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真是喜歡錯人了。”
顧凜也不生氣,笑嗬嗬看他,隻是笑意卻多了點彆的意思。
謝卿禮沒理他。
他知道顧凜的意思。
顧凜和雲念都不知道他已經知道他們的身份,他們都以為自己會離開。
都認為他和雲念沒有結果。
少年的目光望向虛空,夜色太深繁星點綴在夜幕之中,南泗城一片寂靜,莫名像極了踏雪峰。
他的前半生昏暗痛苦,他想抓住唯一的星。
他隻要她。
她走不了。
顧凜輕歎,與他一起仰頭賞月。
他的左手無意識摩挲著右手手腕上戴著的手鏈,冰涼的觸感好似她還在他身邊。
“謝卿禮,有些人留不住的,有些事情也不一定能改變結局,我也想看看,你們會走到何種境地。”
少年沒理他,起身淡淡瞥了一眼。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生不能在一起。
那便死在一起。
少年轉身回房,院中又隻剩下顧凜一人。
他也不知在看些什麼,清晰銳利的輪廓在月光的照耀下越發俊美,周身的孤寂卻好似要將他吞沒。
謝卿禮來到榻邊,雲念縮在被中睡的安穩,呼吸均勻規律,一陣陣撓在心尖。
他褪去外袍隻著中衣,掀開薄被替她穿上中衣,隨後躺下擁入懷中,抬起她的頭讓她枕在一側胳膊上。
完完全全將其包裹。
小小一隻就縮在他的懷中。
屋內漆黑不見光,隻有幾l縷月光灑進來,周圍安靜,他們的呼吸交纏。
她睡著的時候很乖,細嫩的臉頰枕在他的臂彎,長長的睫羽像團小扇蓋下,紅唇微微啟開,呼吸聲淺淡。
“師姐。”
“嗯……”她皺了皺眉,嚶嚀一聲。
謝卿禮的指腹在她的側臉摩挲:“你不要生我的氣,我隻有你了。”
他為她下同心痣是他自私。
那些事情瞞不住她,她遲早會知曉一切。
可他不後悔。
他隻有這一個辦法了。
少年垂下頭,薄唇輕覆上她,小心勾著她,她察覺到熟悉的氣息,睡懵了也會下意識回應他,啟開唇齒方便他攻占。
剛壓下去的欲念隱隱要爆發,謝卿禮在最後關頭掙紮出來,急促呼吸著平穩自己。
她又睡著了。
直到體內那股火壓下,謝卿禮輕歎了聲,攬著她將她按進懷中。
下頜抵在她的發頂,喉.結貼著少女的額頭。
“師姐,我快要忍不住了。”
所以快點接受他。
他想立馬與她結婚契,也不想隻能親親抱抱衝涼水澡壓製自己。
“師姐,睡吧,做個好夢。”
雲念迷糊“嗯”了聲,往他懷裡又鑽了鑽。
***
江昭和蘇楹並肩坐著,兩人一起沉默看向眼前緊閉的房門。
蘇楹默默問了句:“雲師妹不在她的房間,那還能在哪裡?”
江昭:“你覺得呢?”
蘇楹:“……時代果然是不一樣了。”
江昭一臉幽怨看過來:“我們都訂婚了還沒一起同過榻,他們兩個都沒訂婚竟然能睡在一起。”
蘇楹臉頰一紅,磕磕絆絆解釋道:“我,我,我們左右也快成婚了,不急這一時。”
她羞紅了臉的模樣逗笑了江昭,他捏了捏她的臉:“我當然不急
,得先想辦法把你的身子養好,不然我們連洞房都入不了。”
蘇楹的臉徹底滾燙,艱難吞咽支支吾吾:“……嗯。”
耳邊突然傳來謔聲:“說什麼呢,讓我也聽聽。”
他走路沒個動靜,江昭的劍在刹那間便朝他劈了過去。
顧凜輕巧一閃躲過了他的劍,稱讚道:“不錯啊小子,本命劍碎過還能這般厲害。”
瞧見來者是誰後,江昭下頜緊繃咬了咬牙,終於還是忍住想要胖揍這小白臉一頓的心。
他收回劍沒有好氣問:“你又來乾什麼?”
顧凜笑嘻嘻:“來看我們念念啊,找她敘敘舊咋了?”
江昭又惱了:“你算老幾l啊敢喊她念念,是你能喊的嗎!”
他與謝卿禮一樣頗為護短,根本聽不得一個外人在口頭上叫雲念的小名,拔劍便要朝他斬去。
蘇楹急忙抱住他的腰身:“你彆動!你怎麼這麼衝動啊!”
顧凜皺眉一臉嫌棄:“你怎麼跟那謝小子一樣,毛毛躁躁一點都不沉穩。”
江昭又怒了:“我和我師弟怎麼樣輪得到你來說?小白臉來跟我打一架!”
屋內的少年微擰眉頭,瞧見懷裡的人動了動後連忙下了個隔音決。
可還是吵醒了她。
此刻已經快正午,她便是再能睡也該醒了,何況外麵又吵。
雲念迷茫睜眼,剛睡醒腦子還不太清醒,入目是一身雪白的中衣,領口微敞可以看出分明清晰的鎖骨。
再往上是滾動的喉結,線條流暢的下頜,翕動的薄唇,挺拔的鼻梁。
然後……
柔和繾綣如點墨般深邃的眼。
他拍了拍她的脊背輕哄:“師姐,還可以再睡會兒。”
雲念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在做夢。
不是,她的床上怎麼會出現謝卿禮!
