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孟陽頓時臊得滿臉通紅,不過他臉紅並不是因為李肖然的擠兌,他是警校畢業,男生多,什麼玩笑沒被開過?但是他此刻臉紅是因為羞愧,他沒好意思說,其實他並不是用腎的那一個。
開了餘孟陽的玩笑,李肖然轉頭開始調度布置人員,等所有人員就位後,李肖然仰望著心理樓的頂,又看了一眼手表,內心期盼蘇漾和柯顧能夠快點到。
蘇漾和柯顧也並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十分鐘後,一輛車直接從一條小道上插了出來,停在了他們麵前。
“頭兒!”
李肖然一喜,看見蘇漾臉上的紅印子,突然間樂了。這個印子他熟悉,他和周铖其實沒談戀愛之前都各自獨立了三十多年,即便談戀愛也不像小年輕一樣黏黏糊糊,睡覺都要摟一起。不對,確切地說李肖然是想黏糊起來的,但是兩個人總是睡著睡著就各占一邊床了。於是,李肖然每次隻要他醒著,他就會強行把自己的手塞到周铖的脖頸下麵,給他枕著。所以周铖有時候臉上會睡出一道紅印子,有一次周铖早起買早點的時候臉上的印子還被媒體拍到過,衍生出了各種關於家暴的設想。
“和好了?”
蘇漾傻眼了,李肖然怎麼知道的?他看向柯顧,柯顧微微搖了搖頭,那意思,不是他說的。蘇漾再一次反省,難不成他表情管理能力已經下降這個地步了?他是不是有必要讓師兄給他特訓一下麵部表情管理?免得再出現之前被嫌疑人看出來的尷尬。
看出了蘇漾的納悶,李肖然也不打算點破,大手一揮:“和好就好,回頭給你們放個假,好好玩一玩。”
從特案組組建開始,雖然並不是無時無刻都有案子,但是每當案子一來的時候,幾乎搶占了所有人的休息時間,李肖然還知道許沁又一次相親失敗了,他也心疼這個小妹妹,可也知道,真正耽誤她找對象的是他們這樣高負荷的工作。而每次案件完畢,還有大量的案件整理彙報,而且高負荷的腦力體力運動,每次都要花費一些時間去修複,而修複好後很可能下一個案件又來了。
彆說柯顧和蘇漾了,李肖然覺得整個組的人都應該好好放個假。尤其是這次這個案件,所有人的心情都不算太好,一股發泄不出來的憋悶之情。
即便理智如李肖然,他知道死亡對於很多人來說是一種解脫,但隻要一想這些年輕的生命還有很長的未來,還有很多未知的機會和轉機,但他們卻選擇自我終結,還是讓李肖然意難平。尤其是還有這麼一波推波助瀾的學生,他的內心滿是發泄不出來的憤怒。
他知道有些話他不能說,但如果有機會,他真想對那些慫恿人自殺的人說——你想活就活,想死便死,千萬彆去霍霍其他人。
其實有時候就是這樣,對於一些自殺者來說,生死都在一念之間,可能一點善意能在最後的一步拉住他,可能一句慫恿卻讓那人選擇了死亡的大門。
所以李肖然很憤怒,不是憤怒那些選擇自殺的學生,憤怒的那些冷漠的同學以及互助群中煽風點火的群友。
說是互助,不過是另一種殺人的方式。
……
蘇漾和柯顧了解了情況都有些驚詫,異口同聲問道:“你是說是閆悅怡自己報的警。”
“對。”李肖然點頭,也有些無奈,“不然這個時間,這個地方,恐怕她跳下來我們也隻有明早才能知道了。”
“自己報的警……”蘇漾有些困惑,“有她報警的錄音嗎?”
“我可以讓110轉過來。”
隨後曾鬱聯係了接線台,很快,錄音就轉了進來。
錄音的一開始就一個女生:“請問是110嗎?”
等接線員回答了之後,女生頓了半分鐘,用顫抖的聲音道:“我叫閆悅怡,我現在B大……心理樓樓頂,我要聯係……特、特案組,告訴他們我,要……跳樓。”
隨後電話就被掛斷了。
這下子李肖然也覺得有些奇怪,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而蘇漾和柯顧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神采,蘇漾飛快道:“不對,這段話不是出自她的本意,是有人逼迫她說的。”
其他組員也都湊了過來,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是吧?”
柯顧表示同意蘇漾的看法:“沒錯,從聲音上來說,她對她自己說的內容感到恐懼。”
“而且自殺者分很多種類型,選擇自殺的方式大部分都不是偶然。在鬨市跳樓和在人跡罕至的地方跳樓目的和心理都不一樣,跳樓的決絕程度跟他們的心理狀態有關係。”蘇漾頓了頓又道,“實務經驗中,大部分選擇跳樓但是又一直猶豫不決,甚至想跟其他人攀談的這部分自殺者,他們內心是有表達的欲·望和急迫性在的。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是為情自殺,有一部分人是為了引起他們喜歡的那個人的憐憫或者同情,有一部分人是出於報複心態讓他們內疚。”
“那閆悅怡呢?”
“閆悅怡……”蘇漾仰臉看著那個坐在頂樓欄杆外的樓沿上反手抓著鐵欄杆的女生,“她在害怕,而且她一定有話想跟我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