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2 / 2)

下班時他和傅臨洲一起等電梯。

蘇宥看著傅臨洲的後背,忽然冒出了想抱上去的念頭。

在夢裡也沒有這樣抱過,夢裡傅臨洲總是麵對麵抱他,可是如果從背後抱住,把臉埋在傅臨洲寬厚的後背上,應該會很有安全感吧。

這個念頭一出現,就被蘇宥掐死在萌芽中。

傅臨洲明天都要被人求婚了。

念及此,蘇宥猛然跳動的心臟逐漸安穩下來,電梯到達一樓,蘇宥要提前出去。

他往前邁了一步,想了想還是回身,抬頭對傅臨洲說:“謝謝傅總。”

傅臨洲看向他,“不用。”

“傅總。”他沒忍住又喊了一聲。

“嗯?”

蘇宥想說“您一定要很幸福,如果您過得很幸福,我就會感到幸福”,但他知道自己沒資格沒立場說這樣的話,於是咽回到嗓子裡。

他揪了揪自己雙肩包的帶子,改成說:“路上小心,注、注意安全。”

傅臨洲沒有察覺出他的古怪,隻說:“你也

是,注意安全。”

*

*

*

第二天蘇宥在羽絨服和西裝風衣之間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選擇了正裝。

陪傅臨洲出去視察,還是不能穿得太隨意了。

風衣款式的西裝,裡麵也塞不下什麼衣服,蘇宥翻出自己最厚的一件高領毛衣,穿上去還是覺得單薄。

一出門他就連打了三個噴嚏。

他瑟瑟發抖地從包裡翻出來一個暖寶寶,趁著前後沒人,偷偷貼到後腰上了,直到擠上地鐵,才緩過來。

傅臨洲來得比他遲一些,經過蘇宥工位的時候,問他:“今天幾點去新區?”

“我看了下地圖,二十分鐘的路程,九點三十五左右出發,您看可以嗎?”

“好。”

中途蘇宥去了一趟研發部,謝簡初坐在工位上全程沒有抬頭,蘇宥也沒有刻意看他,但隨便一瞥都能感覺出來謝簡初的低氣壓,大概率是被主管罵了個狗血淋頭。

整個研發部都對蘇宥客客氣氣的,一改那日在電梯前冷眼相待的模樣。

蘇宥不用多想,都知道是昨天傅臨洲的一番話起了效果。

傅臨洲對他真好。

蘇宥站在空無一人的樓梯間,倚著牆歎氣。傅臨洲真好,好到他難過,好到他舍不得拱手相送,雖然傅臨洲從來不曾屬於過他。

徐初言的話應驗了,不及時止損,到頭來受傷的隻有蘇宥。

視察時間到了,蘇宥抓緊喝了口熱茶,然後就拎著包跟在傅臨洲身後進了電梯,傅臨洲上下打量了他,有些不滿:“你穿得太少了,外麵很冷的。”

蘇宥微訕:“還、還好。”

新區展館是安騰今年的一個重大項目,在新年前會對外開放。

蘇宥之前天天和負責人溝通進程,實則今天才是第一次看到實物。展館占地八百多平方米,展館內部按照常見的家裝風格擺放了對應的智能家居。

蘇宥一下車就被展館的科技感所震懾,就像在香港德樂概念店裡一樣,他緊緊跟在傅臨洲後麵,生怕走丟。

負責人一件件地向傅臨洲介紹。

“入門是新品區,這邊是一個全屋體驗區……”

蘇宥有些心不在焉。

半個小時後,虞佳燁給蘇宥發來消息。

【可以讓他進來了。】

附了一張小門的照片。

蘇宥左右看了看,在正前方不遠處看到了那扇門。

一個黑黢黢的不起眼的小門。

蘇宥心裡一沉,握著手機望向傅臨洲,傅臨洲正在試用一個智能麵板,一邊操作一邊和旁邊的工作人員說話,“這台不太靈敏,換一下。”

蘇宥走過去,湊到傅臨洲身邊,鼓起勇氣開口:“傅總,那個小門後麵是什麼?您能跟我過去看一下嗎?”

