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 / 2)

第39章

餘青白的反常引起了寧杳的注意,照這些日子觀察下來,這個男人萬事不放在心上,唯一就惦記著綾冬,說是瘋魔了也不為過。

今天時不時折騰出一番動靜,莫非和綾冬有關?

寧杳捂住袋子強壓下裡麵的不安分,對在雨夜中旁若無人走動的白骨多了探究。

挑燈侍女的驚懼尖叫引來了不少人小廝護衛,湧動的燈火越來越近,寧杳從廊柱取了把傘,走到外麵亦步亦趨地跟在白骨後頭。她慣來是個膽大的,心裡想得雖多,麵上卻還是冷靜平淡,見她如此鎮定不慌不忙,傅家的小廝丫頭們一時間仿若有了主心骨兒,下意識地沒有再慌亂失措地大吼大叫,而是盯著那駭人的黑夜骷髏捂住嘴堵了喉間又急又重的喘氣聲。

傅夫人和王輕聽到下人稟報匆匆趕來時,圍著人的小花園裡一片安寂,大雨中白骨艱難慢行,後麵女子撐著傘徐徐而進。一前一後,白骨滲滲,紅裙瀲灩,紅顏與枯骨在半邊暗翳翳的夜空下舉步同行,落在眼裡刺得傅夫人整個人頭皮發麻。

她死死壓著劇烈起伏的胸口,“這、這……寧姑娘不是叫你把它埋了嗎?”

王輕也拍了拍心口,回道:“是埋了,事關小叔,兒媳可一點兒不敢怠慢,下午就讓人運走找了地方好好安葬,為了周全還特意去廟裡請師父做了場簡單的法事。”

傅夫人:“找的什麼地方?”

王輕:“就是小叔去采香的山腳下。”

傅夫人倒吸一口涼氣,兩手發抖:“所以……它、它自己從土裡爬出來,又、又自己跑回來了?”

王輕點頭,“想來是沒錯了。”

傅夫人抓著帕子,掌心汗津津的,差點兩眼一翻暈過去,可現下府中男人皆在香坊未歸,幺兒又生死不知地躺在床上,她又不敢真這麼倒下去,靠在朱紅色的柱子上心裡頭撐著一股勁兒顫巍巍道:“快,快去叫寧姑娘來,還有,讓人快馬加鞭去香坊請老爺和大郎回來……”

王輕一一應了,轉頭就吩咐了管家。

傅夫人見扶琂跟了上去,她也叫王輕撐了傘,婆媳兩個相互攙扶著也忐忑地走在後麵。

白骨一直沒有停下來,它穿過了小花園走上小拱橋,路上摔了幾跤又爬起來,不受妨礙地繼續往前。

寧杳對傅家的路線還不大熟,兼之又是晚上更不好辨認方向,她也不知道它這是到底要去哪兒,尾隨的傅夫人走了一段後,望向鵝卵石小道的儘頭打了個哆嗦,這分明是去東院的路。

這骷髏骨莫非又是要去糾纏她兒子的!

傅夫人打著顫兒,一行人果然很快到了東院門口。

東院裡守夜的兩個下人看見進來的白骨當場被嚇得魂飛魄散,直接暈死了過去。

寧杳繞了繞傘柄上的青色穗子大步往裡,白骨邁進裡屋,動作慢踏踏的,但方向卻是明確的很,直直往傅二公子所躺著的拔步床去。

房間裡點著蓮花十

三枝陶燈,映著外麵落在窗紙上的婆娑樹影,骷髏骨歪歪斜斜地爬到了床上,兩條手骨一鬆整個骨頭架都壓在了傅二公子身上,發出沉悶的哐當聲響。傅夫人擔心兒子,急得要往上衝,寧杳伸手攔住她,食指在唇邊比了比輕噓了一聲。

傅夫人既焦躁又擔憂,而床上又有了動靜。

原本昏得死沉死沉的傅二公子動了!

他眼睛還是緊閉的,神色也沒有變化,可兩隻手卻從繡著佛手花的被子底下慢慢伸了出來,彎了臂肘將身上的骷髏骨環了起來,泛白的指尖扣在肋骨的縫隙裡,又收緊了不少力氣。

不過一會兒,這一人一骨又恢複成了上午頭挨著頭,身挨著身的樣子。

傅夫人兩眼發黑,“這、這……這究竟是……”

寧杳也不知這是為何,寧楹在傅家下人的傳話裡進了東院,見此情景不由訝異,“怪了。”不是送去葬了,這白骨怎麼又回來了?

諸人皆是一頭霧水,寧楹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卻也察覺到這具骷髏骨有未發覺的古怪之處,她合手掐訣再度強行將它和傅二公子分開,使出符咒在其頭蓋骨上壓製行動,凜神正色道:“先將它放到外麵去,杳杳你去盯著它,我先與二公子看看。”

下人哆哆嗦嗦地架著白骨擺到外麵屋簷下,一撒手就兩腿一蹬不見了人影。

雨勢漸漸小了些,瓦簷上的雨水落在廊台上養魚的青瓷小缸裡,叮咚叮咚。寧杳湊近去細細打量,這具骷髏與她差不多高,如果生前是女子,拋開驚悚嚇人的一麵來說,單純看骨架非常漂亮簡直可以說堪稱完美。

“是綾冬,是綾冬!我感覺到了!”

乾坤袋裡的餘青白終於不再滿足於騷動,大聲叫道。

綾冬?

真的是綾冬?

寧杳點了點腰間的袋子,一道灰色的影子出現在麵前,餘青白激動不已,四下張望找了半天,驚聲道:“綾冬呢?她在哪兒,我感覺到了,雖然氣息微弱,但她分明就在這裡!”

他怒瞪著寧杳,“你這個毒婦,把我的綾冬藏到哪兒去了?”

寧杳一刀拍在他臉上,把飄著的魂魄都打散了一下,睃道:“狗東西,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餘青白被菜刀拍得七葷八素,回過神來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腦袋,不敢再出言不遜了,隻是嘴裡不斷念道:“綾冬、綾冬……”

寧杳好心給他指了指,“你說的是不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