摸了摸鏡子裡麵的人。
問：“你還在嗎？”
李宓回神：“在在在！”
灰衣服女孩笑了笑，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樣子。
“這還是我第一次跟你對話，很神奇。”
李宓也覺得特彆神奇，實在是太逼真了，灰衣服女孩摸著鏡子時，冰涼的手感也完全清晰地傳遞給你宓。
兩人在鏡子裡對視了片刻，灰衣服女孩道：“學校對麵的紀念館。”
李宓：“啊？”
灰衣服女孩：“U盤在學校對麵的紀念館，我把它放在一個信封裡，設置了最長寄存年，6年後那封信就會寄出，寄給公安機關。”
她給李晟興六年逍遙時間，算是報答。
李宓震驚，原來真的有這個東西。
她小聲地告訴灰衣服女孩：“其實，我是從未來來的。”
灰衣服女孩眼神迷惑：“未來？”
李宓：“對，我現在28歲。”
灰衣服女孩表情一瞬間很迷茫，22歲-28歲，正好六年，也是信寄出的時候。
她頓了片刻，問李宓：“我設置的時間是六年後的三月一號。信寄出去了嗎？”
李宓搖頭：“沒有，還沒到三月一號。”
灰衣服女孩沒說話，她垂下眼睫，不再跟李宓對視。
李宓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麼了？”
灰衣服女孩抬起眼，眼神每剛開始那麼堅決，帶著一點點小希望地問。
“六年後，我還在嗎？”
李宓沒忍住，眼淚一下滑下來。
鏡子裡的人，也跟著流淚。
“不在了。”
灰衣服女孩有點難過，但也鬆了一口氣似的：“不再也好，有你就行了。”
李宓覺得不是這樣，灰衣服女孩如果還活著，或許現在就沒有李宓什麼事兒了。
“給我講講你以後的生活吧。”
灰衣服女孩對著鏡子，露出一個特彆溫暖的笑容。
李宓點頭：“我就跟你講六年之後的事情吧。”
“六年之後，我跟應嶸在一起，有了一個兒子。”
灰衣服女孩眼睛一亮：“真的嗎？”
李宓見她高興起來，點頭：“嗯，已經五歲多了。”
灰衣服女孩特彆高興，忍不住問：“很可愛吧？”
李宓提起小奶包，眼神裡都是溫柔：“是啊，他叫李冬榮。”
灰衣服女孩喃喃：“真好。
李宓問她：“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灰衣服女孩道：“我喜歡女孩，像你一樣，活潑漂亮的。”
李宓記下了，然後問：“如果，你有女兒了，你想給她起個什麼名字？”
“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