傅臨洲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自己去玩吧。”

蘇宥為難得要命,就快把焦慮兩個字寫在臉上了,他兩手攥在一起,聲音都哆嗦:“您能和我一起去看看嗎?”

傅臨洲看向他,無奈道:“我在忙。”

“不會耽誤時間的,傅總。”

“你今天怎麼了?”

蘇宥找不到詞彙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混雜著難過、焦躁、後悔和緊張,他有很多話想說卻都如鯁在喉。

傅臨洲這幾天對他愈發的好,好到他起了貪念。

好到他都不肯做夢,因為現實竟然能比夢境更有吸引力,他甚至分不清哪個才是夢境了,他深知傅臨洲走進那扇門之後,他現在得到的些微溫柔都會消失不見,但他做不了主,也沒資格違逆虞小姐的要求,因為傅臨洲的母親

也在那裡。

腦子裡一團亂麻,心也像被人狠狠攥著,疼得發苦。

傅臨洲要往另一個展區走。

蘇宥下意識地抓住他的袖子。

傅臨洲微怔,低頭看了看蘇宥的手,蘇宥再次嘗試著說:“您就過去看看嘛。”

聲音又小又顫,像是在撒嬌。

“行吧。”僵持了幾秒鐘,傅臨洲拿他沒辦法,隻好撇開眾人,跟著蘇宥往小房間的方向走。

看著蘇宥瘦削又低落的背影,傅臨洲已經察覺出來問題,這根本不像是蘇宥能做出來的事。

蘇宥從來沒跟他提過要求,更彆說是這種看起來很莫名其妙的要求。

靠近小房間,看到門縫裡的亮光時,傅臨洲已經猜到了三四分。

傅臨洲停下來,蘇宥心裡一慌。

傅臨洲回頭看他,他便更加緊張,眼裡閃著細碎的光,右手不自覺地抬了抬,好像在央求傅臨洲再往前走幾步。

“傅、傅總。”

不想讓小家夥為難,傅臨洲徑直走到小房間門口。

握住門把,剛剛推開,蘇宥就聽到裡麵傳來此起彼伏的禮花噴筒聲。

房間被布置得很美,裡麵站著許多人,他們臉上都掛著笑容,虞佳燁一身月白色綢緞長裙,踩著細高跟,朝傅臨洲款款而來。

身後的員工也一圈圈地簇擁上來,眾人從竊竊私語變成了笑著起哄,氣氛瞬間熱鬨起來。

蘇宥見狀連忙退出人群。

傅臨洲再回頭時,已經找不到蘇宥了。

他在房間正中央看到他母親李韻,李韻笑著朝他招手。

精致的布置,盛大的派對,延伸到二樓的玻璃旋梯上綴滿鮮花,明明是驚喜,傅臨洲內心卻一片平靜。

虞佳燁緩緩走到傅臨洲身邊,摟住了傅臨洲的手臂,她笑意吟吟地道歉:“臨洲哥哥,不好意思,沒有提前通知你。”

傅臨洲不動聲色地推開了她的手,冷聲說:“你非要搞成這樣,是覺得我一定會礙於顏麵,不會當著眾人拒絕你嗎?”

虞佳燁臉色變了變。

傅臨洲並不顧周圍人的詫異聲,還有李韻的勸阻,他對李韻搖頭,然後繼續對虞佳燁說:“我不止一次拒絕過你,每次說得都很明白。”

虞佳燁很不理解:“為什麼你不能接受我呢?”

“理由你很清楚。”

傅臨洲走到她身邊,在她耳邊說:“虞小姐,你是覺得以我的性格和外界的傳聞,你必然能在我們的婚姻中獲得最大的自由,甚至達成開放式關係,是嗎?”

