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作為神降之戰的戰勝國,一年的時間已經足夠德利曼帝國的民眾走出戰爭的陰霾。
隻見王都內人潮湧動熱鬨繁華,商販吆喝、親朋打鬨、馬車滾滾……每個人的眉宇間都帶著驕傲,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行走時神采奕奕容光煥發,再無過去的苦難茫然。
因為他們知道,現在的德利曼帝國極其榮幸的得到了一位仁慈善良的神明眷顧,正是這位大人的存在讓他們不用被其他國家欺辱鄙夷,不用擔心食物緊缺,不用擔心隨時可能出現的戰亂。
祂讓他們得以過上平穩幸福的生活,祂就是偉大的虛空之神奧爾科特。
德利曼的民眾發自內心的尊重信仰著奧爾科特。
這份真摯的熱情讓他們每每經過神明舊居時都會停下腳步,站在遠處認真默念神言經文向神明禱告,以此表達他們的敬愛。
這天,民眾們發現神明舊居大門敞開,守候在門口的不再是士兵,而是數名神情嚴肅的騎士們。
從他們的著裝鎧甲來看,他們顯然是布萊迪家族圈養的騎士。
布萊迪家族?
薇薇安-布萊迪侯爵夫人。
瞬息之間,大家不約而同的想起了這位大人與虛空之神的關係,想起了薇薇安大人這一年以來為他們平民竭力爭取的各項權益。
民眾們的表情溫和下來,連帶著薇薇安的份再次向神明禱告起來。
人群之中忽然冒出來一個王宮侍從。
他越過人群跑到騎士的身邊,小聲轉述著國王陛下的話語。
此時的程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虔誠的跪倒在代表著奧爾科特的神紋麵前,低聲默念著:“……弗朗西斯每日都在詢問我眾神會議的進展,米基那邊也一直在等候你的回複,菲爾利斯大主教的行為越來越過火,按照計劃你該懲罰他了……”
不出意外,程瑾並沒有回應。
程珊不自覺的咬著指甲,喃喃自語:“阿瑾,你到底去哪裡了?為什麼這麼長的時間一直不回應我的祈禱?紐曼那邊猜到了你失聯的事情,讓我假借你的身份回答他們。他說,不管我說什麼你都會原諒我……”
時間一晃而過。
眼見眾神會議的時間越來越近,她的情緒也越來越急躁。
偽裝程瑾傳遞假消息?
好吧,這種事過去確實有過,但那是神降之戰期間,半神的阿瑾陷入敵方陷阱,整整十天沒有消息,程珊迫不得已才會扛著壓力假傳消息指揮其他人。
如今程瑾已順利成神,與其他人的溝通也早已變更成神念。
這種情況下讓程珊屬實是沒辦法操作。
畢竟以奧蘭大陸對神明的魔怔程度,一旦被發現她極有可能被剝奪德利曼帝國這邊的身份,被迫進入神界獨留神明使者的身份。
神明使者的身份很好,卻不好插手德利曼帝國的內政,而這也不是程珊想要的東西。
“布萊迪侯爵夫人,國王陛下的使者傳來消息,希望您能儘快進入王宮商議吉拉德子爵的事情。”騎士單膝跪在門外,語氣尊敬的複述道:“使者傳來的消息,吉拉德子爵犯了殺人案,受害者是一位王族。”
“吉拉德殺人了?還是王族?”
程珊眉頭緊鎖,敏感的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與吉拉德交往不深,卻也知道這家夥性格善良,彆說人了,就連一隻雞都舍不得下手,這樣的吉拉德會殺人?
隻是再怎麼感到奇怪,都得前往王宮才能搞清楚狀況。
程珊不再猶豫,站起身跟在騎士的身後,登上馬車一同朝著王宮的方向前行。
半路他們遇到了同樣前往王宮的紐曼大主教。程珊望著紐曼那張怪笑的臉,忍不住惡狠狠的瞪了回去,毫無貴族氣質可言。
紐曼見狀不止不怕,反而笑的更囂張了。
與大多數王宮不同,弗朗西斯為了討好程瑾,特意讓侍從收拾了宮殿裡過於奢靡的飾品畫作。
每次見到這樣的宮殿,紐曼總是忍不住感慨非常:“瞅瞅,哪個帝國的宮殿這麼簡陋?我們國王陛下對奧爾科特大人赤誠一片,我這位置真該讓他來坐。”
“閉嘴。”
程珊皺著眉,“陛下隻是減少了華而不實的裝飾,並沒有減少宮殿的貴氣,起碼我沒從其他貴族夫人那裡聽到壞話。”
紐曼不置可否。
他們都知道,沒人會為裝飾這種小事違背一位國王的意思。相反,這些貴族隻會為了討好弗朗西斯,學著改變金碧輝煌的審美。
兩人跟著侍從,一路朝著王宮會客廳的方向前進。
一邁入會客廳,程珊就注意到了弗朗西斯國王陛下以及另外兩位王都的實權貴族。
她眯了眯眼,對著禿頂的科斯特洛侯爵微笑:“科斯特洛侯爵也來了?看來這次吉拉德惹的事很麻煩呀。”
嘖,科斯特洛這家夥向來瞧不起女性,弗朗西斯這是故意把他請來的吧?
