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問劍04(1 / 2)

葉初七這次回帝都的時候, 身邊沒有葉輕瀾,也沒有小九。

葉輕瀾要解決一些事情,其中就有不少是葉初七拜托的。如今回到葉家,他不再是帝都軍團上尉的身份, 而是葉家的少主, 有些事情做起來會更加方便。

小九已經正式在葉家學堂就讀,過了最開始的激動和新鮮期之後, 他就反應過來, 好像跟葉初七才碰麵沒多久, 就又要分離了。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是麵臨這一天的時候,小九突然就覺得心底還是有著很多的不舍。即使葉初七經常欺負他, 還讓他欠下巨額的欠債, 可他依然會覺得不舍。

葉初七偏頭看著一臉彆扭的小九, 腦海中猶如閃電般晃過一個念頭, “小九,以後,你就姓燕怎麼樣?”

“啊?”小九沒懂。

“燕九,以後你就是燕九。”

小九擰著眉:“好的吧……”

此時的小九, 以後的燕九還不知道這個姓到底意味著什麼,但是想到這樣的名字似乎跟葉初七更近了一點,他完全無法拒絕。戳了戳頭頂上的滾滾, 被狠狠叨了一下之後, 笑道:“你就是燕滾滾了。”

從葉家楓葉城回到帝都也很簡單,傳送陣稍微修改一下坐標就可以。再次回到帝都,葉初七甚至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看到帝都學院的大門, 想到自己要在一年內畢業,壓力也挺大的。

雖然在這之前,當著葉家人的麵她信誓旦旦地說千葉已經是她的本命劍,這個想法很美好,但現實很殘酷。想要祭煉千葉劍的劍心,比她在這個沒有靈氣的世界修複自己的傷勢更難。因為療傷還有空間作為依靠,有源源不斷的靈氣慢慢滋養,可祭煉劍心隻能靠她自己。

即使千葉劍承認她的存在,安靜地窩在她手裡,可見識過千葉劍真正威力的葉初七十分明白,想要發揮出千葉劍的威力,她就必須要祭煉劍心,不然千葉劍在她手裡,也隻是一柄普通的靈劍。

就現在看來,能有一柄靈劍在關鍵時刻承受她的靈力,已經是意外之喜,再也不用蹲在貝弗裡大師的門口等他出關了。

說起來,葉輕瀾手裡那柄劍就是貝弗裡大師的傑作,用大師的話來講,那柄劍仿佛吸收了他所有的天賦和靈感,在那之後,他好像再也無法突破那柄劍帶來的局限,因此隔三差五就在閉關,或者直接出門尋找更好的材質,更多的靈感。

但葉初七也沒想到,就在這時,她等到了貝弗裡大師出關的消息,本來想跟白楓華舅舅說她已經拿到最好的那柄劍,應該不需要再麻煩貝弗裡大師,也不用白楓華浪費這天大的人情。

可白楓華卻說,貝弗裡大師想見她一麵。

葉初七覺得,貝弗裡大師想見的應該不是她,而是她手裡的千葉劍。

這柄劍,也許在數千年前,有人在大師兄的手裡見過他,但那已經是幾乎傳承斷絕的傳奇,在這個世界應該沒有人能活這麼長時間——迷霧十三島的那位也許除外——所以在大師兄將千葉劍放進劍塚之後,還沒有人見過千葉劍的真麵目。

包括葉家人,都是在葉初七帶著千葉劍離開劍塚之後才有緣得見。身為鍛造大宗師的貝弗裡大師,對千葉劍感興趣也無可厚非。

葉初七想了想,在送給貝弗裡大師的見麵禮中,也備上了由空間出產的靈礦石——黑鐵礦脈已經在空間裡紮根,經過這段時間的靈氣浸染,也已經開始了變異的過程。就連空間本身,在黑鐵礦脈加入之後,也擴展了極大的麵積,原本是白霧繚繞的邊界處,多出了一片巍峨的山林,將靈泉所在這一片空地圍繞在中心。

葉初七準備的這些靈礦石,是從大黑魚的小水窪上敲下來的,因為最早加入空間,在靈氣和靈泉的浸染下,現在是純度最高的靈礦,也是大黑魚最喜歡的寶貝,用來點綴自己的小水窪。

當然以大黑魚的體型,說是小水窪,也是一個超巨大的水窪,被它布置得漂漂亮亮。也不知道一條魚是怎麼擁有這神奇的審美,居然能將自己的棲身之所布置得充滿了錯落有致的美感,那些晶瑩剔透的靈礦散發著讓人眼花繚亂的色彩。

然後,靈礦被葉初七掰走好幾塊,色彩的星空頓時出現了斑斕的傷痕。

大黑魚:就很苦。

——

貝弗裡大師是一位有著強壯身材,即使年過百歲依然精神抖擻的老爺子,一頭火紅色的短發也不知道受到什麼刺激,全都是衝天炸開的形態,一臉絡腮胡子遮住了他大半張臉,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隻有一雙眼睛炯炯然,仿佛偶爾還有火光閃過。

葉初七覺得,貝弗裡大師這樣的造型才應該叫“紅胡子”,紅胡子團長那紅棕色的胡子,跟貝弗裡大師比起來似乎還差遠了。

葉初七在打量貝弗裡,貝弗裡當然也在打量葉初七。雖然是在閉關,但他也不是對外界的事情完全不知,葉家大小姐回歸的事情他早就知道,更知道艾德那小子手裡那柄匕首被紅胡子送給了葉初七,也知道這位大小姐在劍術上繼承了葉家的血脈有著極高的天賦,還知道她沒有趁手的佩劍,所以白楓華還求到了他門上,希望他能開爐為葉初七鍛造一柄合適的劍。

