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第2章

這話聽著答非所問,劉媽媽卻無暇顧及。她滿腦子都是剛才的那番話,一旦涉及生死,便是有一絲的可能性,也足夠讓人慌了手腳。

劉媽媽又恨又怕道:“五夫人可知道我那不孝的兒媳婦現在何處?”

隻有逮住了那小賤蹄子,好好收拾堵住了嘴,這事兒才算完。

聽著“不孝”二字,寧杳暗嗤了聲,點頭說:“知道啊。”

劉媽媽飛快壓住惱恨,蹦出喜色,湊上前來,腆著臉諂笑道:“今日郡王妃吩咐的這差事,老奴不做了。煩請五夫人告知老奴,也好叫我將小蹄子逮回來。”

這副前倨後恭,寧杳表情不變,隻道:“劉媽媽你是懷裡揣鈴鐺,想得美。我現在若告訴你,你下一刻不就得勒了我的脖子?”

她又道:“敞開了說,現在你隻有兩個選擇。直接殺了我,咱們黃泉相伴一起去見閻王;或是你幫我做兩件事,事成之後你便可去找你兒媳。你自己選吧,儘數在你,我是無所謂的。”

劉媽媽不想她如此直白,麵有躊躇。

辦砸了差事,最多挨斥挨罰,左右王妃容不得寧氏,這人遲早有一死。可她兒媳婦那該死的小賤蹄子告發的事兒,是迫在眉睫,要命啊!

就是告知二夫人一同想法子,蘿州城這麼大,幾天也不定能找著人。

更何況以二夫人的性子,說不得為了省去麻煩,直接將他們一家子推出來做替罪羊。

劉媽媽思及利害關係,一掃猶疑,連連乾笑道:“五夫人想老奴幫著做些什麼?”

寧杳喝茶潤唇,說道:“一,去廚房端些吃食來,要有葷有素的。

二,明日辰時前準備幾輛馬車,不要府裡的,也不要車馬行的,悄悄從外頭找來停在西間側門稍隱蔽的地方,我有用處。”

郡王府藏汙納垢,暗箭詭計防不勝防,又有個郡王妃虎視眈眈,還是先找機會離開了這地方,才好再說其他。

這都是好辦的小事,劉媽媽應下,偷偷出了無人的西風院,到大廚房叫老姐妹幫她整了些飯菜,約小半個時辰,才又匆匆回來。

竹筍肉片,鹵豬蹄,從世子妃的份兒裡偷偷勻出來的一碗參茸老雞湯,還有碟炒青菜。

寧杳很滿意,捏起筷子,瞥向杵在一旁的劉媽媽,“劉媽媽,你還在這兒做什麼?我就不留了你,可要記得馬車的事。”

劉媽媽暗自咬牙,小步退出門去,恨恨不已。

老雞湯鮮美大補,入了胃裡轉化而來的靈氣也是充裕,可惜這具身體天生廢材,沒有靈根,暫時無法吸收修煉。

寧杳無法,隻得慢慢疏導,用來修補傷處。吃完了飯菜,胃裡也什麼感覺,連消食都省了直接上床睡覺。

次日天清氣朗,晴空湛藍。

約莫辰時過半,負責往西風院送飯的下人才提著食盒推開大門。今日的早食是一碗青菜粥,一碟脆蘿卜,再加兩個白麵饅頭。

寧杳一粒米都沒剩下,在送飯

婆子隱含嫌棄的注視下放下碗筷,慢悠悠到院子裡又折了花,撇了花瓣兒當飯後點心。

西風院在王府不打眼,伺候的下人多不儘心,在郡王妃和管家的故意放縱下,大都各找出路,已經跑得差不多了,便顯得這地方格外冷清沒有人氣兒。

如今偌大的院子就隻剩四個下人,兩個做粗活兒的,一個在後屋負責照看便宜丈夫扶琂的,還有一個是從暉州王家陪嫁過來的丫頭,名叫覓秀。

覓秀昨日身體不舒服,喝了藥早早歇了,剛剛才起來。簡單收拾了一番儀容,見寧杳在外頭坐著,規規矩矩行了個禮,說道:“五夫人,時候不早,該往正院兒去給郡王妃請安了。”

