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聞家大院才開始熱鬨起來。
這間大院是重新蓋過了的,比之前的小土屋要好上許多,寬敞明亮些,因著家裡本就人多,蓋得大了些,即使一二十幾個人在堂屋裡也不嫌擠。
那些報喜的走了,村民和圍觀的便上門來湊熱鬨。
“寶兒又中榜了?這次可是舉人老爺呢,聽說那可以當官哩,官老爺,可真是了不得了!”
“咱們是誰?那可是縣令知府大人都誇獎過的,自從寶兒考了秀才,咱們村的女郎們行情名聲都好了起來,連鎮上的都來求娶,這才是有本事的!”
自從聞子吟參加了科考,還考出了名堂,這大陽村的村民便莫名地開始重視起自家的女孩來,雖說不明其意,但是他們隱約覺得,女郎不一定得在家乾活嫁人。
女郎可聰明著呢!半點不輸給兒郎們!
不信?瞧瞧人家村長家的女郎,從五六歲起,就一直讓人驚訝,一路中榜,先是考了童生再是小三元秀才,如今又中了頭等的解元舉人,還能有啥做不到的?
因而村民們都將目光放在自家的女郎身上,要知道寶兒為什麼能這麼厲害,這麼成功?那還不是聞家疼她,肯費銀兩送她去上學,他家男娃子都沒錢上學,就她一個女娃娃能讀書識字,這是為啥?
還不是因為肯下力氣培養,聞老婆子有眼光,慧眼識珠,她爹聞大郎也疼閨女,賺錢給她上學堂,這都是眼光好,若他們知道現代一個詞,就會說,這叫會投資!
所以聞老婆子就是說,當初就怕他兒子媳婦丟下小女兒不管,為了給孫女掙個好前程,將來不用種地吃苦,能嫁個好夫婿才送孫女去學堂識字讀書的,也沒人會信!
就有這麼巧?大家隻會說舉人她祖母又在謙虛了。
聞老婆子一時間成了方圓百裡最有眼光,最會培養小輩的祖母,明明是個農家老婦,放在這事身上,反而讓人覺得更加驚奇了。
這一茬,又讓聞家熱熱鬨鬨了好一陣子,聞大郎和蔣氏不放心,商量著讓小兒子去京城找妹妹去,萬一有個什麼好歹她哥哥這麼大一個人也能幫上點什麼,再不濟還能給她跑跑腿。
這一決定得到了一家人的同意,聞穀生膽子還算大,又生得人高馬大的,在劉員外的關照下,跟著一隊商隊北上京城找妹妹去了。
中了舉人之後,聞子吟沒再掩飾半分,古人皆信神童,也認為但凡是人皆有來曆,科舉為什麼不設置年齡下限,便是這個道理。
因而,當日放榜後舉辦的鹿鳴宴,麵對眾多的朝廷官員,甚至還有一省巡撫,翰林院,內閣學士,聞子吟都放開了應對,以她曆經眾多世界的經驗和積累,足以讓這些人對她留一個深刻且好的印象。
且這些人都不容小覷,日後她若是入了仕途,走科舉的文人必將與翰林院和內閣這些盛產文官的中央機構糾葛甚深。
她是女子之身,若是今日不能征服這些大人,來日必將更加難走,鄉試科考隻是第一步,麵對麵的這是第二步。
隻有讓這些人認為她的才華足夠彌補她性彆的差距,能夠讓人忽略俗禮,她才不會平白多了許多阻礙。
要知道這些官員資曆甚深,糾葛眾多,倘若來日他們嘴裡是有一句關於她不好的,便足以抵消她考再多次的解元,因此到了此刻,展現自己的價值這才是最重要的。
索性,她也成功了。
聞子吟靠在車窗上,百聊無賴,手裡捧著一本書,實則眼神放空,心裡在為日後盤算著。
從她轉生到這個落後的古代世界,聞子吟心裡便有了模模糊糊的念頭。
她不想去糾結為什麼這一次變成這個世界的原住民,隻覺得,即使沒有任務要完成,以她的性子依然不願意渾渾噩噩,平凡一生下去。
直到她祖母提出送她去學堂,她心裡自個兒是認得字的,自是不會想到這一茬,但是一進了學,她那個模糊的念頭就逐漸清晰起來了。
科考?當官?也很有意思,況且家裡境況窘迫,即使祖父是村長依然不寬裕,聞子吟也想為此做點什麼改變。
在這個時代,封建君主製的,若想要發明點什麼做生意?
這是不太現實的,小本生意不引人矚目還好,若是有什麼超時代的東西,隻要是有價值的,先彆管是不是有官商惡霸會強搶。
就說天下之主,若是聽到風聲,一個小小的平民百姓憑什麼能擁有這等東西?不乖乖獻上去,還敢私藏,這是對皇帝不敬,分分鐘就能威脅到生命安全,聞子吟因此也不會去考慮這些。
所以唯有科舉才是最實際的,一來讀書人最是受人敬重,而來在這個時代這是“正途”,才會得到家人的支持,這就是她想科舉,想當官的由來,在封建社會想要自由不容易,但若成為掌權者中的一位,那就容易許多。
旁邊的小師兄見她拿著書發呆,半天沒翻一頁,忍不住問:“師妹,你這是怎麼了,一路上心事重重的。”
聞子吟笑笑,收起書本,“還有多久到京城?”
外麵的駕車的車夫聽見了,大聲道:“還有十來天哩!不著急,慢著呢,聽說現在官道上到處都是官兵,走官道雖說遠了些,但到底安全,諸位且再忍耐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