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1、失落的黃金之國(日280281282)(2 / 2)

他有些怔然。

和袁晴晴的同桌生活就那麼平靜又不平靜地繼續了下去,袁晴晴是個很好的同桌,她愛乾淨,懂禮貌,很樂於幫助人,幾乎無論什麼時候班上的同學找她幫忙她都會去,無論什麼樣的事情,她都會竭力解決,牧四誠有點懂為什麼班上吐槽袁晴晴的同學那麼多,但每次班長選舉,袁晴晴還是會以第一的票數當選了。

因為她是個很講道理的人,可以說這種人很好相處,也可以說這種人不好相處,但她對人很公平,並不因為你的家境,成績,外貌而有所差彆。

也不因為你過去做什麼,而對你戴有色眼鏡看待。

牧四誠看著自己麵前發下來的小獎勵——他上個星期在袁晴晴的緊盯下一件事都沒犯,而拿了一周滿分素拓的學生可以拿到一個小獎勵,真的很小,一般是一顆橡皮,一張貼紙這種。

但這是牧四誠第一次拿到,感覺有些奇妙——他這種學生,還能因為遵守紀律拿到獎勵,真是……

至少牧四誠自己很難想象有這一天。

小獎勵是一塊橡皮,嘻哈猴造型的。

這橡皮一看就不是班上發的,這多半是袁晴晴自己花錢給他買的。

袁晴晴給牧四誠發橡皮那天,先是去了一趟辦公室,然後似乎是和班主任爭執了一番,回來的袁晴晴眼眶發紅,趴在桌子一聲不吭,她桌子旁邊有一口袋橡皮,是她從辦公室裡拿回來的。

塑料口袋裡的橡皮都是規規整整的正方形,上麵用記號筆寫了一個數字——【59】。

七班一共有60個人,59塊橡皮,就代表有個人沒有獎勵。

這個人是誰不言而喻。

牧四誠很有自知之明,他之前犯了那麼大事,校方要是再讓他拿到獎勵,那就太離奇了。

等到第一節晚自習過去,袁晴晴出去了一趟,等回來的時候,塑料口袋裡就多了一塊橡皮,嘻哈猴形狀的。

袁晴晴將這塊橡皮發給了牧四誠,說是他上個星期遵守紀律的獎勵,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兩個眼睛腫得跟桃子一樣,一看出去之後又哭過一場了。

等到二晚,袁晴晴又趴在桌上,很隱忍地蜷縮成一團,非常小聲地抽噎的時候,牧四誠手足無措地捧著嘻哈猴的橡皮,終於問出了口:“喂,袁晴晴,你怎麼了啊?”

袁晴晴慢慢地彆過臉,眼睛又腫了一點,她哭得很小聲,一邊哭一邊噎:“……我不懂,為什麼班主任老師就是不讓我給你記紅花。”

“你上周明明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不能蓋啊……”

“我不理解,校規上明明不是這麼寫的,馬……嗝。”她打了個嗝,繼續哭,“都是記了過,馬才良都可以蓋紅花,你為什麼不行啊,為什麼說你影響不好,就不能蓋啊……”

“這也太不公平了!”

袁晴晴哭得很義憤填膺,牧四誠卻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趴在三八牆上,眼神不由自主地放柔,語氣卻很戲謔:“所以你就因為這個,去和老頭吵了兩次?”

“不是吵,是這樣做就是不對的,我隻是在和老師爭辯。”袁晴晴慢慢地又把頭轉了過去,她疑惑不解,“為什麼就是你不可以呢?”

“你和其他人一樣,就隻是班上的普通同學啊。”

“你又沒有多壞,能造成什麼壞影響呢?”

