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相反,他死後也不改自己一身的銅臭味,錢花了,總得賺回來,於是他就把目光盯在了對神仙畢恭畢敬的百姓們身上。
他先是試探性的托夢讓他們修繕廟宇,重塑金身。
一覺醒來發現大家夥都被城隍爺托夢了,百姓們自然誠惶誠恐的趕緊把這件事辦起來。這也助長了丁城隍的貪婪,之後又時不時的入夢,又是說廟宇不夠大,要改建,又是說金身是鍍金的不夠,他要純金的。
之後百姓到廟中許願,也是給錢的才靈驗,錢少的不給錢的都不靈驗。
這哪裡是什麼城隍,分明是個吃錢的惡鬼!
百姓們身上的油水到底太少,而且丁城隍雖然貪卻也膽小,不乾對著百姓壓榨太過,於是他開始收受賄賂。
就比如這一次,姓羊的是個為富不仁的家夥,這才引得耿直的席方平父親和他吵了起來,結果這樣的家夥卻因為有錢,不僅買通鬼差活活打死席方平的父親,之後更是及時知道了席方平要告自己,轉頭就給丁城隍送來了不少黃金珠寶。
之後的事情就正如席方平說的那樣,丁城隍收了錢,壓根不講道理,不由分說就把他趕出去,至於之後那郡司又為何要打席方平?同樣是因為郡司收了錢!
也因為丁城隍太貪財、為人還摳門,所以自己坐擁金山銀山卻不肯提升下屬福利,甚至時常克扣差役的工資福利。
本來被迫乾這種壞事就已經讓差役們內心很煎熬了,偏偏連金錢這點小小的安慰都沒有。真就跟著城隍混,一天餓三頓,有事沒事良心還得挨頓小鋼棍唄?!
於是這才導致了剛剛院子裡的一幕。
誰要為了救這麼一個吝嗇鬼去和龍君打啊。甭管錢塘君是不是戴罪之身,人家動動手指頭都夠差役們喝一壺的。
身為打工人的差役們自覺以丁城隍給的那點工資,他們嚎個兩嗓子才帶薪睡覺已經算是給他麵子了。
若是換成不給麵子的做法,他們隻會對錢塘君大吼一聲。“龍君您老人家先歇著,讓我們來!”然後揮舞著大棒子朝著丁城隍這狗東西打過去了!
想到這,顧雲初忍不住順著窗戶往外麵看了眼,過人的視力讓她瞬間看見,地上裝死的差役們那好幾雙滴溜溜亂轉的眼睛。甚至有幾個死的一臉安詳不說,還嘴角帶著得意的壞笑。
這些家夥顯然是把丁城隍被暴揍的慘叫聲聽了個一清二楚,不僅不心急,反而還偷笑。說不定還遺憾自己無法親眼看見這美好的一幕。
這個時候,躺在靠窗的一側的差役注意到了窗前的顧雲初,當即嚇得閉上眼睛,隨後又想起什麼,閉著眼睛戳了戳自己邊上還在傻樂的兄弟。
那大兄弟楞了一下才發現情況,趕緊也閉上眼睛,接著戳了戳邊上,就這麼你戳我,我戳你,最終這群‘可憐’的差役們再次‘安詳的死過去了’。
把一切都儘收眼底的顧雲初:【……果然無論什麼時候,吝嗇老板和摸魚打工人的孽緣都是不會斷的。】
係統妹妹:【+1】
另一邊敖焱則是再次問道。
“公孫夏是誰?”
鼻青臉腫的丁城隍苦笑。
“我真的不知道。”
所謂公孫夏就是那個把此地城隍的位置賣給丁城隍的人,那是一個很有書生氣的中年男人,丁城隍生前夢到了他。聽他說自己快死了,若是丁城隍願意,那就準備足足的錢財來,三天後他會再來,可以幫著周轉運作,好讓丁城隍死後不僅依然能享受榮華富貴,還能做官。
丁城隍夢醒後,覺得這事隻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當真準備了不少銀錢買下了幾乎全鎮的紙元寶、紙錢。
這些東西他燒了三天三夜,灰燼高高聳起,就在三天後,丁城隍死了,而那個公孫夏果真就再次來了。不僅來了,還帶來了他任職此地城隍的任命書。
於是丁城隍稀裡糊塗,就真的成了此地的城隍。壓榨了此地百姓十年之久!
買官賣官這種事簡直比收受賄賂的性質更加惡劣。顧雲初和敖焱這才那麼想知道那個公孫夏到底是個什麼人物,竟然可以隻手遮天!