提到郡王妃三個字,寧杳動作頓了頓,旋即點點頭,很是利索地起身來。

一路走過小徑長廊,可見府中已然熱鬨了起來,隨處見得侍女小廝的影子。橫斜在廊邊柱前的花枝,繁麗而絢爛,一派春日的明媚,叫人格外心喜。

寧杳也微彎起眉眼,含了半分笑意。

……

正院裡郡王妃才剛起身,昨夜歡情放縱,眼角眉梢皆是春意。白露到底還年輕,羞得不敢直視,隻手上熟練地挽起繡著團花的床幔,又恭敬地遞上一方熱帕子。

郡王妃擦了臉,問起正事兒,“西風院裡寧氏可妥當了?”

白露回道:“劉媽媽還沒傳來消息。不過王妃放心,那毒湯性烈得很,喝下去就是在世華佗也救不得性命,不會出差錯的。”

郡王妃頷首,攬鏡自照了須臾,語聲平平卻格外涼薄,“人活在世上,總要有個用處,能了了我的心願,她也算是死得其所。”

白露未敢再多言,為其穿衣梳發,才一道往正屋去。

正屋裡已然坐了不少人,個個都是年華正茂的時候,滿頭珠翠,一身錦裙,映得人麵嬌麗。

看著底下風韻多姿的側妃姨娘,還有幾個年輕漂亮的兒媳,郡王妃頭一回沒有生出嫉妒和厭煩。

她有舒顏丹在手,從今日開始,也不必再羨慕彆人的青春美貌了。

她掌心扣著緋玉十八子珠串,支著手,一派端莊,“今日起得晚,可是叫你們等了些時候。”

諸人忙道不敢,麵上恭謹,各自落座,再看上頭郡王妃容色恍若年輕了幾十歲,皆是一震。

郡王妃在府中威嚴甚重,諸人便是心下吃驚,卻誰也不敢出聲問詢。獨世子妃含笑盈盈,溫聲道了一句,“母妃今日氣色好。”

郡王妃不應她,抿

了口熱茶,目光在堂中諸人一一掃過,果然未見寧杳的影子。

她心知肚明,卻仍是裝了樣子,“我瞧著怎麼少了個人?”

世子妃答道:“五弟妹身子弱,行動不便走得慢些,應是一會兒就到了。”

郡王妃瞥向她,“你倒是清楚。”

世子妃:“兒媳方才在路上有見著她在水榭邊歇腳,還打了個招呼,才會有此一說。”

在郡王妃眼裡寧杳已然是個死人,卻聽世子妃說

起這話,是瞬間變了一副表情。

也是巧了,就在這個時候外頭恰有人來報,“王妃,五夫人到了。”

郡王妃重重合上茶蓋,猛地看過去,就見外頭慢踏踏地走進人來,穿了身紅色縐紗裙,輕飄飄的似血霧一般,那兩隻眼珠子漆黑如墨,像也是寒磣磣的。

郡王妃死死盯著她,手腕兒一抖,要不是門前落進的日光下有明晃晃的影子,她險些以為自己這是見到鬼了。

怎麼會?

毒湯是特意叫人配的,根本沒有解藥,除非仙家靈丹起死回生。

寧杳一個落魄孤女,體弱身虛,怎麼可能還活著?

毒是被誰換了,還是暗裡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劉媽媽是怎麼辦的差事?!

想到這裡,郡王妃臉色難看至極。

寧杳看她那麵上青了白,白了青,不可置信的震驚模樣,心情越是好了,一落座便撚了塊芙蓉糕。

郡王妃到底不同一般人,很快收斂了外露的心緒,定神冷然道:“寧氏,你倒是好大的派頭,叫滿屋子的人巴巴地等你一個。”

侍女白露聞言也隨之厲聲喝道:“五夫人,上下尊卑長幼有序,晨昏定省是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豈有叫長者等你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