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六(2 / 2)

聞明孚語氣認真,似乎在與她講道理:“皇後瘦了朕都沒有生氣,你也彆生氣了。”

慕思思聽到這句話,受不了這委屈,立馬糾正他:“我是胖了。”

聞明孚麵無表情繼續糾正:“瘦了。”

慕思思強調:“胖了!”

聞明孚還是那兩個字:“瘦了。”

兩人針對著胖了還是瘦了這個話題,進行了一番十分幼稚的爭吵對話,吵到最後慕思思生氣了,扭過臉轉到一邊去,壓根不想再搭理聞明孚。

聞明孚見她不出聲,默默執起慕思思的手,想要跟她說話,可是被慕思思甩開了。

他擰緊了眉頭,臉色也沉了下來。

但見慕思思好像比他還要生氣,聞明孚坐近了些,重新把人摟在懷裡,退讓一步:“那就算胖了吧。”

聞明孚話雖是這麼說的,但心裡已經閃過了許多個怎麼把人養胖點的想法。

慕思思瞪他:“什麼叫算!”

聞明孚臉色還是很黑,嘴角的弧度往下扯了扯,似乎有些不太樂意,但終是回答道:“皇後胖了。”

說著,他又湊近慕思思,麵無表情地在她嘴上啃了好幾下。

到了最後,慕思思臉上都是他舔出來的痕跡。

隻不過這一次爭吵,顯然是慕思思占了上風,完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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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了段時日,慕夫人就拿著令牌進宮看望女兒來了。

慕思思聽聞消息,十分開心,興致勃勃地讓人布置很久,準備了很多東西,打算迎接母親的到來。

慕夫人進來後,剛要行禮,就被慕思思攔住了。

她抱住婦人,在她頸窩撒嬌一般地蹭了蹭。

慕夫人身邊的侍女帶來了很多東西過來,侍女們放下之後,又在夫人的示意下,很快就隨著坤寧宮的其他宮人們一同出去,好留給她們敘家常的時間。

兩母女湊在一旁說了悄悄話。

慕夫人一開始還有些擔心女兒,怕丈夫是報喜不報憂,刻意隱瞞部分事實,但在看見閨女臉蛋的確是比以前有肉了些,氣色也紅潤了不少,知道她在宮中暫時還過得不錯,這才鬆了口氣。

她撫摸著女兒的臉龐,欣慰地笑道:“娘娘胖了。”

以前太過清減消瘦,現在這樣看上去倒還好,眉眼長開之後,也比從前精致了許多。

慕思思聞言也跟著摸了把自己的臉蛋,問道:“您也這麼覺得?”

慕夫人點頭。

慕思思哼哼兩聲,“我就說我胖了嘛,聞明孚還不承認……唔唔!”

她的話還沒說話,就被慕夫人緊張地捂住了嘴。

慕思思眨了眨眼,一臉不解。

慕夫人擔心地說道:“娘娘,怎麼可以直呼陛下名諱。”

她看見女兒神色懵懵懂懂的,更是歎了歎氣,心底越發擔憂起來。

慕夫人耐心與女兒講著道理:“陛下的性子,向來是任意妄為,即便他現在對你很好。可娘總是擔心……”

說到這裡,她聲音不由哽咽起來。

她原本是想把慕思思留在家裡幾年,再為她招個上門女婿的,她這樣不諳世事的心性,在外麵肯定會吃虧,隻有在府裡才能讓家人放心些。

原本他們連人選都挑好幾位了,都是太傅的門生,人品才華都過得去,誰知道還沒提起她的親事,女兒就被送進宮裡去了。

皇後的位置看似高高在上,風光無限,可陛下那樣凶殘暴躁的性子,要真是有個萬一……

慕夫人越想越是心酸。

慕思思見她似乎要哭了,抱得她更緊了些,安慰道:“娘,我沒事。”

慕夫人擦了擦眼淚,笑著點頭。

她打開包袱,將她從前就給慕思思添置好的物件都拿了出來,一一放在邊上。

慕思思原本還在旁邊看著,可是看著看著,就看見母親從包袱裡拿出幾本佛經來,她心中頓覺不妙,警惕地問道:“母親,這是什麼?”