牧四誠靜了一會兒,然後嘖了一聲:“彆哭了,傻子。”

等到三晚,袁晴晴的情緒就恢複了正常,牧四誠看她頂著兩個偌大的桃子眼睛,在小本本上認真地記:

【袁晴晴同學上課哭,走神。】

【袁晴晴同學和牧四誠同學說小話。】

牧四誠:“……”

草,下次他再安慰這人他就是傻逼。

三八牆開始零散地消減,兩個人的眼神可以在牆上短暫交流,通常以袁晴晴迷茫地回望,牧四誠若無其事地移開結尾,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開始慢慢變得融洽,他出去會給袁晴晴打個水,袁晴晴早上會給卡點進教室的他帶個飯。

班級裡開始謠傳,袁晴晴喜歡他。

牧四誠對這種傳聞嗤之以鼻——現在才看出來,這些高中生的觀察力果然不如他,袁晴晴喜歡他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

當然他是不喜歡袁晴晴的,雖然袁晴晴的本子上記了不少次牧四誠偷看自己同桌,牧四誠隻是覺得觀察袁晴晴這傻子很有意思。

袁晴晴身上有一些非常奇怪,並且固執的習慣,就和這個人對規則的堅持一樣,比如她買文具一定是全套嘻哈猴,比如二晚下課的時候,袁晴晴一定會趴在自己桌位旁的窗口上,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窗戶看半天。

一看是牧四誠還以為這人看的是自己窗戶上的倒影,還會頗為緊繃地整理半天的造型,擺出一個他自我感覺比較好的ose。

牧四誠是非常偶然的一次,發現袁晴晴看的不是他,而是外麵的某個人。

他們學校高三的學生一晚二晚是不放的,連上兩節晚自習之後,和高一高二一起放大課間,大課間有二十分鐘,很多在教室裡坐了一整天的高三學生就會去操場跑步,鬆鬆筋骨,保持狀態。

校方是鼓勵這個行為的,所以二晚的時候,操場會照燈,整個操場四周會打出四個燈,方便大家看東西,不要跑著跑著撞到對方了。

袁晴晴從窗戶看出去視線的角度,正好就是其中一盞燈的方位,從那個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到每個從燈下跑過的學生的樣子,牧四誠有次順著袁晴晴的視線看過去,發現當其中一個人跑過燈下的時候,袁晴晴整個人都會緊繃起來,她會緊緊地攥住自己寫小本本的筆,視線緊緊地跟隨對方,直到完全看不見對方跑步的背影,然後有些萎靡地趴下來。

等到下次這個人再跑過來的時候,袁晴晴又會緊張起來。

——就像是她並不是在窗邊小心地偷看這個人跑步,而是擋在了這個人的跑道上,整個人都是無措的。

就像是牧四誠偷看她的時候一樣。

那個人牧四誠知道,是學生會的主席,高三學生,成績很好,樣貌優秀,在牧四誠來之前,是整個學校人氣最高的男生。

袁晴晴經常跟在這個男生後麵處理學生會的事情,對方來七班找過袁晴晴幾次,態度很溫和,總是笑著說,等我畢業了,學生會就要靠你做事了,晴晴。

每次這個男生來找袁晴晴的時候,袁晴晴總是很緊張,會猛地從桌位上蹦起來,回來之後整個表情都是空白的,癱軟在桌上,傻兮兮的。

牧四誠並不是不能察覺到異樣,但在他發現袁晴晴那麼期待和認真地等一整個大課間,隻是為了等著那個男生從燈下跑過的那幾秒的樣子,牧四誠大腦有幾秒是停止運轉的。

“喂。”牧四誠腦子是一片空白的,他聽到自己惡劣地發問,“袁晴晴,你天天晚上偷窺人家,你該不會,喜歡這個男的吧?”

否認吧。

你偷看那麼久了,都沒有把喜歡你說出口,肯定不敢和對方告白。

否認你喜歡那個男生。

否認我……喜歡你,袁晴晴。

趴在窗戶的袁晴晴猛地坐直,她眼睛很亮,很生氣,臉蛋紅撲撲的,還有點羞惱,是那種秘密被戳破了之後尷尬和羞澀,但很快,袁晴晴整理了表情,她趴在桌上,很輕很軟地說:“對。”

“我喜歡他。”

“可能我配不上他那麼優秀的男生。”袁晴晴轉向窗邊,小聲地嘟囔,“但喜歡一下,又不違規違紀。”

牧四誠反倒氣急敗壞起來了,他怒意上頭,雙目都發紅了,手在三八牆麵上用力一錘,怒發衝冠:“你哪裡配不上他了!你成績那麼好,做事那麼認真,對同學那麼熱情!這男的跑步還沒我一半快!你能看得上他不錯了!還配不上!這男彆給臉不要臉啊!”