她毫無反應一臉麻木,謝卿禮想過她或許會羞赧,又或許會生氣,唯獨沒想過她麵無表情看他,好似根本不認識他。
少年小心湊近:“師姐?”
臉頰被人掐住,她使勁捏了捏,一點不留情麵。
少女呢喃著:“是溫熱的,不是夢。”
謝卿禮的臉被她掐住有些愣,聽到她的話反而笑了。
“嗯,不是夢。”
雲念:“……”
那更驚恐了呢。
昨晚她……
她急忙掀開被子,瞧清楚自己身上的中衣後提起的心才算落了下去。
身上沒有異樣,他們沒有更進一步。
他捏了捏她的臉:“師姐,婚前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等這裡的事情結束後,我會攜聘禮去向師父請婚,我們再結雙生婚契,擇日風風光光將師姐迎娶進門,我連婚書都寫好了呢。”
他取出乾坤袋中的婚書。
雲念茫然看過去。
“我有許多地契,師姐若不想住在踏雪峰,那我們便遊
山玩水,修真界到處都有裴家和謝家的家產,師姐想去哪裡都可以,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他將婚書遞給雲念:“師姐,我知曉自己這些時日有些混蛋,我這人沒什麼教養,四歲家破人亡,沒有人教過我這些,但我不會丟下師姐不管的,我會對師姐負責。”
“阿娘跟我說過,對待喜歡的女子要捧在掌心用性命嗬護,我喜歡師姐,我想娶師姐,我會一輩子對師姐好的。”
“師姐,你可以放心將自己交給我。”
婚書上的字端正又不失風骨,筆力虯勁,一看便是他的字跡。
墨水早已乾透,應當是他很久前寫的。
他羅列了許多聘禮,一張紙根本寫不下,幾l乎將自己的所有都給了她。
誓詞簡單卻誠懇,字字句句都是少年懵懂的愛意與情懷。
枯木逢春,一發不可收拾。
雲念眨了眨眼不知道該做什麼,眼眶有些微酸,心口堵的不行。
他想這件事想了多久呢?
連下聘的婚書都寫好了。
“彆哭,師姐。”少年傾身過來將她攬進懷中,“你一哭我難受,心也跟著疼。”
雲念沒有掙紮,安靜縮在他的懷中。
他拍著她的脊背輕輕哄著她,語氣也溫柔又繾綣:“師姐,你喜歡我的。”
雲念沒說話。
“你喜歡我,或許不如我喜歡你那般多,但你喜歡我,這就夠了。”
少年的下頜抵在發頂,“師姐,這就夠了,你喜歡我一點點,我就可以喜歡你一輩子。”
“我們會過的很好很好,春日看花開,夏日吹晚風,秋日賞落葉,冬日淋霜雪,是我們的家,隻有我們兩人的家。”
“我會一直愛你護你,隻有你一人,沒有旁人,我們的生活隻有彼此,也隻能有彼此。”
其實他表白過許多次,他的心意也很明顯。
一直想不明白的是雲念。
無論是係統還是顧凜說的都很對,她的心腸太軟了,她根本不適合穿書局,她會在任務中對他們生了情感。
謝卿禮也說得對。
她喜歡他。
所以喜歡他這張臉,喜歡與他接.吻,喜歡與他親密。
倘若換成旁人引誘她,她會這麼做嗎?
她不會,她會生氣,甚至會打人。
可這人是謝卿禮。
所以她一而再再而三上鉤。
所以她冒著生命危險也不願意離開這個世界。
“謝卿禮。”
她突然開了口。
“嗯,我在。”
雲念的喉口堵了塊什麼一樣,呼吸困難,說話也困難。
鼻尖酸澀不成樣子。
“我有很多秘密瞞著你,我……我不一定永遠都能在你身邊。”
更害怕,她走了之後他會接受不了。
她害怕因為自己的原因又讓他生了心魔。
少年攬著她腰身的手一緊。
她察覺到了他肢體的僵硬,可她還是清了清嗓子接著說:“我……你能再給我一點點時間嗎?讓我應付好接下來的一切,我……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許久沒說話。
雲念有一瞬間是想攤牌的,將自己的任務和身份告知他,可告訴他後又能怎樣呢?
他能做什麼?
她又能做什麼?
隔著兩個世界,他們能做什麼?
腰間的手緊了緊,他將她抱的越發用力。
“師姐,你不會離開我的,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雲念心下苦笑。
他不知曉幕後真相,當然是這般覺得。
在她注意不到的角落,少年壓下晦暗,又重複了句:“你不會離開我的。”
她走不了的。
雲念閉了閉眼,小聲說:“婚約,再等等我……給我最多一月時間,好嗎?”
這裡的事情馬上就要結束了,他們和浮煞門都在收尾,這場隻能存活一方的戰局已經要落下帷幕。
或許要不了一月。
她與謝卿禮也許隻剩這點時間了。
“嗯。”少年將婚書收回去,抱著她道:“師姐,彆擔心,有我在。”
謝卿禮垂首,她閉眼在他懷中,長睫上還掛了些水珠。
他不動聲色啄了啄她的發頂,貼著她腰身的手熒光微閃,靈力沿著她的經脈遊走。
小心謹慎,順著四通八達的經脈彙入心口,紅痣顏色越發淺。
與此同時,自同心痣四周蔓延開來的熒光順著上湧,一路來到識海處,在滿是花海的地方播種下數顆花種。
土壤鬆動,豔紅的花芽破土而出。
她絲毫未曾察覺。
同心痣徹底消失的那一刻,識海會被打上彼此的印記。
他們生生世世都分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