慕夫人把經書給她,“你爹讓我交給你的,說是抄佛經的時候可以靜心養息。”

這是他們在家時養下的習慣,慕思思自小就貪玩,一旦做了什麼錯事,慕父也不會罰她彆的,隻是讓女兒抄寫經書。所以一看到這些東西,慕思思腦海中有關於原身那些不太美好的罰抄記憶就宛若走馬燈過,一一浮現起來。

但是她並沒有做錯事啊。

慕思思試圖掙紮:“不,我用不著……”

慕夫人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子,“抄吧,等過段時間娘過來看你的時候,再拿回去給你爹。”

慕思思腦袋頓時就耷拉了下來:“我真的要抄啊……”

“抄佛經可以靜心。”慕夫人想起丈夫交代的話,也怕女兒真的觸怒聖上,出了什麼事情。

慕思思隻得接過了。

慕夫人又與女兒聊了許久,直到宮門快要關了,她才離開坤寧宮。

臨走前慕夫人嘴唇張了張,似乎想對慕思思說些什麼。

慕思思見她欲言又止,直接問道:“娘,你有什麼想告訴我的嗎?”

慕夫人搖頭,笑了笑:“娘也沒有彆的期望,隻要你在宮中好好的,平平安安就行。”

慕思思心中一暖,聽話地點頭:“我知道了。”

慕夫人說:“嗯,娘走了。”

她看著女兒,又忍不住打趣道:“還有,經書彆忘了。”

慕思思聞言,頓時垂頭喪氣起來,尾音拉得長長地說道:“我知道了。”

太傅府的人離開後,慕思思讓人把母親帶來的東西都放好,自己卻拿了經書,坐在了書案前。

慕思思的父親在養心殿時看見皇帝居然與慕思思同坐一張龍椅,心中更多的不是對於女兒榮寵的慶幸,而是擔心她會被一時的繁華蒙蔽了眼睛。

他在府中想了許久,最後隻能隱晦地用這件事來提醒慕思思。

在他心裡,帝王之愛是最不靠譜的,更彆提是當今皇上的寵愛。陛下就連相伴他多年的好友都能說砍就砍,何況是他才嫁進宮中沒多久的女兒。

但作為父親的種種思慮與擔憂,慕思思暫時還想不明白,隻敏銳感覺到了她被罰之事一定是跟聞明孚有關,於是攤開紙張抄經書時,就更是悶悶不樂的,在心裡罵了聞明孚無數遍。

********

聞明孚在養心殿被大臣們吵得頭疼,在朝堂上煩人也就罷了,下了朝還要進宮來煩他,弄得聞明孚心中更是厭煩。

他索性站起來,任由著他們繼續爭吵,自己一個人出了養心殿,沉著臉往坤寧宮方向走去。

還未等聞明孚走進坤寧宮,便聽見了殿內的動靜,而那屬於慕思思身上的熟悉熏香飄蕩在四周,更是直接傳進了聞明孚鼻息間,清清淡淡的,好聞得很。

他臉色稍微緩和了些,無視一旁跪下的宮人,直接走了進去。

隻是等他走進去後,卻看見慕思思並不像往常一樣臥在軟榻上休息,也沒有坐在一旁享用美食,而是破天荒地坐在書案旁寫著東西。

慕思思的性子他很是熟悉,平日裡懶散得很,能躺著就絕不坐著,出外溜達都要掙紮許久。

怎麼會突然寫起東西來呢……

聞明孚皺眉,走上前看了兩眼,發現她竟然還在抄寫經書。

他看了看天色,轉頭看向旁邊伺候的宮人:“送些吃的過來。”

皇後平時到這個點都會吃東西的。

綠由連忙帶著人去了禦膳房,可是等她們端著點心過來後,慕思思也仍舊沒有停下來。

以往一看到食物就來精神的她,這會兒隻是神色懨懨地瞥了眼,很快又繼續抄起東西來。

聞明孚在她旁邊坐下,隻看了兩眼,皺眉奪走慕思思的筆,轉而給她塞了幾塊點心,催促道:“快吃。”

他看著她這副瘦小的身板,更是頻頻皺眉。

這麼瘦,抱起來都沒幾兩肉,不多吃點怎麼行。

慕思思卻把糕點放在一旁,伸手想把自己筆給搶了回來,但聞明孚攥住沒鬆開。

慕思思拽不動,對他說:“你還給我。”

聞明孚盯著她看,問的卻是另一個問題:“你怎麼了?”