袁晴晴被牧四誠的突然爆發嚇了一跳,茫然地“啊?”了一聲。

“還偷看!”牧四誠將袁晴晴架起來,怒氣衝衝地把她拖了出去,“他就跑個步,你要看就下去看,偷看乾什麼!”

“偷看多窩囊!”

牧四誠將袁晴晴推到樓梯口,揮手不耐煩地做了兩個去去的姿勢:“他在那裡跑就是為了讓你看的,害什麼臊,下去看,當麵看,大大方方地看!”

“我準了!”

袁晴晴迷茫又忐忑地下去了,牧四誠在空蕩蕩的樓梯口靜了一會兒,往回走,他的拳頭攥得死緊,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牧四誠本來不想看的,但他控製不住地轉過頭,看向了窗外。

窗外,袁晴晴跑到了跑道旁,那個男生再次從哪裡跑過的時候,居然看到了袁晴晴,他似乎以為袁晴晴來找他是有什麼事情,從跑步的大隊伍裡脫離,來到了袁晴晴的麵前。

袁晴晴手足無措地擺手,臉都漲紅了,似乎在解釋自己沒什麼事情。

那個男生笑了笑,伸出了手,似乎邀請了袁晴晴乾什麼,好像是一起跑步。

袁晴晴呆呆地望著那個男生,隔了很久很久,興奮地小跳了一下,然後瘋狂點頭,跟在那個男生的背後,和他一起跑步,兩個人邊跑邊聊,笑容都是很真切的愉快。

牧四誠:“……”

他要破防了。

牧四誠的手都在抖,他靠在桌位上,閉眼深呼吸了兩下,甚至暈眩了一會兒——袁晴晴是真心喜歡對方的。

對方對袁晴晴……看起來也不是毫無意思。

隻是袁晴晴這根木頭太呆太能忍了,居然一點沒察覺,一個人暗戀到了現在。

隻是……袁晴晴……真的,真的沒有對他動過感情嗎?

那她為什麼要這麼對他呢?

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理由,讓她堅持他是一個不太壞的人。

好奇心化作一種奇特的癢感從牧四誠的心底爬到他的手心,就像是有某種邪惡的**化成了毒蜘蛛,在他的心口和手掌裡盤旋,他的手指痙攣般地抽動了一下,牧四誠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看向放在袁晴晴桌麵上那個小本子。

他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碰過彆人的東西了。

這個小本子,他看見過袁晴晴會在上麵寫一些日常心得,如果能……

牧四誠深吸一口氣,他攥緊了拳頭,收回了視線,看向自己桌麵上那塊被用掉了一半的嘻哈猴橡皮擦,胸膛劇烈起伏著,他竭力控製自己的情緒。

沒有必要。

日子就那麼一天一天過了下去,牧四誠強迫自己習慣了每個晚自習大課間都下去跑步的袁晴晴,習慣來班上找袁晴晴越來越頻繁的那個男生,習慣自己失去了袁晴晴的監視,也能強行控製住想要偷竊某種東西的**。

在高二的最後一段時間,牧四誠平和到不可思議,他甚至以為自己已經能放下袁晴晴,就像是他能放下自己的盜竊欲一樣。

不合時宜的**和不合時宜的感情,都隨著成長即將被剔除他的人生。

在高二結束的那個暑假,整個班級慶賀自己即將進入高三,也可以說是最後一次瘋狂,相約出去玩,牧四誠本來不準備去,但在班上一些同學的大力邀請下,他還是煩躁地同意了——他老實了之後,班上很多原本有點怕他的同學都來接觸了他,連班主任都對他改觀了不少,和其他人的關係也變得融洽了。

在去公園瘋玩了一整天之後,同學們依依不舍地告彆了之後,各回各家。

牧四誠看向穿著長裙背著書包的袁晴晴,頓了一下,移開視線,開口:“有點晚了,我送你?”

看到袁晴晴想開口拒絕,牧四誠迅速又說道:“我坐7路公交,我們順路嗎?”

袁晴晴疑惑地說:“你家我記得不在七號線上啊。”

“換地方了,我租房子住,住得不舒服就換了。”牧四誠攤手,“羅裡吧嗦的,你就說走不走吧?”

