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漾和柯顧婉拒了侍者的熱情端著早餐回到房間的時候就看見嗷嗷待哺的一群人,不光是特案組的人,雷朗也蔫了,肚子嘰裡咕嚕地震天響。
他們把早餐放在桌上,雷朗深吸了一口食物的香氣,吧唧了一下嘴。
蘇漾嘴角抽了抽:“怎麼,你這是雲吃飯?”
雷朗“嘿嘿”一笑:“給口吃的吧。”
“沒聽說你們還管飯啊。”溫少言不待見這個餘孟陽差點調戲的男人,而且他身上玩世不恭的氣質並不是溫少言所順眼的,不軟不硬地懟了一句。
雷朗眼睛轉了轉:“不如你們現在把我逮捕了吧,這樣你們就得管我的飯了。”
“您還真是能屈能伸。”蘇漾對於雷朗的臉皮那是歎為觀止,拿起了一份意麵放在了他的麵前。
雙手被銬在身後的雷朗眨眨眼:“你喂我嗎?”隨後張開了嘴巴。
蘇漾微微一笑,伸手就要拿一旁剛剛許沁用過的橙子,雷朗立刻閉上了嘴,大丈夫能屈能伸,識時務者為俊傑。
“你給我解開一隻手吧,這樣我好吃飯。”
蘇漾猶豫了一下,給他解開了左手,雷朗歎了一口氣,但是還是身殘誌堅地笨拙地用左手用叉子。幸好吃的是意大利麵,卷一卷塞嘴裡就差不多了,不過還是有些醬汁甩到了衣服上。
要說蘇漾這一年還有什麼變化,那大概就是心硬了,尤其是麵對罪犯,蘇漾不再像從前那樣富有同情心了。
他們不幸,但他們的不幸從來不是傷害其他人的理由。
從前還是外援的他有時候會對罪犯抱有過剩的同情心,但是真到一線後,看見了太多死亡,看見了太多悲戚的受害人家屬,看見了家破人亡,以及也許因為受害人的死亡從此再難以走出陰影的妻兒老小。
所以蘇漾慢慢變得心狠起來,他從前並非重刑主義者,但逐漸地,他卻開始理解推崇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人們了。
還是那一句話——憑什麼?如果罪犯的人權要高於刑罰,那受害人的權利又由誰來伸張呢?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那那些已經哭不出來的孩子又該如何呢?
蘇漾並沒有鬆開雷朗的手銬,隻是冷眼旁觀他的笨拙,雷朗隻得歎了一口氣,當初就不該把人逗得太狠,這會兒一個兩個都防他跟防狼一樣,沒辦法隻能認命地扒拉著意麵。
等特案組的人都吃得差不多了,走廊傳來了喧鬨聲。
“這外麵這是怎麼回事?”
許沁一溜煙跑到門口,透過貓眼看,隨即有些不解道:“他們這是抄家嗎?”
“怎麼了?”一直在搗鼓電腦的曾鬱問道。
“我看見了戰斧的人……”許沁繼續盯著看,“好像他們在挨著搜房間。”
“師兄。”蘇漾立刻反應過來,戰斧可能在找那個給他們送照片的人,畢竟那個人如果不是凶手很可能就是目擊證人。
他們是目擊證人,但是卻並不能作證。
柯顧想了想,徑直進了浴室,幾分鐘後他又出來了。他們的問題解決得差不多了,但是這些人可怎麼辦?他問出這個疑問後,蘇漾想到了一個辦法:“門向右邊開的,可以擋住他們的視線後往左邊走,反正也沒有人通知我們必須在房間裡待著。”
倒也是個辦法,這種情況下他們聚集在一起隻會平添嫌疑,許沁衝著雷朗揚了揚下巴:“那他呢?”
