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在笑:“我會躲起來的,你們三個修為高先去找謝師弟,我吃兩顆靈丹就能有力氣,我凝聚個隱身陣法躲起來好嗎?”
“阿昭,聽我的話。”
三人沉默。
就在蘇楹以為自己勸動了他們,正要展露鬆懈的笑意之時,江昭卻忽然將她背了起來。
“謝卿禮是我師弟,你是我未婚妻,我不能丟下他,也不會丟下你。”
他低聲厲喝:“師妹,護法,我們突圍出去找謝卿禮!”
“好!”
蘇楹忍不住大哭:“你放下我啊,我會拖累你們的!”
她張嘴之時便吐出大口
的血,心疾讓她的意識不清楚,卻還是知道自己會拖累他們。
江昭一手托著她,一手執劍與林見悠和陳晚一起突圍,朝著遠處的南泗城而去。
他不說話,任由蘇楹啜泣掙紮。
可僅憑三人難以突圍,溫觀塵似乎將整個妖域和魔域都喚了過來,僅憑他們這些修士很難對付,便是當年的裴淩也是在邁入渡劫後期才逼退兩域的。
林見悠的左臂又被抓了一掌,她沒管冒著黑氣的傷,繼續斬殺著四周的妖修和魔修。
三人幾乎要力竭,可魔修和妖修越來越多一往無前要去往南泗城,擁擠著將通往南泗城的路攔的嚴嚴實實,他們要想去南泗城必須要殺出一條路。
一柄長刀從側方朝陳晚砍來。
“師妹!”
江昭和林見悠齊齊出聲。
兩人正要不管不顧去替陳晚攔下這一刀之時,銀白的劍劃破虛空,自遠處劈斬而來,一劍斬斷了那妖修的頭。
腥臭的鮮血崩濺,卻又被無形的靈力攔截在外。
“小師妹……?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陳晚呢喃。
幾人不可思議看去,雲念來到幾人身邊。
顧凜一刀劈開眼前攔路的魔修和妖修,他本就是渡劫前期的修為,在此刻算是戰力最強。
“我來開路,你們跟在我身後。”
雲念應下:“好。”
聽霜遊走在四周,替他們收割著不時上來突圍的妖修和魔修們。
江昭呼吸不穩,他們都做了很多的心理預備。
雲念被溫觀塵抓走了,會被殺掉還是會怎樣,他們都不知道,謝卿禮也瘋魔的不成樣子。
可她現在回來了,在消失了七天之後。
雲念的頭發亂的不行,脖頸上一道青紫傷痕證明她險些被掐死。
開口沙啞的不成樣子:“彆看我,我沒事,現在去找謝卿禮,不要被這些火碰到。”
她瞧著分外淡然。
縱使有再多想問的話在此時也說不出口。
幾人隻能沉默應下,輔佐她和顧凜在擁擠的妖修和魔修中殺出條通往南泗城的道路。
***
簡直像是一場噩夢,謝卿禮已經殺紅了眼。
他不知道這些魔修和妖修是哪裡來的,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麼,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都在阻攔他。
但他知道雲念出事了。
在休寧城的結界被溫觀塵打碎之時,他便意識到了這是溫觀塵的計劃。
溫觀塵放任他在南泗城大開殺戮,讓謝卿禮放鬆戒備以為溫觀塵還在這裡躲著出不去,隻能推自己的手下來供他殺戮,謝卿禮也以為浮煞門隻有南泗城的這些人,隻有那二十個據點。
可事實上,他們的人在外界還有,也遠遠不止二十個據點,便連雀翎也被溫觀塵騙了。
他滿腦子都是雲念。
他拚了命也想出去找她。
可源源不斷的妖修和魔修們攔
住了他的去路,撕咬著他,用刀用劍用利爪在他身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他隻知道殺。
要殺掉他們,要去找雲念。
“師姐,師姐……”
殺心越發嚴重,殺戮道被激發。
那顆被修複大半的道心又開始隱隱破碎,殺戮道心蠢蠢欲動,他殺了這麼多天,修為卻一點沒弱,反而越發澎湃,經脈在洶湧,修為節節攀升。
他離渡劫後期隻差雷劫。
謝卿禮在調動渾身的修為衝破那道禁製,隻要衝破渡劫後期就能引來九天雷劫,就能劈死滿城攔路的東西,他隻要扛過去就能去找她。
去找他的師姐。
去找雲念。
少年的臉上已經被霜雪覆蓋,眉峰和長睫上凝滿薄霜,呼出的氣息轉瞬間凝結成冰碴,周身的霜寒掩蓋不住,經脈是前所未有的寒涼,冷的他心肺都疼。
殺戮道越來越強大,穹靈劍骨也被激發,兩者在他的體內相抗,備受折磨的隻有他。
可還是想去找她。
“師姐……”
他喊著她的名字,好似這樣便能給與自己無儘的力量。
那劫雷為什麼還不來,他為什麼還沒有衝破渡劫後期。
“師姐,師姐……”
“師姐,師姐你在哪裡……”
滔天的黑霧掩蓋了少年的身影,隻有穿梭的劍光證明他還活著。
遠處的人懶洋洋坐在石椅之上,望著被淹沒的少年歎息。
“你說他是不是很傻,偏要給自己一個軟肋,否則我也不會進展這般順利。”
身後的人不敢說話。
“嘖,強者最忌諱有軟肋,你說那劍骨為何要選擇他呢,明明我才是最合適的。”
他脊骨中的東西隱隱作祟叫囂著自己的不滿。
溫觀塵“嘖”了聲,淡聲道:“彆煩我。”
若不是那個劍骨認了謝卿禮,溫觀塵是不會要脊骨中的東西的。
這玩意兒也邪佞的很。
溫觀塵笑著問身後的人:“你覺得他可以堅持多久呢?”