不要說七號線了,牧四誠基本就沒坐過公交,他出門都是直接打的士,所以就麵臨一個很尷尬的情況,他上車的時候,才發現,居然是要投幣的。

袁晴晴幫他投了,皺眉批評牧四誠:“換房子住了要和班主任說啊,你一個人住,通訊地址換了,到時候你出了什麼事情,找你都找不到。”

“你記得回去和班主任報告……”

“管事婆。”牧四誠嗤笑一聲,打斷袁晴晴的話,“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牧四誠抓住公家車的吊環,餘光一掃,他看到袁晴晴白皙的脖頸上掛了一根鏈子,上麵是兩個字母的縮寫,就像是某個人將自己的名字掛在她的身上,宣示主權——之前的袁晴晴是從來不戴任何配飾的,牧四誠頓了一下,開口:“這鏈子,是他送給你的嗎?”

“……嗯。”袁晴晴有點不好意思,“他畢業了,說想留個東西給我做個紀念,就送了我這個。”

“隻是紀念?”牧四誠不無譏諷地反問。

“因為我還在念高中,他說等我上大學。”袁晴晴撓撓頭,“就做我男朋友。”

她說著說著,忍不住傻笑了一下:“他來拜訪過我爸媽了,嘿嘿。”

“……態度湊合。”說完這句後,牧四誠沉默了下去。

擁擠的公交車上,有人悄無聲息地靠近了過來,伸出了手,向著袁晴晴的背包探去,被旁邊的牧四誠猛地抓住了手,目光冷厲地質問:“你在乾什麼?”

一場鬨劇之後,袁晴晴和牧四誠提前下了車,在袁晴晴的堅持下,他們將人送到了最近的公安局,然後在離公安局最近的公交車站分彆了。

“彆送了。”袁晴晴揮手,“我家就在這附近,你也快回去吧!”

牧四誠插兜望著遠去的袁晴晴,垂眸嗯了一聲,等到袁晴晴消失在他的視線裡,牧四誠才緩緩地坐在了車站的座位上,從兜裡拿出了那個小本子。

這是那個小偷偷東西的時候,從袁晴晴的書包裡帶出來的,袁晴晴清東西的時候主要清錢和手機去了,沒發現這個小本子不見了,而牧四誠就將這個小本子藏了起來。

最後一次。

牧四誠望著這個嘻哈猴封麵的小本子,他深吸一口氣,控製住自己顫抖的手。

讓他知道袁晴晴腦子裡都在想什麼,為什麼會那樣認為他,他就再也不偷了。

他翻開了第一頁,然後靜止在了原地。

【牧四誠同學本周未違紀,但老師不允許給他蓋紅花,我不明白,為什麼人人都能有小紅花,就牧四誠同學不能有小紅花。】

【這不公平。】

【我作為紀律委員,應該給予每個沒有違紀的同學小紅花。】

下麵是手畫的一排小紅花,旁邊寫了牧四誠的名字。

以後的每一周,隻要牧四誠沒有違紀,袁晴晴都會給牧四誠認認真真畫一排小紅花,直到上一周,他們放假的前一天,這個記錄還存在。

而在記錄的最後一天,袁晴晴記錄道:

【牧四誠同學已經兩個月未有任何違紀行為,和老師協商後,他承認了自己之前的行為帶有偏見,準許我下個學期將牧四誠同學的小紅花移到素拓本上,本周的非正規小紅花記錄為最後一周,以後不再單獨記錄牧四誠同學的小紅花。】

【希望牧四誠同學以後認真做人,不要再犯錯誤。】

牧四誠捧著那個本子,很緩慢地將頭低了下去,他呼吸急促,手上攥得死緊,卻突然嗤笑了一聲,眼淚滴落。

他……再犯了。

他辜負了袁晴晴這個傻子對他的信賴。

“牧四誠……”袁晴晴疑惑的聲音在牧四誠的麵前響起,“你怎麼還在這裡?”

牧四誠猛地將小本子藏到了身後,他彆過臉,強自鎮定:“我在這裡等車,沒等到,你怎麼回來了?”

