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2 / 2)

鬆風吹解帶 江笑語 10116 字 3個月前

“嗯,我知道的。”謝晚月應聲。

梁曼還要再說,趙伯敲門,說是老爺子有禮物送給謝晚月,梁曼去開了門,趙伯遞給她一個紅包,說:“晚月今年的壓歲錢。”

謝晚月過來道謝,讓他給爺爺帶好。

趙伯又說:“行李收拾完,得走了,明義在外頭等著。”

謝晚月去瞧梁曼,梁曼眼圈兒一紅,說:“走吧。”

趙伯幫著將兩個行李箱拿出來,謝晚月和梁曼擁抱,辭彆,上車。

一路往機場駛去,沿途均是張燈結彩的過年氛圍,彆人都是闔家團圓,她卻要在這樣的日子裡背井離鄉。

下了飛機後,有車來接,謝晚月被安排上了第二輛車,車開了很久,晚上八點才終於進了萬家大宅。

車門打開,迎麵撲來一股涼氣,臉上染了冰冰的水汽,抬頭一瞧,竟然下雪了。

秦明義引她下車,進了大宅的門,看見的是一道巨大的影壁,上麵雕有繁複的花紋,一旁是高大粗壯的樹木,不曉得生了多少年,樹枝鋪得遮天蔽日,甚至鋪到了外頭,影壁後麵是一片竹林,鬱鬱青青葉子趁著白色的積雪,在最後一絲夕陽的餘暉中顯得格外好看。

萬家是七進院落,秦明義帶著謝晚月穿過長長的遊廊進了主院。有人引領他們到西屋,秦明義退了出去,一人接了謝晚月脫下的衣裳,一人端了清水給她洗手,一人端了個小飯桌上來。

謝晚月默不作聲地打量四周,這座宅子大約有些曆史了,物件擺設大多都是舊式風格,讓人恍若進入了另一個時空。

小飯桌上是三碟子菜,一葷兩素,外加一小碗糙米飯,一碗湯,謝晚月胃口不好,隻吃了幾口便擱了筷子,很快就有人來收走小飯桌,屋裡又隻有她一個人,她眼皮沉重,想睡,又沒著落,強撐著。

又過了一會兒,外頭進來一個老媽媽,自稱姓秋,名曼,說老太太醒了。

謝晚月起身,跟隨秋曼往內室裡去。她的心裡莫名緊張,這座陌生的宅院和陌生的人讓她非常不安。

內室的陳設很簡單,但處處透著雅致,謝晚月隻簡單掃了兩眼,便被床上的人吸住了目光。

那人身著月白中衣,半倚靠在床頭,滿頭銀絲用一支玳瑁簪子綰起,雖麵帶病容,但氣質絕然,完全不似八十七歲高齡的老人。

“來,到這兒坐。”老太太向謝晚月招手,聲音柔和。

謝晚月乖巧地坐到她身邊,被她執起右手,任她在自己手背來回摩挲。

“路上累不累?”

“不累。”

“吃的合不合口味?特意按著你的習慣做的。”

“謝謝奶奶,我覺得很美味。”

“明年可以結婚了。”

“……”

“還不想結婚麼?”

謝晚月回道:“我還不到法定結婚年齡。”

“還是個孩子呢。”老太太微微歎氣,“要辛苦你了。”

謝晚月乖巧地坐著,她不知該說些什麼話。

老太太見她麵色疲憊,讓人帶她去休息,謝晚月跟隨來人退出。

待她出門,秋曼過來給萬老太太遞了杯水,說道:“從前隻看相片就已經覺得很美,這會兒見了,更是覺得美,人又聰明乖巧,玉山有福氣了。”

“太小了些,玉山已經三十二了。”

“明年就二十了,先辦禮娶進來,待到年齡了再去領證兒。”

萬老太太笑道:“你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回頭叫玉山來一趟,與他打個商量。”

“我記下了,玉山這會兒還在外頭忙,估摸著又要很晚回來,可能還喝了酒,不如您先睡下,我去和素芳知會一聲,明兒一大早再做商量。”

萬老太太點頭應了,又叫她去拿老黃曆來查吉日。

謝晚月被人領著,一路往深宅裡去,此時的天色已是墨黑,長廊裡的燈光柔軟,照在飄落的雪花上,瑩瑩點點,煞是好看,穿過一道長廊,到了一處院落,進得房間,便見到她的兩個超大行李箱立在牆角。

一人從盥洗室轉出來,自我介紹是將萬玉山從小帶大的保姆,姓徐,名素芳。

“你和玉山一樣叫我芳姨就成,洗澡水放好了,去洗個澡祛祛乏。”

謝晚月道謝,然後打開行李箱,找了乾淨的衣物換上,洗完澡回到為她準備的房間,眼皮便有些打架了,雖然夜還淺,但她實在熬不住,趴到床上便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陣嘈雜的聲音給吵醒。

謝晚月凝神聽了聽,是萬玉山回來了,他喝醉了酒,正在用各種辦法疏散酒氣。

她有些莫名地緊張,在床上翻了兩個身,終是掀開被子起來,摸到門口,貼耳去聽,外頭約摸剩了三個人在說話,一把清冷的男聲,略帶了醉酒的沙啞,一把略蒼老的女聲,是芳姨,另外還有一把輕柔的女聲,正在安撫萬玉山。

謝晚月踟躕良久,終是開門出去。

屋子裡隻有兩個人,椅子上坐著的便是萬玉山,他的麵容和聲音一樣清冷,隻是這份清冷上沾了一絲潮紅,俊美中平添了一股嫵媚。

立著的那個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身穿紫色毛衣裙,纖腰處係了一根細細的帶子,更加顯得腰身窈窕,她正傾身湊到萬玉山耳邊說著什麼,一頭波浪長發蓋住了大半張臉,隻露了小巧的紅唇和鼻尖,空氣中彌漫的酒氣中,夾雜了絲絲甜香,應該是她身上的香水味兒。

萬玉山覺得耳邊聒噪,心裡不耐煩,一把推開身前的人,聲音也帶了煩躁:“湯好了沒?”

屋外傳來徐素芳的聲音:“好了好了,這就來。”聲音未落,她便端了碗湯進來,快步走到萬玉山跟前,“都喝了。”

萬玉山睜開眼,伸手拿起碗,幾口喝完,落眼時瞄到一個身影,定睛去瞧,見著謝晚月站在西屋門前,俏生生的一抹。

謝晚月驟然迎上他的目光,一驚,他的眼神如刀。

“她是誰?”萬玉山問。

徐素芳答了。

“她怎麼在這裡?”萬玉山將手裡的空盞頓到桌子上,盞碎了。

屋子裡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

謝晚月有些窒息,大著膽子開口:“我……”

“給我另辟個院子!”萬玉山站起來,沒站穩,打了個晃,被身旁的女人扶住。

“玉山,夜深了,先歇下,明兒個再換。”徐素芳勸他。

萬玉山掃她一眼,徑自往外走,那女人緊緊跟隨:“玉山,你慢些。”

徐素芳心裡一個咯噔,幾步追出去。

“誰叫她來的?”萬玉山怒火越來越盛。

“是老太太。”

“胡鬨!老太太糊塗,你們也跟著犯糊塗,拿我說過的話當放屁呢!”

謝晚月聽到外頭的聲音越來越遠,一口堵在心口的氣這才泄了,背後一片涼,大約是汗浸透了衣裳,她鬆開揪著衣角的手,轉身回房,脫了睡衣,快速換好乾淨衣裳,手掌滑過臉頰,發覺全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