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臨洲握住蘇宥的手,蘇宥繼續說:“公司上下隻有姚姐對我和顏悅色,其他的實習生本來和我關係很好的,後來因為我變成總裁助理,也都和我慢慢疏遠了。”
“公司裡沒有人喜歡我。”蘇宥翻身鑽進傅臨洲懷裡,傅臨洲緊緊抱住他,用手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背。
“還有我喜歡你。”傅臨洲說。
蘇宥苦澀地笑了笑。
笑完愈發苦澀。
他緊緊埋在傅臨洲懷裡,也不知是在回應傅臨洲,還是在對自己說:“嗯,幸好還有你。”
傅臨洲輕吻他的額頭,“寶寶,你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覺。”
“是嗎?”
“是的,你要好好睡一覺。”
“我想我爸媽,想外婆,想回到九歲之前無憂無慮的時光。”蘇宥眼角滑出眼淚,“老公,我還能回去嗎?”
傅臨洲語氣堅定而有力量,他親吻蘇宥的眼淚,然後說:“當然可以。”
“真的嗎?”
“在我這裡,你就是最無憂無慮的小孩,我會給你無窮儘的寵愛。”
*
*
第二天醒來時,蘇宥還有些不樂意。
他前天晚上心生狂言,覺得夢境不如現實好,僅僅過了一天,他就變了主意。
還是夢境好。
在傅臨洲懷裡睡覺,彆提有多舒服了。
傅臨洲會伸出胳膊充當他的枕頭,再圈住他的肩膀,像哄小孩一樣,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哄他睡覺,他要是喊一句老公,傅臨洲便更開心,低頭細細密密地親他。
在夢裡
睡飽了,現實裡卻不夠,一睜開眼他就精神恍惚,揉著眼睛打著哈欠。
冬天穿衣服實在是最痛苦的事情,蘇宥做了很久的心理鬥爭,才抓起褲子,雙腿一蹬,迅速穿好。
起床洗漱,吃完早飯上班,他又開啟了他每天一成不變的步驟——牛奶三明治,地鐵二號線。
到工位的時候,有部門的員工過來問他開會的事宜,他把傅臨洲的要求告訴了對方,又幫著去會議室看了看。
忙完之後回來已經接近十點,傅臨洲白天沒有來公司,他要去工廠視察,蘇宥原本也要跟去的,傅臨洲讓他專心盯著元旦活動的事,蘇宥便沒有去。
其實忙起來也不會想太多。
蘇宥吃完午飯,趴在工位上盯著傅臨洲的辦公室大門,傅臨洲還是沒有回來。他一盯就是半個小時,等到快沒時間了,才短暫地閉眼寐了會兒。
看見傅臨洲,會開心也會難過。
看不見傅臨洲,就隻剩難過了。
*
虞佳燁聽聞傅臨洲的母親李韻即將出院,於是帶著禮品去了醫院。
李韻正在和保姆研究鈴蘭的棉線顏色,她拿起來放在陽光下,對保姆說:“你瞧這個白色,不是純白的。”
保姆也仔細看了看:“帶著點黃,這棉線顏色還不好找呢。”
正說著,虞佳燁敲門走了進來。
“阿姨,我來看你啦。”
李韻笑著說:“謝謝佳燁,又讓你跑一趟,阿姨後天就要出院了。”
“那就好,您現在身體怎麼樣?”
“恢複得挺好的,飲食上多注意就行。”
虞佳燁走過來:“我給您帶了點補品,知道您心臟不好,我帶了上好的西洋參和靈芝,給您補補身子。”
“讓你破費了。”
“哪兒的話?”虞佳燁走過來,剛在李韻床邊坐下,就看到李韻手上的鈴蘭花,她愣住,驚呼道:“這個……怎麼在這裡?”
李韻對虞佳燁的反應十分奇怪,“這是臨洲拿過來,讓我看著能不能修複,我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東西。”
“是被我扯壞的,”虞佳燁怔怔地接過鈴蘭花:“臨洲哥哥讓您幫忙修複好嗎?”
“是啊。”
虞佳燁彎起嘴角,“我就知道,他心裡還是在乎我的。”
李韻也驚訝:“這是你的?”
