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水虱的滋味
“女子嫁人之後就是夫家的人,雖然可以兼顧一下娘家人,立場卻要站在夫家的立場上。”
趙婉這句話說的很輕鬆,就像是在說一件皮襖歸屬問題。
阿伊莎笑道:“王後,我們登台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覺得你們應該先祭天,我們也該祈禱了。”
趙婉掩著嘴笑道:“我家的天,就是鐵家的列祖列宗,都是我的親人,就算是一時怠慢了,列祖列宗也不會怪罪,您是神教的聖女,與天神的關係應該和我差不多,早點晚點祭拜關係不大。”
阿伊莎奇怪的看了趙婉一眼道:“你這是對祖先的不敬,我也是在瀆神。”
趙婉抖抖袖子,伸出皓腕雙手合十道:“我夫君說過,這個世界上奴隸可以信天神,農夫,牧人可以信天神,哪怕是勳貴們也能信奉天神,唯有皇家不成。”
“為何?”阿伊莎的雙眸平靜無波。
“因為天神或者佛陀他們都是王的敵人,我和夫君閒聊的時候,夫君就給我評論過穆辛這個人。
他確實是人世間的智者,他的智慧如同太陽一般燦爛,論到博學多識,他學貫東西,論到進取心,他即便是年屆七十,也沒有停止過學習,堪稱世間第一智者。
不論是我夫君,還是阿丹王,都曾在他的門下修行,他們同樣的崇敬穆辛智深似海。
不論是我夫君,還是阿丹王,應該算是智慧之王最驕傲的兩個學生。
可就是這兩個學生,他們先後都背叛了智慧之王,您知道原因嗎?”
阿伊莎笑道:“不知!”
趙婉輕笑一聲道:“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隻是不願意說罷了。
說起來奇怪,我這個原本應該內斂的宋人女子,卻乾著你們奔放活潑的喀喇汗女人的事情,你這個無拘無束的塞爾柱女子卻比我更像是一個大宋國的大家閨秀。”
阿伊莎笑道:“我確實感到奇怪,您身為大宋長公主,如此直白的說一件事,不應該。”
趙婉點頭道:“確實不應該,這樣說話不但無理,還非常的粗俗。
可是啊,我夫君說了,這一次與阿丹王的會盟關係重大,能用最簡單的話語說清楚的事情,就千萬不要拐彎,能用最直白的話表達含義的,就不要用書麵語言。
所以,王後大可不必在我麵前再掩飾什麼。
如今,我們都站在天台上,能聽到我們話語的人都是我們最信賴的人。
要一個王說真話的時候不多,王妃千萬不要錯過。”
“王妃確定哈密王站在這座天台上,就一定會說實話?”
“確定!”
得到趙婉確定的回答之後,阿伊莎就跌坐在天台上瞅著那座巨大的鐵鼎思考起來,她總覺得鐵心源這人天生就是騙子,根本就不會說什麼真心話。
實話有時候非常的傷人。
比如孟元直和烏利爾之間的談話就非常的讓烏利爾受傷,他隻不過禮節性的問了孟元直一聲好,收獲的卻是無窮無儘的羞辱。
當孟元直一句:“我從來不和奴隸說話”出口之後,暴怒的烏利爾就再也忍耐不住了,悍然向孟元直發起進攻。
霍賢笑嗬嗬的給迪伊思倒了一杯茶道:“上次與夫人一唔,不覺已經一年有餘,卻不知夫人過的可還平安?”
迪伊思拱手施禮道:“感謝霍相動問,老婦人有我家大王,王後寵信,日子的過的很好,恨不能粉身碎骨為報。”
霍賢捋著胡須笑道:“古人有得英才而育之為人生一大快事,對你我而言,得雄主而伺之,何嘗不是一件幸事。”
迪伊思抱著茶杯笑道:“既然我們侍奉的都是雄主,那麼,就不該在他們之間分出一個高下,主從來是也不是?”
霍賢鄭重的點頭道:“確實如此。”
迪伊思卻苦笑起來,放下茶杯道:“老婦人這樣一說,卻已經暴露了阿丹王不如哈密王這個事實。”
霍賢重新給迪伊思倒滿茶水道:“夫人何出此言?”
迪伊思瞅著站在另一處角落閒談的鐵心源與阿丹,再次歎口氣道:“哈密國太強大了。”
霍賢將茶水端給迪伊思道:“強大也不會傷害喀喇汗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