慕思思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沒搶回來,弄得臉都要紅了,最後還是聞明孚見她搶得費勁,才勉強把毛筆還給她了。

慕思思就又抄起經書來。

聞明孚在邊上看著,臉色越來越陰沉,見糕點都快要涼了,慕思思也顧不上吃,隻悶頭抄著不知道是什麼內容的經書。

他麵無表情地看向一旁隨侍的宮人,目光冰冷。

還沒等皇帝問罪,綠由等人連忙跪了下來,解釋道:“這是太傅讓娘娘抄的。”

聞明孚聽見此話,臉色更是暗沉下來。

這太傅平時煩他也就算了,現在連他的皇後也要罰。

聞明孚索性把慕思思的經書擱置到了另一邊去,將人抱過來,勸道:“彆抄了。”

慕思思在他懷裡掙紮著想要起來,但是被聞明孚按住了腦袋,動彈不得,他語氣生硬地哄道:“先吃東西。”

慕思思心裡本來就鬱悶得很,一看見這個罪魁禍首更加來氣,直接張嘴在他手背上就是嗷嗚一口,把聞明孚的手都啃出牙齒印來了。

聞明孚怕她咬得嘴疼,不放心地碰了碰慕思思的牙齒,隨後摸了下邊上的糕點,見點心已經涼了,把盤子一推,吩咐道:“拿些新的過來。”

宮人們聽後也不敢耽擱,連忙又再去作了些新的送來,放到他們麵前。

聞明孚拿了一塊直接喂她,像哄小孩一樣地說道:“吃吧。”

慕思思隨便啃了兩口,就從聞明孚懷裡下來,又再回到那邊坐著,繼續抄起經書來。

聞明孚看著手裡邊沒咬多少的糕點,神情越發陰沉。

宮人們看著陛下那宛若黑炭一般的臉色,更是低垂著頭,不敢鬨出半點動靜。

聞明孚盯著慕思思麵前的一遝經書看了很久,在她耳邊低聲問道:“要抄多少?”

慕思思頭也沒抬地說道:“全部,四天要抄完。”

聞明孚心中煩躁,轉頭對著其他人更是一張冷麵孔:“你們都是死人嗎,就這麼在旁邊看著皇後抄經書?”

宮人們紛紛過來想要幫忙,慕思思卻把經書按住,果斷拒絕道:“你們不能抄,不然我又得重寫了。”

綠由她們已經不敢再去看陛下的臉色了,坤寧宮幾乎要被他的低氣壓給覆蓋住了,眾人嚇得身子顫栗。

聞明孚他神情陰沉得緊,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許久,他捋起袖子來,提著她旁邊的宣筆,說道:“朕幫你。”

慕思思也不讓他幫忙:“你也不行。”

聞明孚有些煩躁地起身,不解地問道:“怎麼這也不行?”太傅在家果然經常虧待她。

慕思思聲音委屈,她撇了撇嘴,悶聲道:“隻能我自己抄。”

聞明孚有好幾次想要把她的紙筆搶過來,可慕思思發現了他的弱點,所以隻要他一碰到她的東西,慕思思就哭。

聞明孚被弄得沒有了任何辦法,煩躁地在宮殿轉了幾圈,最後隻能黑著臉色在旁邊看她抄書。

而等到天色越來越黑的時候,他的耐心終於耗儘,聞明孚把她的筆隨手一扔,將慕思思打橫抱起,直接抱著人回床上休息去了。

宮人在外麵收拾書案時,聞明孚已經帶著慕思思回到了她的床榻。

他隨手將帷幕拉下,與慕思思一同躺在了床上。

慕思思躺在他懷裡,還沒起身就被他按住,“睡覺。”