“是啊,我好心送他禮物,他非要一番話說得我生氣,我怒火攻心,就把這東西扯壞了,沒想到他心裡還是在乎的,特地拿過來讓您修補。”
“這……”李韻臉上擺著笑容,心裡總覺得不是這麼一回事。
“誒呀阿姨您不用忙活了,這種不值錢的小玩意,壞了就壞了。”
李韻聞此,更覺得其中有誤會。
她思前顧後,還是提醒:“佳燁,臨洲他現在的心思可能還是都在事業上,我就是怕他把你耽誤了。”
“不會的。”
“臨洲和他爸都斷絕父子關係了,將來也不會繼承他爸的事業,你爸爸對此沒有什麼看法嗎?”李韻拐彎抹角地問。
“我爸爸說臨洲哥哥將來一定能做得比傅叔叔更好,他說我適合嫁給臨洲哥哥這樣的男人,而不是那些紈絝子弟。”
李韻客氣地笑了笑,表情卻尷尬,心想:這丫頭也太沒心眼了,怎麼什麼話都往外說?
雖說虞家家境也很豐厚,隻是和傅家比起來依舊是小巫見大巫,虞佳燁的父親虞均和傅文昇明爭暗鬥很多年,虞均看中傅臨洲當女婿,未必沒有藏著私心。
其實虞佳燁也不是一直追著傅臨洲,十九歲的時候,她和一個家境普通的男孩愛得死去活來,差點私奔,被虞均關在家裡關了一個月,尋死覓活
之後逃了出去,結果那個男孩拿了虞均的錢,直接拒絕了她。
虞佳燁頓覺自己可笑,從此便發誓,與其在窮男人身上浪費時間金錢,不如一開始就找個最優質的。
恰逢出席傅家長輩的生日宴,虞佳燁看到了多年未見的傅臨洲。
傅臨洲在人群中總是耀眼,虞佳燁迅速鎖定了目標。
她私奔的事情鬨得沸沸揚揚,追求傅臨洲的用意也很明顯,不過是矯枉過正,從愛情直接跨到了現實,如果能嫁給傅臨洲這樣的工作狂,她既能繼續享受奢侈的生活,又能享受自由。
李韻得知前情之後也心有抵觸,可眼看著虞佳燁這樣單方麵的追求,從一個月持續到了一年,再到兩年、三年。
稱得上鍥而不舍。
即使是帶著目的,三年過去了,李韻也為虞佳燁的執著感動。而且兩家的身份地位還算是相配的,若能成,也算得上是一樁美事。
隻是說什麼都沒用,最重要的是傅臨洲的態度。
實際上傅臨洲對虞佳燁從未主動示好過,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裡的。
昨天傅臨洲還在她麵前說,這輩子不會喜歡上任何人。
隻可惜虞佳燁好像看不出來,她把病床上的鈴蘭花拍了一張照片,發了條朋友圈,配文是【哦?被我發現了!】
李韻抬了抬眼皮,無奈地笑。
離開醫院之後,虞佳燁拒絕了閨蜜的聚會邀請,表示自己要驅車去安騰。
閨蜜不解:“你還真是一門心思撲在傅臨洲身上了,雖然他的確有顏有錢,但也不值得你這樣死纏爛打吧。”
虞佳燁一手搭在方向盤上,無奈地滑落到腿上,“你知道什麼啊,我有苦衷的。”
“啊?”
“不說了,我現在要去他公司一趟,晚上再聊。”
傅臨洲在開會,虞佳燁剛要推門進去,就被蘇宥攔住,蘇宥為難道:“虞小姐,傅總讓您在會客室裡等他,會議還有十分鐘左右就結束了。”
“我就坐在沙發上等他,你放心,我不看他電腦的。”
蘇宥很是犯難,“可是……”
虞佳燁本來有些慍怒,可不知轉念想到什麼,眉梢一挑,拍了拍蘇宥的肩膀,神神秘秘地說:“蘇助理,幫我個忙。”
“啊?”
蘇宥被她直接拉到了會客室。
聽完虞佳燁的華麗構想,蘇宥結結巴巴地問:“您這是要求婚?”
“不是啦,就是給他一個驚喜。”
“可是傅總好像不太喜歡這種場合。”
“怎麼會呢?沒有人會不喜歡驚喜的,我和臨洲哥哥都認識十多年了,他從小就是這種沉穩內斂的性格,你有聽說過他是性冷淡的傳聞嗎?”
“聽說過。”
“其實我覺得他不是,隻是他這些年一直在和他父親作鬥爭,想要自立門戶,所以醉心於工作,沒時間考慮個人問題。”
蘇宥沒由來想起香港那晚,德樂的許總給傅臨洲安排了窈窕的長發美人,傅臨洲卻把他拽進了房間。
“蘇助理,你在聽我說話嗎?”