“哦。”袁晴晴不疑有他,她苦惱地說,“我回去找了找,發現自己小本子不見了,上麵還有些同學上個學期的表現,不見了很麻煩,我在想是不是剛剛那個小偷偷了我的本子。”

“是嗎?”牧四誠深吸一口氣,“萬一是你沒帶來呢?”

“今天就是出來玩,你又不用記錄誰違紀,一般你不做事的時候,就會不帶本子。”

“……好像是。”袁晴晴被牧四誠繞進去了,她皺眉,“但我記得我帶了啊。”

“而且有哪個小偷沒事偷你的本子?”牧四誠嘲笑,“看起來又不值錢。”

袁晴晴怒:“那個本子記錄了大家一個學期的表現,很重要的!”

“但你說得也有道理。”袁晴晴歎氣,“可能是我真的忘帶了吧,我明天去學校裡找找看。”

牧四誠鬆一口氣,但他看著乾脆轉身,一點都沒有懷疑過他的袁晴晴,胸腔裡那股未解的情緒突然湧上來,他鬼使神差地開口:“喂,我也是小偷。”

“袁晴晴,你怎麼不懷疑我偷了你的東西?”

袁晴晴轉過頭,嚴肅地看向牧四誠,她看了很久很久,然後說:“不要隨便開這種玩笑。”

“你用了兩個月,努力讓班上所有人信任了你。”

“在你犯錯之前,我作為班長,紀律委員,不會也不應該輕易懷疑你的,牧四誠同學。”

“我回去了,再見,你也早點回去吧。”

袁晴晴揮揮手,準備離開

牧四誠深呼吸,他開口,想說——【我不會再犯了,袁晴晴】。

但在那句話還沒出口的那一瞬間,一輛失控的公交車撞進了車站,貼著牧四誠的旁邊,卡了進去。

袁晴晴的書包滾在地上,裡麵嘻哈猴的東西散落一地,沾著血的嘻哈猴耳機滾在了牧四誠的腳邊,就像是故障一樣,耳機上的猴子眼睛開始閃爍紅光,周圍開始傳來行人的尖叫聲,公交車司機驚恐地從車窗上爬了下來,他的臉醉醺醺的,還帶著明顯的酒氣。

袁晴晴的手臂從公交車的旁邊無力地垂落。

血濺到牧四誠的臉上,他的瞳孔擴散了。

他手裡的小本子跌落在地,被血浸濕了最後一頁,小紅花融在血裡,再也看不清。

觀賞池。

陸驛站抬頭望著大屏幕上被束縛在鎖鏈颶風內,眼神空洞,明顯陷入精神值失控的牧四誠,想起了他查到的檔案,複雜地歎了一口氣。

每個被白六選中的人,命運都是為他所操控的。

他喜歡這些人的靈魂,想要讓他們進入自己的遊戲,並且希望這些人的技能是所他所用,為他所需,所以白六會故意設計這些人的人生路徑,激化對方的**核心,將對方的**拉到最大化,從而讓對方的**衍生出來的技能是最強的。

無論是劉佳儀,丹尼爾,還是牧四誠,每個人都在白六的操縱下經曆過這種**激化的過程。

原本可以和劉懷和解的劉佳儀在白六的誘導下親手殺死了劉懷,丹尼爾在家族奪權中在白六協助下中殺死了菲比,牧四誠最後一次猶豫直接導致了袁晴晴死在自己麵前,那個時候的牧四誠原本都還可以勉強控製住自己,於是在劉懷事件中,白六讓牧四誠再次目睹了劉懷的死亡,摧毀了牧四誠最後的防衛。

牧四誠的**開始於【偷盜因為喜歡之人,親近之人的靠近想要掙脫【偷盜卻最終因為這些人的死亡進入遊戲,想要複活他們,最終淪陷於【偷盜變成一個被神精心鍛造的,名為【盜賊】的遊戲機器。

兩次都是被公交車撞死,兩次都是因為自己的懷疑,速度和時間差成為牧四誠最無法原諒自己的點,他想跑得再快一些,動作更敏捷一些,超過這個世間所有蓄意傷人的交通工具,拉住那個要死在車輪下的人。

但他沒有。

於是,世間最惡劣而完美的盜賊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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