程珊的預感越來越糟糕,卻沒有急著質問,而是拉起裙擺和紐曼一同向國王陛下屈膝行禮。
“布萊迪侯爵夫人日安。”
艾伯特-科斯特洛沉著臉向她行禮示好。
他旁邊的默林-萊斯德爾揚起燦爛的笑容,行禮說道:“許久不見,布萊迪侯爵夫人的魅力更甚以往,阿維德能娶到您,真是布萊迪整個家族的榮幸。”
“萊斯德爾公爵大人盛讚。”
程珊維持著禮貌的笑容坐了下來,對著弗朗西斯問道:“國王陛下,請問吉拉德子爵究竟犯了什麼錯?您派來的使者好像說他殺人?”
弗朗西斯單手撐著下巴,似笑非笑的說道:“是呀,誰能想到懦弱的吉拉德也能殺人。”對旁邊的男人微抬下頜,“默林,把吉拉德的案子說說,再給我們薇薇安展示一下證據。”
此話一出,程珊不由得皺眉。
這個語氣……弗朗西斯這是在看戲?
程珊忽視了心底的不滿,轉而看向了德利曼帝國的內政大臣默林-萊斯德爾公爵。這位內政大臣不願與程珊交惡,維持著討好的笑容簡單講述了吉拉德子爵的案子。
吉拉德-布羅德,神降之戰以後才成為子爵的男人。
一天前,他在酒館遇到了一位求助的少女,少女未滿十三歲,慌亂的拉住吉拉德求助。
按她的說法,她在三天前被人販子拐賣到王都,賣給了一位年過五十歲的貴族老爺。
那人把她囚禁在地窖,對她做了極其糟糕的事情,她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希望吉拉德可以幫她趕走追蹤的扈從,這樣她才能離開王都回家尋找家人。
吉拉德一聽這事頓時就火冒三丈。
他讓身邊的隨從護住少女,一個人走出酒館試圖見見是哪家的扈從。結果扈從沒見到,反而遇見了朱利恩-哈勒特。
這位朱利恩是一位毫無實權的邊緣王族。
過去王族還能在王國的蔭庇下享受貴族生活,可是自打奧爾科特成神,弗朗西斯稱王以後,王族的生活就變得極其艱難。
現在的朱利恩除了哈勒特這個名字之外,再無更多的權利金錢供他維持奢靡的生活。
吉拉德這邊不認識朱利恩,自身又喝了不少酒,憤怒讓他本就昏沉的大腦徹底混亂;朱利恩這邊本就對吉拉德這種因奧爾科特而崛起的新派貴族厭煩不已,這會兒看到他替人出頭更生氣了。
兩個人一對上,針尖對麥芒,火氣越來越大,理所當然的纏鬥到了一起。
等兩邊的隨從把人拉開,驚恐的發現朱利恩-哈勒特大人腹部被利刃捅傷,鮮紅的血液沾滿兩人的衣服,可怕至極。
朱利恩怒瞪著吉拉德,話還沒說兩句就咽氣了。
再然後,王族的人把吉拉德綁了起來,借此向弗朗西斯提了各種不合理的要求。
“……薇薇安你也是知道的,我們陛下自打繼位就一直在打壓王族,他們早就對陛下不滿,對我們這些新派貴族不滿,吉拉德子爵這事一出,可不就給他們送現成的把柄嗎?”
默林-萊斯德爾公爵苦著臉哭訴著,全然不管艾伯特越來越難看的表情。
艾伯特很不滿,他不明白默林好好一位公爵大人,為什麼非要討好一個女人。
他皺著眉頭打斷了默林的哭訴,說道:“吉拉德子爵殺人已經是既定事實,我認為我們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宣判吉拉德子爵的罪孽,儘快實施絞刑。”麵無表情的望向紐曼,“紐曼大主教,請問您的意見呢?”
“絞刑?”
程珊不等紐曼回答,微抬下頜表情嘲諷的嗤笑道:“科斯特洛侯爵不愧是王都大法官,決策總是這麼迅速‘英明’。隻是您有沒有考慮過吉拉德子爵被陷害的可能?畢竟王族這半年以來的態度大家都知道,就衝著他們對權利金錢的渴望,做局陷害的可能性很大,不是嗎?”
這個案子的疑點過於明顯。
她不信其他人看不出來,那麼艾伯特提到的絞刑就尤其可惡了。
科斯特洛大法官眉頭微皺,怒道:“布萊迪侯爵夫人,我在問紐曼大主教的意見。”
“嘿嘿,你兩的事可彆扯到我身上。”
紐曼微微一笑,毫不掩飾自己戲謔的一麵:“教會這邊完全聽從弗朗西斯國王陛下的判決,你們可以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