虞佳燁的臉色瞬間變了,“你什麼意思?”

“這三年你一邊高調追我,一邊戀愛不斷,虞小姐,也許你父親當年親手斷送你初戀的事聽起來很可惜,但這和我沒有關係,你也彆想讓我替你分擔什麼後果。”

傅臨洲的眼神好似洞悉一切,任何謊言都無處藏匿,“你最近為什麼急著到處宣揚要和我訂婚的消息?怎麼,你又找了一個你父親不同意的對象?”

傅臨洲上下打量了虞佳燁,最後將視線落在她右手食指上的戒指印。

虞佳燁幾乎腿軟,把手藏在背後,往後退了一步,“不、不是。”

“忍到現在,我已經給足你麵子了。”

李韻察覺到氣氛不對,連忙上前拉住傅臨洲,“臨洲,這邊人太多了。”

虞佳燁顫聲道:“我心思是不純,但你這樣讓我難堪,你就不怕我父親——”

“你父親在我這裡還構不成威脅,”傅臨洲淡漠地看了虞佳燁一眼,說:“虞小姐,麻煩你自己收拾殘局。”

他轉身離開的時候,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隻見虞佳燁臉色蒼白,沒了血色,後

背都是弓著的,一副難以支撐的模樣,而派對的另一個主人公則平靜地離開了現場。

李韻看著傅臨洲的背影,想到了那兩株手工鉤織鈴蘭。

她的預感還是準的。

那兩束花的主人,是另有其人。

大家什麼熱鬨都沒看成,於是紛紛做鳥獸散。

隻是傅臨洲的性冷淡傳聞又添了實錘。

*

傅臨洲是在展館的安全通道門後找到蘇宥的。

他遍尋無果,誰都沒看到這個存在感不高的小助理,傅臨洲給蘇宥發微信打電話都沒有回複,最後隻能差人在展館裡尋找,可上下兩層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見到蘇宥的蹤影。

傅臨洲隻覺心煩,推開安全通道的門,想透口氣,一低頭,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心頭莫名一鬆。

蘇宥蹲在地上,蜷縮成一個圓球。

傅臨洲走到他麵前,沉聲問:“我有沒有說過,你不用聽虞佳燁的話?你是不是聽不懂話?”

蘇宥不吭聲。

“對她惟命是從,我說的話你全當耳旁風,到底誰是你的老板?”

傅臨洲用鞋尖踢了踢蘇宥的鞋尖。

蘇宥依舊沒反應。

傅臨洲頓生疑竇,頓了頓,在蘇宥麵前蹲了下來,“蘇宥?”

見他始終沒有回應,傅臨洲意識到不對勁,他伸手摸了摸蘇宥的臉,又探了下他的額溫,熱得驚人。

幾乎燙手,發燒了。

傅臨洲搖了搖他,蘇宥慢吞吞地抬起頭,臉頰泛紅,上麵還有淚痕,他眼神迷茫,聲音也是啞的,好像不認識傅臨洲一樣,呆呆地看了一會兒,然後才說:“傅總。”

旋即又昏睡過去。

可憐兮兮的,蜷縮在樓道裡,像隻小流浪狗。

傅臨洲直接一手撈起他的腿彎,一手圈著他的腰,把他抱了起來。

展館裡還有很多人逗留,傅臨洲從後門離開,一路把蘇宥抱到車上,上車之後他告訴司機老黃:“去最近的醫院,快點。”

