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但凡他比謝簡初的成績好一點,謝簡初都會直言譏諷他,小姨和小姨夫也隻會誇謝簡初,蘇宥不管取得什麼成績,都沒有人會誇他。
蘇宥本來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做傅臨洲的助理,即使是臨時的,也說明他有能力,不然姚雨不會推薦他,原來在彆人眼裡,助理隻是一個跑腿的嗎?
都這樣看不起他嗎?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上跳出微信消息。
是傅臨洲發來的。
【調研會上記得注意三點,產品線規劃、定價策略,以及核心賣點,有不懂的可以提問,回來之後寫一份簡要報告給我。】
蘇宥突然想起來傅臨洲在香港時說的,他做事利索,工作認真,之後可以直接去市場部。傅臨洲讓他來參加調研會,應該也是想讓他更了解產品,方便之後過渡到市場部的工作。
傅臨洲都相信他,他有什麼理由不相信自己?
蘇宥把傅臨洲的消息看了幾遍,剛剛低落的情緒陡然飛揚起來,他朝謝簡初笑了笑,“我不是跑腿的。”
他把傅臨洲的消息給謝簡初看。
長期以來被打壓的情緒,在這一刻得到小小的釋放。
蘇宥彎了彎嘴角,抬起下巴,說:“不好意思,我是替傅總來的,還希望你們小組好好表現。”
謝簡初臉色更差。
蘇宥在手機上回複收到,然後在第一排的位置上戰戰兢兢地坐下來。
謝簡初氣到攥緊了會議座椅的靠背。
一個和他交好的同事走過來,他又恢複了表情,同事說:“那個就是頂替姚助的實習生?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呢,他怎麼會來研討會?一般傅總都會親自來的。”
謝簡初微笑著,故意說:“可能傅總覺得他能勝任吧,我這個表哥從小就是很討人喜歡的。”
“嗬嗬,我還就不喜歡這種的,姚助推薦他來的時候我就覺得有鬼,剛轉正就直接頂替總裁助理,太誇張了。”
“未必是你想的那樣。”
“但願吧,反正我看他那個樣子,就不太喜歡,感覺是很會討好人的那種。”
謝簡初沒說話,隻冷冷地看向蘇宥。
他的部門主管正站在蘇宥旁邊,詢問蘇宥調研會是否可以開始。
蘇宥算什麼東西?
他憑什麼?
*
蘇宥坐在傅臨洲的位置上,腰背都挺直了,他模仿著傅臨洲的表情和動作,認真記錄著調研會的內容。
他拿著筆記本,把彙報人的重點一一記錄,怕記不清的,特彆是傅臨洲提到的那三點,蘇宥還特彆用手機錄音下來。
等到會議結束之後,他把幾個重點細節又和主管做了核對,等全都了解清楚之後才回到工位,他一刻不停地開始寫報告。
傅臨洲沒有回公司,蘇宥就一直寫到七點,他都不覺得餓,檢查兩遍之後才打印出來,走進傅臨洲的辦公室,放在了他的桌上。
傅臨洲桌邊的鈴蘭花已經快要枯萎了,蘇宥給它們灑了點水。
無意中瞥到日曆,蘇宥陡然想起來,傅臨洲的生日在冬天。
他記過傅臨洲的身份證號,1月10號。
正思考著,門突然被推開,傅臨洲走了進來,看見蘇宥時他也是一愣,頓了幾秒才問:“還沒回去?”
“我寫完了報告,放在您桌上了。”
蘇宥未經允許就進了傅臨洲的辦公室,他怕自己越界,立即往旁邊退了幾步。
“好,辛苦了。”
“應該的。”蘇宥低著頭。
傅臨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氣氛是凝窒不流動的,從香港回來之後,他和蘇宥之間好像沒了一種熟悉的默契。
他沉聲說:“下班吧。”
“好,”蘇宥經過傅臨洲時,禮貌道:“傅總再見。”
蘇宥即將走到門口時,傅臨洲忽然喊住他,蘇宥轉過身。
目光相交時,傅臨洲先移開視線,他本來想問蘇宥是不是還在介意在香港時他厲聲打斷對話的事,可他沒有哄人的習慣。
蘇宥的表情又莫名牽動著他的情緒。
最後他還是沒說什麼,隻是叮囑道:“路上小心。”
蘇宥無措地攥緊自己的衣袖,拘謹道:“謝謝傅總。”
很快,傅臨洲就聽到蘇宥收拾雙肩包的聲音,然後是電梯聲。
他脫了西裝外套,放在沙發上,有些疲憊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他和江堯應萊恩斯公司的邀請,去參觀了萊恩斯的寫字樓,最終敲定了長期合作,也算是在年前了了一樁難事。
笑臉逢迎永遠是最累的,傅臨洲躺在沙發上,抬手按了按眉心。
過了一會兒,他起身去拿蘇宥的報告,餘光瞥到鈴蘭花,上麵明顯被人剛噴了水,傅臨洲摸了摸那層水霧,莫名想起香港的那束鈴蘭花。
他一直覺得那不是虞佳燁買的。
沒想太多,傅臨洲拿起蘇宥的報告。
小孩的報告寫得很認真,但更像是學生的課堂筆記,段落清晰,詳略得當,還貼心地為傅臨洲配了圖。
傅臨洲關心的幾個問題,他也特彆標在了報告最後。
總之,很認真很用心。
姚雨回來之後,這小孩確實可以去市場部繼續發光發熱。
姚雨回來之後……
回來之後。
傅臨洲的思緒忽然停住,沒有預兆沒有原由,心頭閃過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捏著A4紙的邊緣,莫名想起來了昨天在飛機上,指節滑過柔軟臉頰的觸感,像是被羽毛撫過耳廓,渾身上下都變得不自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