身後的人戰戰兢兢回:“他戰了七日已經力竭,恐怕堅持不了多久,家主才是這時間最強的劍修。”
溫觀塵沒說話,青年的唇角依舊掛著笑意。
他以為自己奉承對了,以為溫觀塵喜歡聽這種話,還未來得及鬆一口氣,便見到眼前的血光一閃。
比疼痛更先傳來的是視覺。
他看到屬於自己的身體還老老實實跪著,可為什麼……沒了頭呢?
失去了頭顱的身體也傾斜歪扭栽了下來。
他還是回答錯了。
瞧見眼前這一幕,那些跪著的人越發不敢說話,垂下頭身子發顫。
根本拿捏不準這個瘋子的想法。
溫觀塵擦去臉上被濺到的血,眉目依舊清清淡淡毫無反應。
“連這都看不出來,他哪裡是力竭
了呢,他分明是越來越強了,啊,這殺戮道還是個好東西呢,他的殺心強盛至此。”
溫觀塵站起身,藍衣迎風微震,望著少年的眼神像是惡狼盯上了獵物,隻要下一瞬便會露出獠牙將他吞噬。
“找到雲念了嗎?”
可身後卻沒人回應。
青年眉頭微擰,正要回身之時卻聞見了一股血腥。
隻在一刹那,他的靈力化為滿天冰錐朝身後刺去,無儘的殺意要殺掉闖入的人。
一柄長刀護在四周將他的冰錐化去,雙方拉開了陣營。
溫觀塵回身看去,目光隻在滿地屍骸上停留了一眼,即使自己帶來的十幾個人在一息間被殺害也毫無反應。
“你要找我嗎,小師叔?”
雲念笑盈盈看他。
顧凜執刀立在幾人之前。
江昭背著蘇楹落下,林見悠和陳晚一左一右護在他身旁。
幾人看著溫觀塵,眸色是不約而同的沉默。
明明是他們的小師叔,怎麼就在轉瞬間成了這樣的局麵?
溫觀塵彎眼,笑意一如在踏雪峰那般溫柔:“找了你好幾日呢,當時這小子帶你離開了,害我生了好久的氣,殺了不少人呢。”
他的語氣埋怨,好似這些人是因為雲念死的一般。
他將殺戮當成遊戲。
雲念臉上的笑也沉了下去。
溫觀塵看向顧凜,眼眸微微眯了眯:“你到底是誰呢,為何會有渡劫的修為?”
一個平白無故冒出來的人,卻有著渡劫前期的修為。
顧凜挑眉:“怎麼了,覺得爺爺比你強心裡難受了,你要靠著殺那麼多劍修才能修煉到渡劫,可我和謝卿禮隻需要稍微修煉一下便能達到你一千多年才能有的境界呢。”
他一貫嘴欠,刻意加重“稍微”兩字,欠揍又挑釁。
溫觀塵眼底的笑瞬間散去,霜雪風暴隱隱醞釀。
“你想死嗎?”
顧凜沒回應他的話,而是對雲念道:“去找謝卿禮,他失了神智。”
“好。”
雲念轉身便走毫不猶豫。
“想走,也得看走不走的了!”
溫觀塵身形一晃拔劍砍來,顧凜提刀迎上,江昭放下蘇楹和林見悠以及陳晚一起包抄上去。
溫觀塵厲聲:“都給我滾出來,彆讓她過去!”
不知隱匿在哪裡的人儘數湧出,提刀朝雲念砍來。
她正要橫劍抵擋,一人從天而降,駭人的威壓劈斬過去,地麵塌陷將那些人儘數埋了進去。
是裴歸舟。
他看起來也好不到哪裡,狼狽的不行,周身的衣物破敗沾滿了血跡,應當在外麵殺了許久,一路殺進南泗城的。
又是一人自虛空過來,剛落地便拉著她左右看著。
瞧見雲念脖頸上的掐痕後心疼的眼淚直落:“念念,你疼不疼啊,是師父沒用護不住你。”
他抖著手要來替她療傷,雲念側首躲開。
“我沒事,師父。”
遠處不斷湧來聽令來殺他們的人,虛空中的雲層越來越厚重,謝卿禮馬上就要衝破渡劫後期了。
不能讓他在這時候渡劫。
裴歸舟道:“雲姑娘,你去帶阿禮走,這裡教給我和扶潭真人。”
扶潭真人也知道事情嚴重,急忙擦去眼淚拔劍與裴歸舟並肩而立。
“快去,先帶阿禮離開這裡,他現在渡雷劫就是死路一條!”
雲念沒有回頭,在他們的掩護下一路衝到被包圍的地方。
她擠進去。
她殺著。
身上都是汙血,難聞到她想要作嘔,可離他越來越近。
直到她透過一個魔修的身影看到了熟悉的白衣。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臟到看不出來原本的顏色,到處都是血,臉上也滿是血汙,隻有一雙眼還能辨認出,可眼底也儘是殺意與血紅。
可雲念就是知道那是謝卿禮。
她壓抑的淚水還是落了下來。
“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