開爐是不可能開爐的,貝弗裡到現在還沒解決自己的問題,開爐鍛造不是害人嘛!身處這樣的位置,貝弗裡也是有偶像包袱的,他對自己要求極高,他覺得既然能鍛造出葉輕瀾手裡那柄劍,他應該有更大的進步才對,沒想到自己完全沒有抓住那一次成功帶來的靈感,反而陷入了瓶頸。

如今葉初七居然能拿到葉家神劍,這一麵他必須要見——然後他就見到了一個嬌小可愛的少女,頂著一張跟葉輕瀾相似的小臉蛋,笑得跟花兒一樣燦爛。

腦補一下葉輕瀾那個冷冰冰的年輕人笑成這樣的情景,貝弗裡自己先哆嗦了一下,“葉小姐……”

“貝弗裡大師叫我初七就好。”不用叫的那麼生分,以後要交流的時候可能會更多。

貝弗裡也沒有料到葉初七會這麼自來熟,反而有些不自在,輕咳兩聲。這種常年不是蹲在實驗室就是工作室的技術人員,大部分在社交上都不是那麼利索,貝弗裡這樣的從來都是彆人來巴結他,見識過更多的人情冷暖,就葉初七這樣笑得這麼坦然又直接的,他已經很久沒見過了。

“大師是想看看它吧?”她雙手捧著千葉劍遞到了貝弗裡麵前。

他是想看看千葉劍,其實從見到葉初七開始,他的目光大部分時候都在她腰側的千葉劍上逡巡,腦子裡還想著要怎麼跟眼前的少女提出這個無禮的要求。

結果對方主動把千葉劍遞到了他麵前,這讓貝弗裡更加尷尬。因為在這之前他不想再次開爐,對葉初七避而不見,如今知道對方拿到一柄神劍,就巴巴把人喊過來,怎麼想都覺得自己有些過分。

但是千葉劍已經送到了眼前,不看是不可能的。貝弗裡懷著一種虔誠之心,接過千葉劍仔細查看著。

那雪白的劍身仿佛是用千年冰雪千錘百煉而成,但是雪落霜天飄散下來的並不是雪花,而是絲絲縈繞的金紅色光芒,仿佛細碎的楓葉輕輕飄散在離劍身不遠的地方。

這是他聞所未聞的材質,更是他從沒有見過的鍛造手法。

葉初七看著貝弗裡那陶醉又糾結的目光糾纏在千葉劍上舍不得離開,不由得歎了口氣。這個沒有靈氣的世界,想要再煉製一柄這樣的靈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以貝弗裡的實力,仿製出接近的作品卻不是不可能。她隻是擔心貝弗裡的心態會在見到千葉劍之後受到影響。從之前的了解中就可以知道,貝弗裡避世不出,就是因為無法在鍛造出更好的武器。當他知道自己永遠無法鍛造出比千葉劍更好的武器,會不會就此一蹶不振?

千葉劍是大師兄親手鍛造,可不管在哪裡,葉初七都沒有看到大師兄將鍛造之法留下的痕跡,就算這個世界沒有靈氣,但是鍛造之法總是有可取之處,大師兄卻什麼都沒留下來嗎?

貝弗裡也歎了一聲。他當然也很清楚這其中的差距,光靠自己的想象已經無法彌補。在這之前,他沒看到那不一樣的風景,因此煩躁混亂,如今看到了,發現自己好像做不到,那煩躁和混亂突然就沒了。

這算是什麼心態?

“你在擔心我?”貝弗裡一抬眼就看到葉初七複雜的眼神,仿佛猜到她在想什麼,讓他有些想笑。他到底做了什麼,讓眼前這個第一次見麵的少女居然擔心他。或者說葉初七知道什麼,才會如此擔心他?“你知道些什麼,想對我說嗎?”

“這柄劍,是葉家先祖親手鍛造,用的不是這個世界的材料,也不是這個世界的鍛造技術,所以貝弗裡大師您無法參透,也很正常。”

“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材料,也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技術?”這樣的答案,是貝弗裡未曾預料到的。葉家流傳至今的曆史他了解的並不多,所以並不清楚葉初七口中的葉家先祖究竟指的是誰,“你的意思,即使我有可能複製這樣的技術,可我沒有同樣的材料,也永遠無法達到這樣的效果。”

即使沒有靈力去感知千葉劍的精妙之處,但是身為鍛造大宗師的直覺,他也能知道千葉劍的非凡之處,用不屬於這個世界來解釋,好像更合理,卻也更讓人難以解釋。

而且如果是葉家先祖的鍛造技術,就算沒有相應的材料,這樣的技術保留下來,也是極大的財富。可是葉家存在數千年,聞名於世的也隻是葉家精妙的劍術和變態的戰鬥力,從來沒聽說過葉家還有如此絕妙的鍛造技術。

葉初七看貝弗裡捧著千葉劍戀戀不舍的樣子,笑眯眯將千葉劍接了回來,“說實話,我也沒聽說過。”畢竟有用這個鍛造技術的人不是葉家先祖,而是大師兄。看樣子大師兄也沒有將這鍛造之法傳授給任何人,畢竟鍛造之法也結合靈力才有用,光留下鍛造之法也沒有任何意義。

但是葉初七覺得——正如三三說的,力量隻是表現形式不用——有些東西其實是共通的。鍛造之法撇開那些必須要用靈力才能支撐的部分,完全可以跟這個世界的理論結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