“沒事,我有個主意。”柯顧招呼餘孟陽過來,兩人直接把坐在滾輪椅上雷朗推進了浴室,隻有雷朗滿臉的問號,這是要乾什麼?等布置完一切後,柯顧把浴室門關上。
“好了。”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曾鬱突然出聲,眼睛終於舍得離開屏幕了,“通訊設備可以用了。”
許沁驚喜道:“這麼快。”
曾鬱比了個大拇指,示意許沁試一試。昨天之所以突然所有人的聯係中斷是因為曾鬱發現他們的信號被人截取了,雖然隻是一秒鐘,但說明線路已經不安全了。考慮到他們處於暴露的風險中,曾鬱果斷地中斷了通訊設備。
剛剛和柯顧蘇漾他們說了一下情況,他這才知道估摸是他們知道有人把這件事捅給了戰斧,所以在徹查這件事,說不準還發現了監控被篡改了。不過他現在用了虛擬定位,繞開了城堡的檢測範圍。
許沁打開了自己的耳麥:“聽得見嗎?”
耳麥裡麵傳來了李肖然的聲音:“嗯?耳麥恢複了?”
“嗯,鬱哥說現在不會被監測到了。”
話音剛落,耳麥那頭傳來李肖然意味深長的“哦——”,許沁也迎來了八道齊刷刷的目光。
怎、怎麼了?
曾鬱搓了搓通紅的耳根,掃了一眼看熱鬨的四人:“從設定上來說,這幾天許沁是我的女伴,掩人耳目。”
“哦——”齊刷刷的聲音惹得許沁惱羞成怒:“怎麼了?”她指著蘇漾和柯顧,“我不也管你們叫哥嗎?”
“那你怎麼不管孫賢叫哥呢?”
許沁一時語塞,想了半天才嘟嘟囔囔道:“孫賢跟我年紀不差不多嘛。”
曾鬱欲言又止,不過最後還是求生欲作祟讓他把那句“孫賢和我同年”的話咽了下去。
餘孟陽又補了一刀:“也沒見你叫我哥啊。”
許沁磨了磨後槽牙,將目光轉向整個房間最正經的一個人:“柯哥,你說”
柯顧抬起頭,想了想:“是不一樣的。”
“什麼不一樣?”許沁有點懵。
“你叫我們是姓氏加稱呼,但是你叫曾鬱是名字加稱呼。”
許沁頓時結巴了:“我、我沒有叫過你顧哥嗎?”她開始回想,還沒等她想出結果,就聽柯顧繼續道:“如果你叫過那就更有問題了,你潛意識裡把我們的的稱呼分開,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你內心裡是希望將我們區彆對待的。”
耳麥那頭的李肖然差點笑岔氣,笑夠了才說道:“你們小心一點,那個卡厄斯為首的女人攛掇戰斧去找昨天給他們送照片的人了。”
“為首的女人?尼克斯?”
“不,宋甄的姐姐,Ada。”
蘇漾頓時了然,李肖然的分析可不就是指出了推雅可夫下海的才是真正的殺人凶手,這樣開槍的越南人反倒未必是最後的殺人凶手,可推雅可夫下海的這個女人怎麼都逃不了乾係。所以此刻肯定希望找到一個替罪羊。
先不說卡厄斯會不會保她,就算真要保,麵對戰斧的戰鬥力還真未必能保得住。現在戰斧還看在卡厄斯的麵子上沒有鬨得太難看,如果真是一直都找不到人背這口鍋,想必這些怒火總是要有一個宣泄口的,到那個時候Ada的下場想必不會太好。
蘇漾看了一眼手表:“差不多了,你們該走了。”屋外的喧鬨聲逐漸由遠及近,蘇漾估摸還有幾個房間就到他們了。
這時候終於回過味來的許沁漲紅著臉憋出了一句話:“那能說明什麼問題?”
曾鬱開口給許沁解了圍:“什麼都不說明,順口而已。”
沒想到柯顧卻一反常態地不打算體諒他們,輕笑一聲搖了搖頭:“說明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