蘇宥立即回神:“在的。”
“我爸爸答應我了,等我和臨洲哥哥結了婚,他就投資安騰,幫助安騰上市。”
蘇宥怔然,他忽然明白了電視劇裡那些惡婆婆為什麼都要趕走貧窮的女主角了。
因為站在豪門的角度,門當戶對是價值最大化的組合方式。
幸好蘇宥沒有被太多電視劇荼毒,從來沒覺得霸道總裁真的會喜歡上咖啡店打工小妹。
至於他的夢境……
夢都是反的,蘇宥給自己找了借口。
“等他不用這麼忙了,我們就
能正兒八經開始戀愛結婚了。”虞佳燁篤定道。
蘇宥訕訕地笑了笑,他隻覺得嗓子乾澀,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傅臨洲開完會回來,就看到蘇宥和虞佳燁兩個人待在會議室裡,虞佳燁坐在椅子上,抬手指點江山,蘇宥站在一旁連連點頭,就好像蘇宥是虞佳燁的助理。
“蘇宥。”
聽到傅臨洲的聲音,蘇宥立即跑了過去,“傅總,虞小姐來了。”
傅臨洲冷聲問他:“她來了,你就不用工作了嗎?”
蘇宥嚇得整個人都一抖,他立即低頭說:“我現在就回工位。”
虞佳燁笑意吟吟地走過來,兩隻手背到身後,語氣很軟:“我就是來給你送份甜品,送完就走。”
她把小蛋糕盒放在傅臨洲手上,“我走啦。”
轉身時她朝蘇宥眨了眨眼,蘇宥當著傅臨洲的麵,不敢回答,隻是微微點了下頭。
虞佳燁離開之後,傅臨洲問蘇宥:“你們兩個乾什麼勾當?”
蘇宥搖頭。
“她讓你做什麼?”
蘇宥心裡一緊,還是搖頭。
傅臨洲神色不愉:“下次她再來,直接給我發消息。”
“知道了。”
蘇宥完全迷糊了,傅總到底喜不喜歡虞小姐?虞小姐說他們很快就要結婚,可是傅總卻連辦公室都不讓虞小姐進,他到底該聽誰的?
“回去工作吧。”
蘇宥剛繞過傅臨洲,傅臨洲又喊住他,把蛋糕遞給他:“吃嗎?我不吃這些甜的。”
蘇宥突然湧上一陣鼻酸,他拒絕得很乾脆:“不吃。”
傅臨洲倒是一愣,這小孩不是挺喜歡吃甜品的嗎?在香港的時候,一個人吃了一整份芝士焗南瓜,半口都沒給他留。
“怎麼了?”
蘇宥又陷入明知道沒資格但還是委屈的情緒裡,糾結了幾秒,依舊說:“不想吃。”
第一次斷然拒絕傅臨洲,蘇宥沒有想象中的害怕,也沒有想象中的難過,隻是心很空,說不出來的茫然。
還是夢裡好,夢裡的傅臨洲永遠不會把未婚妻送來的蛋糕隨手丟給他吃。
“你在鬨什麼脾氣?”
蘇宥低下頭。
“又是這個樣子,你到底還要我說多少遍?把頭抬起來。”
蘇宥忍不住紅了眼圈,他緩緩抬起頭,泛著細碎水光的眸子溢滿了委屈,鼻尖是紅的,嘴角也往下撇。
傅臨洲拿他這副樣子毫無辦法,瞬間心軟,什麼嚴厲的話都說不出來。
“蘇宥。”
蘇宥這次沒有回答“在”,就用那雙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傅臨洲。
傅臨洲隻好緩和語氣,先服軟:“到底怎麼了?”
蘇宥一開始還是不肯說,傅臨洲於是把蛋糕放到一邊,走到蘇宥麵前,“說吧,心裡怎麼想的就怎麼說。”
蘇宥許久之後才開口,聲音有些顫,帶著哭腔:“不是我不想工作,是虞小姐把我喊過去,但是您一來就批評我。”
“我——”
委屈的閘門一打開,蘇宥就瞬間收不住了,他抹著眼淚說:“我又沒有辦法,虞小姐是您的未婚妻,她的命令我不敢違抗。”
傅臨洲皺眉反問:“誰說她是我未婚妻的?”
蘇宥抽抽鼻子:“大家都這樣說。”
“她不是。”
蘇宥淚眼模糊,呆呆地望著傅臨洲。
傅臨洲看著他,說:“她不是,你不用聽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