但可惜丁城隍確實是一問三不知。除了那兩次相見以外,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麵。
敖焱到底還是當年那個少年龍君,眼裡容不得沙子。他的長劍對準丁城隍的心臟,眼中滿是寒霜。
“想不到地府竟然有如此齷齪之事,卑劣無恥的狗官!既然你說完了,那就可以去死了。”
沒想到他會動手的顧雲初一個激靈。
“等等,劍下留人!”
站在窗邊的她趕忙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一把抓住敖焱持劍的手腕。
“你這是乾嘛呢?他好歹也是地府的陰神……”
丁城隍被嚇破了膽,痛哭流涕道。
“對對對,我可是地府冊封的城隍,你……你不能殺我!”
敖焱皺眉。“他這樣的狗官,有什麼資格活在這世上?”
顧雲初卻按住他的手,堅定的搖搖頭。
“他這樣的狗官確實死了最好,但他不能死在我們手上。起碼不能死在你手上。”
上一次好歹是薛偉先對著他們下套,他們算是自衛,但是這一次是他們主動打上門的,甭管因為什麼,連殺兩個陰神那都是殺了。
這讓地府的人怎麼想?
他們是地府陰神收割機嗎?還是什麼變態殺神狂?專門抓著地府的陰神殺?
隻是薛偉他們還能解釋,但是短短時間連續殺兩個,那麼真就是在地府的臉上啪啪抽了兩巴掌還囂張的問他們疼不疼了。
當然,地府連續出了這種事,顧雲初其實也覺得地府該抽,但誰抽都輪不到敖焱,他還是戴罪之身,彆真就一不小心牢底坐穿了。
看出了顧雲初對自己的關心,敖焱沉默了一下。
“你覺得應該如何。這樣的狗官若是放了,必然還會為禍一方……”
顧雲初眨眨眼。
“我也沒說讓你放了他啊。我們把他綁回去,說不定會有用呢!”
敖焱疑惑:“綁了?”
丁城隍驚慌失措:“不,不要綁我?!”
丁城隍的抗議無效,顧雲初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是啊,直接綁回去,反正這家夥自己也說了,他壓根沒好好乾過自己的分內的活,連字都不識幾個……嗬嗬,想必這個城隍便是豬來做都比他來得好。”
簡直絕了,這家夥生前是個富人,算盤打得叮當響,但是字卻隻認得平常用的幾個,這樣的人做生意可以,你讓他做官?
瞧瞧他乾的那些事吧,放個豬來做城隍,彆管這豬會不會做事,它就是什麼都不乾,都比這家夥當得稱職!
就這樣,敖焱無情鐵手對著丁城隍的腦門一拍,紅光閃過,丁城隍直接昏迷過去,這家夥上崗十年,除了斂財竟是連法力都弱的可憐。
隻是怎麼帶他成了麻煩,對於這種人,敖焱連碰一下都嫌棄臟手,顧雲初倒是不介意這種事,隻是覺得畢竟是城隍,就這麼大大咧咧的拖走是不是太不給地府麵子了?
於是顧雲初想了想,從窗戶那探頭對著院子喊了一聲。
“喂,有人知道麻袋在哪不?”
院子裡還在敬業的捂著自己的胳膊肘、尾巴骨哼唧的差役們聲音明顯停頓了一下,然後才繼續哼哼唧唧起來,他們看似沒聽到顧雲初的話,但實際上小眼神一直偷偷往屋內瞄。
顧雲初想了想,裝模作樣的看了看天。
“哎呀,今天的天可真藍,雲可真白,可惜不知哪裡有麻袋啊,否則怎麼裝走那個狗官呢?哎,真是愁死我了。說起來,剛剛罵太久也渴了,還是暫時喝點茶,待會再出來找吧。”
說著她把窗戶一關,拉著敖焱坐下來真的就開始喝茶。
敖焱不明所以的看著她,顧雲初卻隻是給了個眼神讓他等一等。院子裡的差役們還在哼哼唧唧,但裝死的一個個睜開眼睛對視一眼。
喝完一杯茶後,顧雲初自顧自的出了房門,然後好似不經意的瞄了一眼院子,頓時露出高興的笑容。
“哎呀,敖焱你看,我們還真是幸運啊,原來這院子的角落就有個麻袋誒!”
顧雲初拿起‘幸運’發現的麻袋,隨後驚喜的發現。
這麻袋不僅夠大,還夠結實,並且裡麵還十分貼心的配備了捆綁的麻繩。
貌美的姑娘笑容甜蜜。
“果然!有句老話說得好,愛笑的女孩運氣都不會太差!”
