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武表明身份:“是我啊,薑武。”
“滾!”更凶了。
精神還不錯,薑武在心裡感慨,四天沒怎麼吃過東西,也能這麼中氣十足。
他點了幾下頭,仿佛他能看見似的:“大人,我可以出去誒,但你老把自己關在這裡,也不是個事啊。”
尉遲文不接話了。
薑武以為他情緒稍緩,才小心謹慎開口:“大人啊,你和於姑娘……”
“滾——!!!”一聲怒吼,筆墨紙硯,還有枕頭被子啊什麼都撲頭蓋臉朝他砸過來,薑武措手不防,被撞到直接朝後趔趄,一個不穩坐到了到地板上。
得,這是踢到驢屁股上了。
薑武扒拉開自己身上的東西,再抬頭時,床上的男人已經坐起身,靠在床頭,閉著眼,雙手撐額,整個人看起來十分退費。
薑武站起來,替他把所有物件一件一件擱回去,才說:“大人,吃飯嗎?”
沉默了半晌搖頭:“不吃。”
“不餓嗎?”
搖頭:“沒胃口。”
“吃點吧。”
還是搖頭:“不吃。”
尉遲文整個人失魂落魄,每一次左右搖頭,都像是失去了靈魂。
唉。
薑武在心裡唉聲歎氣,看樣了咱們尉遲大人是吃虧的那一邊。
他又瞄了眼床頭低頭喪氣的男人,回頭囑咐一直扒著門框窺望的廚子去熱飯,自己呢,則再次深吸一口氣,不怕死地坐了回去。
“尉遲大人。”
“你出去吧……”尉遲文看他一眼,又開始不耐煩了:“哎……彆煩我行不行啊。”
“我們聊一下?”薑武還在試探。
“沒什麼好說的。”
“那你先吃東西。”
“不吃。”
薑武去拿床尾的粥,將勺子放進去:“這粥的溫度剛剛好,不來一點?”
男人不為所動。
“是肉粥,哈密那邊的做法。”又在他跟前晃了兩下,誘惑。
依然沒知覺。
薑武抿了抿唇,把粥擱回床。
突然,尉遲文豎起腦袋,看向薑武,說:“去給我點些柴?”
他兩隻大眼睛下麵,都有了一小片相當明顯的青灰,看來這幾天,他不光沒吃什麼東西,也沒休息好。
薑武一開始沒明白尉遲文的意思,但很快他就想起來彆人給他說的一件關於尉遲文的事情。
尉遲文做的事情都很黑暗,為此他研究了不少酷刑,其中一項就是用煙火氣去熏犯人,讓對方喘不上氣,最後說出他想要東西。
久而久之,尉遲文對那種味道也有了適應性,每次聞那種味道,都能讓他迅速冷靜下來:“知道了,我現在就去取。”
柴火在書房裡點燃。
尉遲文坐在柴火前,還是一臉沒精打采。
薑武滿麵愁容地盯著。
尉遲文掀眼,不快:“看什麼啊?”
“……”薑武飛快轉開臉。
尉遲文把腦袋伸過去,深深吸了一口氣煙氣。
下一秒,他被嗆了個死去活來,咳咳咳咳咳咳咳……
薑武趕快回頭,結果見他臉已經變得通紅,雙眼也迅速漲滿了水。
尉遲文抓住了薑武上臂,還在瘋狂咳嗽:“……他娘的,這是什麼柴火,怎麼這麼乾?”
薑武又是拍胸,又是拍背,也不見好轉,隻得手忙腳亂摸到床頭的粥,跟要吸氧似的把吸管送到他嘴邊:“大人,快,快喝一點!”
尉遲文煩躁地搶過去,咕嚕咕嚕猛喝了好一會,才慢慢緩下來。平靜之後,又歸於落寞,他把碗放到旁邊,繼續癡怔在那,保持原來的坐姿。
“你回去吧,我明天會去商會的。”
“大人……”薑武有些心疼。
男人不再說話。
也許他還想靜一天,薑武不再打擾,彎身收拾地上的柴火。
“彆動。”好像是聽見了他的響動,尉遲文忽然說。
手一頓:“什麼?”
“放……”他陷在枕頭裡,上下唇翕動兩下,“算了,算了,”
接連兩聲,第一句是對薑武說的,第二句像勸自己:“收起來吧。”
“嗯。”薑武起身。
“大人,你好好休息,我讓廚房熱了菜,你最好還是吃點吧。”
“哦。”其實他好餓,饑腸轆轆,真的好餓。
薑武低頭看他一眼:“那我先走了。”
再無回應。
薑武往門口走,手剛放在門上,床那邊又傳來一句輕微的,躑躅的,不甚自信的問話:
“你這幾天……有沒有見過她?”
薑武知道他在問誰,無聲地長吸一口氣,如實回:“沒有。”
“哦。”男人瞬間又把自己,從頭到腳,掩埋進黑暗裡。
從尉遲文那出來後,於若菊直接回了牛家村的屋子,睡了一下午。
她太累了,頭也疼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