說著,他又讓人直接把宮殿裡的所有油燈都熄滅了,以免她再蠢蠢欲動地想要起身。

寢宮裡瞬時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聞明孚將被子牢牢地蓋在她身上,遮擋住慕思思所有視線,她整個人也都被他禁錮在了懷裡,沒法動彈。

慕思思忍不住問道:“你不是不喜歡黑……”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聞明孚捂住了嘴,“快睡。”

慕思思唔唔了幾聲,似乎想要說話,就聽見聞明孚聲音很冷地警告:“再不睡就親你。”

慕思思頓時安靜了,揪著他的衣襟,連忙閉上了眼睛。

聞明孚低頭,依稀能看見她急急忙忙闔上眼眸的模樣。

聞明孚扯了扯嘴角,似乎在笑,但一想到今夜的事情,又頓時拉下了臉色。

聞明孚在心裡暗暗給太傅記上了一筆。

第二天慕思思起來時,聞明孚已經去上朝了,她走去書案前,準備趁聞明孚不在多抄一些。

誰知道慕思思剛去那裡,就發現邊上的經書全都沒了。

她偏頭問綠由她們,便得知了東西全被皇帝拿走的消息。

書案上一張紙都不剩了,聞明孚甚至連一枝毛筆都沒有給她留下。

慕思思盯著空蕩蕩的書案看了很久,才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

********

朝堂上,大臣們仍舊爭吵不休,在為著自己的利益爭辯著。

這樣日複一日的重複場麵,聞明孚早就厭倦了。

他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在旁邊的扶手,一手拿著酒杯悠哉地晃了晃,見他們都吵完之後,才懶懶地抬頭,“吵夠了嗎?”

他語氣輕描淡寫的,但已經帶了一絲不耐煩。

大臣們均不敢再妄言。

聞明孚點頭:“既然吵完了,那就輪到朕說了。慕太傅……”

安靜候在一旁的太傅聽到這句話,連忙出列,應答道:“臣在。”

聞明孚抬了抬眼皮,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輕扯嘴皮,似乎在笑:“聽聞太傅習得一手好字,可有此事?”

太傅雖不明白皇帝用意,但還是如實回答:“略通一二。”

聞明孚哦了聲,隨手把酒杯一扔,淡淡道:“朕的文淵閣藏書無數,正想找人來謄寫一番,那便交由太傅處理吧。”

不等慕太傅回答,他似是想起些什麼,又問:“太傅家中有多少人口?”

慕太傅不明就裡,回道:“加上家仆侍女,一共三十六人。”

聞明孚點頭:“嗯,那慕府三十六人,便一並謄寫所有藏書,七日後交給朕吧。”

太傅原本還隻是困惑不解,聞言不由大驚:“陛下,文淵閣藏書這麼多,七日如何……”

聞明孚冷聲道:“那就隻抄三百冊,七日時間已經夠多了。”

他的皇後也才隻有四天的時間。

他起身,也顧不得慕太傅是怎麼想的,轉身便走。

下朝時,其餘與太傅相識的官員走了過來,關心地問道:“慕大人,您近日是否又惹陛下生氣了?”

可這句話也不對,要真的惹怒陛下,早就被砍了,又怎麼會隻提出抄書這般莫名其妙的責罰理由來,尋常人等想進入皇家藏書閣觀賞書籍一番都沒有機會。

對於慕太傅能接觸到文淵閣藏書一事,文臣們既是羨慕,又有些幸災樂禍。

太傅也很是不解。

等他回到家中,管家更是愁眉苦臉地迎了上來,說道:“大人,皇上讓人把經書撕了,扔在了府裡,並且讓我等好生拚湊起來。”

可這都撕成片了,還怎麼拚啊。

聽著這話,慕太傅可算是明白過來其中原因了,這陛下是在替他的皇後出氣呢。

他不由有些無奈。

這思思好歹也是他的女兒啊!怎麼弄得好像他們才是一家人。

作者有話要說:皇帝:嗬,你罰我老婆,我就罰你一家

慕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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