他把蘇宥放在自己身側,蘇宥整個人就像沒骨頭一樣軟綿綿的,隨著車子的顛簸東倒西歪,眼看著就要一頭撞在車玻璃上了,傅臨洲伸手一撈,就把他撈進懷裡。

蘇宥滾燙的額頭貼著傅臨洲的頸側,傅臨洲下意識地摟緊他。

他軟茸茸的自然卷也貼在傅臨洲的脖頸處,隨著蘇宥的顛簸而晃動,弄得傅臨洲很癢,傅臨洲伸手撫了撫,可怎麼也壓不平,最後隻能作罷。

小家夥感覺到有人在拍他的頭,氣若遊絲地掙紮了一番。

傅臨洲翻出一條毯子,把他裹住。

蘇宥暈乎乎地還不肯配合,兩隻手扒著傅臨洲的袖子,最後被傅臨洲輕鬆握住並在一起,塞進毯子裡。

蘇宥被裹成小粽子,就露了半張紅撲撲的臉出來,倚在傅臨洲胸口,呼吸微弱得到幾乎聽不見。

老黃聽到動靜,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正好對上傅臨洲的視線,他嚇得立即縮起脖子,噤了聲。

偏偏臨近中午,路上車流不息,開到一半就被堵在路上了,龜速往前挪動,蘇宥便更加難受,在毯子裡也逐漸開始不安分。

“彆動。”傅臨洲低聲說。

蘇宥依舊掙紮,伸出手來捂住腦袋,哼哼唧唧地說:“頭好疼。”

他眼角滲出的眼淚全抹在傅臨洲衣服上了,傅臨洲的領帶上有一個堅硬的領帶夾,他怕戳到蘇宥的臉,於是摘下,隨手放到一邊。他揉了揉蘇宥的太陽穴,蘇宥稍微好了些,重新縮在傅臨洲懷裡,一動不動地。

十幾分鐘之後,才到達醫院。

傅臨洲把他送進單人病房,醫生過來幫蘇宥打了針開了藥。

傅臨洲坐在床邊等蘇宥醒過來。

他低頭看了會兒手機,忽然聽見旁邊傳來幾聲夢囈。

蘇宥不知做了什麼夢,兩隻手抓了抓,眉頭微蹙,好像受了委屈,聲音也黏黏糊糊的,聽不清。

傅臨洲於是俯下身去。

兩個字的,傅臨洲怎麼都聽不清楚。

他剛想起身,胳膊就被蘇宥抱住了,蘇宥把傅臨洲的胳膊當成抱枕,緊緊抱在懷裡,傅臨洲隔著病號服,感受到蘇宥溫熱的體溫。

他怔了怔,一時就忘了收回手。

中途李韻打來電話,傅臨洲沒有接,江堯給他發了個消息,【聽說你拒絕了虞佳燁?你以前不都是私下拒絕她的嗎?怎麼這次一點都不留情麵?兄弟,你為啥非要一個人過年啊?有個人陪不是挺好的嗎?】

傅臨洲也沒有回複。

他關了手機,放回口袋。

莫名又想起譚羲和說的話。

手臂被蘇宥抱著,整個人都被困得不能動彈,可譚羲和的話卻因此有了實感。

真奇怪,傅臨洲明明該生氣的。

因為這個小家夥的不辨是非,他的視察工作被迫中止,還被那麼多人看熱鬨。

本該很生氣,該狠狠罵他一頓的。

可他現在滿腦子隻想著這小家夥渾身燙得像小火爐一樣,房間裡的空調都顯得沒用處了,連同他的身上都熱了起來。

蘇宥醒來時,先是看到白茫茫一片。

不是傅臨洲臥室的吊燈,也不是他小出租屋的天花板。

他抽了抽鼻子,有些發懵,轉頭就看到傅臨洲,他以為是在夢裡,可傅臨洲的表情比夢裡嚴肅得多,那更像公司裡的傅臨洲。

他呆了呆,慢半拍地發現自己正抱著傅臨洲的胳膊。

現實裡的傅臨洲怎麼會和他這樣親近?

一定還在夢裡。

蘇宥於是又放心地抱緊了傅臨洲的胳膊,還用臉頰蹭了蹭傅臨洲的手背,正要撒嬌的時候,他聽到傅臨洲說:“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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