敖焱看了看那‘幸運發現的麻袋’,又看了院子裡裝死和哼唧的差役們。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他記得很清楚,他們之前潛伏到院子裡的時候,那個角落分明什麼都沒有。
這個麻袋是怎麼來的簡直顯而易見。
敖焱:……麻袋就算了,連繩子都配好了,這貼心的是不是有點過頭了?
顧雲初好似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快快樂樂的把麻袋拿回屋內,把昏迷不醒的丁城隍往裡麵一塞,麻袋口子係好,然後敖焱才冷著臉一揮袖子,把這麻袋吸進了自己的袖裡乾坤之中。
事情結束後,兩人留下屋內一地狼藉,飄然而去。
*
“哎呦,哎呦……”
“我的腿!我的腿!”
院子裡哼哼唧唧的聲音越來越小,忽然間安靜下來,緊接著有差役小聲開口。
“走了嗎?”
“走了。”
“應該走遠了。”
差役們偷瞄著院門口,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他們猛地從地上竄起來。有那傷的有點重的,則是被大家扶了起來。
“可算走了!嚇死我了。”
“那家夥還想我們去救命?老子巴不得他快點死。”
“噓……你小聲點!”
有個老差役瞪了說話的人一眼。
“舉頭三尺有神明,咱們說話要當心。”
這個世界神神鬼鬼的,萬一有什麼東西躲在暗處聽到了這話呢?
年輕差役們慌忙點頭。
“對對對,叔你教訓的事。”
於是幾個差役又叫喚起來。
“哎呦,哎呦,不行我這胳膊太疼了,我得回去上藥了。”
“我這腿也不行了,得好好上藥。”
老差役又道。“我那有上好的藥酒,大家到我那去上藥吧?”
酒?
差役們聽懂了這話的意思,頓時嘴角浮現古怪的笑容,隨後又迅速裝作重傷的模樣,哼哼唧唧、你扶著我,我背著你的和老差役去了房間。
他們隻是單純的去上藥酒,絕對不是因為大人被揍了一頓還被抓走了太開心,想要喝酒慶祝,絕對不是!
而半個時辰後。
土地公王六郎的院子裡多了三個人,正是顧雲初、敖焱和席方平。
燕赤霞他們趕緊圍上來。
“你們終於回來了。”
“信送到了嗎?”
“哎,彆提了,送是送到那城隍手裡了,但人家不願意轉送。”
顧雲初偷笑的看了一眼鬱悶的敖焱,果斷轉移話題。
“不過我們這一次出去還有了另外的收獲,敖焱,快拿出來給大家看看。”
敖焱一揮手,院子裡就多了一個灰撲撲的大麻袋。
顧雲初利索的解開繩子,把裡麵鼻青臉腫、不省人事的中年男人露了出來。然後神神秘秘道。
“這就是我們今天最大的收獲了。這家夥情況特殊,你們不要隨便往外麵說知道嗎?”
燕赤霞他們一愣,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就在這時,王六郎卻覺得這人似乎有些眼熟,他湊了過去細看,對方鼻青臉腫的看不清模樣,但是那身官服卻被他認了出來。
王六郎脫口而出。
“這……這是城隍?”
那一瞬間,院子裡死寂一片,所有人都驚愕的看著顧雲初和敖焱。
臥槽,小夥伴因為城隍不願意幫忙轉交信件,竟然一怒之下把人打成這樣還綁過來了?
真是太可怕!太殘暴了!
怎麼辦?
就在這時,麻袋裡麵的丁城隍痛苦的呻/吟一聲,似乎即將醒來。結果隻聽砰的一聲。一個白皙漂亮的手閃著微光,握著一塊大石頭精準而及時的拍在了對方的腦門上。
丁城隍呻/吟聲中斷,再次腦袋一歪昏死過去。
眾人:……
陳素收起法力,恨鐵不成鋼的看向顧雲初和敖焱兩人。
“你們這是乾什麼?人家到底是地府的陰神,不送信歸不送信,你們也不能把人打了然後綁回來啊,這樣的行徑和土匪有什麼區彆?”
眾人視線掃過義正言辭的她,默默往下滑到她的手上:道理我們都懂,但說這話之前,你能先把你手上的石頭扔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陳素:可惡,兩個小夥伴真是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這是地府陰神,是能隨便毆打綁架的嗎?
說話間,丁城隍再次醒來,陳素抄起板磚,砰!
陳素放下板磚:好了,我們剛剛說到了哪了?對了,我必須再次強調,你們行事沉穩一些,彆再隨便毆打地府陰神了,知道嗎?
顧雲初&敖焱:懂了,不能隨便打,但可以用板磚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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