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畫靈(2 / 2)

畫靈:“嗯。”

“那些人嘴上說著不喜歡先生的畫,說先生畫得不好,卻趁先生睡著的時候,把我偷走了。”

溫白皺了皺眉:“不是破廬先生仙逝後,畫才失蹤的嗎?”

畫靈立刻反駁:“當然不是,先生最喜歡我了,如果是這樣,肯定會帶著我一起陪葬的。”

那語氣,就好像沒一起被帶進棺,對它來說是一件莫大的憾事。

溫白開始懷疑記載的真實性。

“最可惡的是,還在我身上畫畫!”畫靈齜了齜牙。

溫白試圖去理解畫靈這話的意思:“你是說,這幅牽牛圖上,有些地方並不是破廬先生的親筆?”

畫靈悶悶“嗯”了一聲。

溫白:“……”

“是不是哪裡出錯了?”溫白現在已經不單單是懷疑文史記載的真實性,甚至開始懷疑畫作本身的真實性。

因為現今這幅《稚子牽牛圖》上,除了牧童、黃牛和寥寥幾筆的遠山背景、田埂小道之外,就是大片留白,沒有其他東西。

不重墨的背景是朱浮一貫的畫風,牧童、黃牛就更不用說了,光看這幅畫的命名就知道畫技之高,也不是他人可以隨意模仿的。

“那是因為其他的東西都被我吞了!”畫靈憤憤道。

溫白:“……吞了?”

“他們以為先生當時作畫的時候,是沒有落款的,所以那人在偷走畫的第一時間,就想著在上頭落上自己的款,好把畫作占為己有。”

因為太驚訝,溫白憑空嗆了下:“這幅畫破廬先生落了款?”

古往今來,學者對這幅《稚子牽牛圖》作了成千上百篇研究,可從未有人說過,這幅畫是落了款的。

當時還正是印章文化大盛的時候,文人墨客間交流書信、畫作,時不時就蓋個印,跟現在的“打卡留念”沒什麼區彆。

可朱浮作畫幾乎從不落款,既不和人交流畫作,也不為揚名,隻是興致來了,就作一幅,純作自娛自樂用。

要不是風格自成一派,得了後世一位達官的喜愛,將他的畫作全部保存收藏,可能都不會留存於世。

畫靈點了點頭:“落了,隻不過落的是隱款。”

“白白,什麼是隱款啊?”小蓮燈聽的一個腦袋兩個大。

溫白答道:“古人有時候作畫、寫字的時候,不想讓落款破壞了意境,又想留下標記,就會把自己的名字或是能代表他身份的一些字符藏在畫裡。”

“比如他畫了一幅山水畫,就挑選一種與山林相近的顏色,用這個顏色把名字寫在畫好的山景裡,這樣就很難看出來了。”

說完,溫白看向畫靈:“先生的隱款落在哪兒了?”

畫靈回答得很乾脆:“蓑衣上。”

“先生落得這麼小心,他們卻用碗大的章蓋在我的天靈蓋。”

“還有人嫌先生背景畫得不好,往我頭頂畫了一座山,還在一旁題了些不倫不類的詞。”

“什麼同生死,共頭哭,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任誰都沒法忍受有人在自己天靈蓋上蓋章,還是碗大的章。

還在上頭寫碩大的“死”字。

小蓮燈上前輕輕拍了拍它:“你被糟蹋啦。”

“嗯,”畫靈咬牙,“我被糟蹋了。”

溫白:“……”

都哪學來的詞。

溫白:“所以你生出意識之後,就把那些痕跡全部抹掉了?”

畫靈:“那些東西本就是不該存在的。”

“不過我也沒讓他們討到便宜,後來再想搶畫的,我就把他們都關進來,關個十天半個月再給放出去,或者把畫也吞掉,藏起來,叫人看不見上頭的東西。”

“後來人間靈氣漸弱,也沒人給我供香,我就睡了。”

“再醒來的時候,”畫靈語調一沉,“便看到了一個奇怪的老頭,把我拘在這不見天日的地下室裡,還時常帶些生人進來,讓我接客。”

溫白:“……”

溫白乾咳一聲,小聲提醒道:“那不叫接客,這個詞不是這麼用的。”

“這不叫接客叫什麼?人間小畫本上都是這麼說的。”

“拘押我,逼我見一些生人,摸我,還說些‘美啊妙啊’的淫詞豔語!簡直荒唐!”

溫白:“…………”

小蓮燈仰著頭,看著溫白:“白白,小畫本又是什麼?還有接……”

溫白都沒聽完,一把捂住它的小花瓣。

“小孩子不能聽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