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顧雲初叫住小童。“你們這茶水倒是比一般的攤子好多了,這是什麼茶啊?”
小童笑著道。
“我們這就是一般的毛尖,當不得什麼好茶。幾位喝著解解渴吧。”
“是嗎?”
陳素嗅了嗅這茶湯的清香,接著看了眼裡麵的茶葉。
“這裡麵有些我瞧著倒不像是毛尖啊。”
小童動作一頓。歉意的笑著道。
“大概是混了其他的茶葉進去了吧,我們小本生意,大家見諒,見諒。這樣,不如我在送各位一碟子花生如何?”
顧雲初冷下臉。
“不怎麼樣,我們像是缺那一碟子花生的人嗎?我就是想知道知道,這混進去的,到底是什麼茶葉。”
“你們這麼大的人,怎麼還欺負小孩呢!”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個不悅的聲音。一個風塵仆仆的老農走過來,大概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很是看不慣眾人的刁難一個孩子。
隨後他也覺得渴了,讓小童給他也來一碗粗茶。
“誒!這就來。”
小童鬆了口氣,當即要回棚子端茶。
結果這時,燕赤霞猛地伸出手抓住小童的手。
“我讓你走了嗎?”
燕赤霞虎背熊腰的模樣太過凶悍,老農見此情形一驚。
“你們這是乾什麼?不過是一碗粗茶,你們還想打人不成?”
棚子裡的老頭也趕緊出來,對著顧雲初等人連連求饒,直言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多擔待,千萬彆傷了和氣。
顧雲初冷笑。
“我們本也不想傷了和氣,隻是想問問這到底是個什麼茶罷了!”
老頭眼神微閃了一下。
“這……這當然是毛尖了,還能是什麼茶?”
一直仔細看著小童和老頭神色的顧雲初覺得自己明白了。她冷笑一聲。
“那我們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話音剛落,燕赤霞已經大手一伸,一手抓著小童,一手抓著老頭。
本事路過的老農又氣又怕。
“老人家莫怕,我們可是在救你啊,畢竟這兩個鬼東西的茶,可不能隨便喝的。”
顧雲初說著,把自己的茶碗往地上一摔。裡麵的茶水瞬間滲透在地裡,留下一灘茶葉。
“想不到在這竟然能看見水莽鬼。說,你們這些水莽草是哪來的?”
老頭和小童瞳孔一縮,這才意識到自己踢到鐵板了。慌忙朝著顧雲初等人求饒,直言自己也是被逼無奈,他們不過是想要重新投胎而已!
顧雲初等人皺眉,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兩人被毒害成水莽鬼可憐嗎?可憐,為了自己禍害無辜的人可恨嗎?可恨。
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水莽草。
顧雲初沒去聽兩個水莽鬼的求饒,而是走進了小棚子開始翻找,忽然她目光一凝,隻見在小棚子裡不僅有特意製作過,偽裝成茶葉的水莽草,最下麵還有一個瓦罐竟然裝了不少水莽草的種子!
水莽鬼需要水莽草來害人,但要這麼多種子是乾嘛?
顧雲初麵色一冷,難道這些爆發的水莽草都是水莽鬼做的?
另一邊,跟進來的陳素也找到了一個小瓦罐,本以為同樣是水莽草的種子,結果打開一看,一道巴掌大的身影立刻竄了出去。他跑得飛快,隻留下一股水莽草特有的氣味。
什麼東西?
顧雲初一驚。隨後忽然意識到。
“這可能和最近泛濫的水莽草有關,不能讓他跑了!”
陳素和敖焱立刻追了出去,但過了一會兒卻又空手回來了,那個怪東西跑得太快,呲溜一下就遁地不見了,他們沒有追上。
但他們卻越發的篤定,這件事很可能和水莽草有關。好不容易抓到一絲蹤跡,最好現在就追查!
可問題是,他們這邊還有關於王蘭、席方平的事情需要處理,同樣是是刻不容緩。
幾人一合計,最終決定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顧雲初和敖焱繼續下地府,而陳素和燕赤霞帶著兩個水莽鬼繼續調查水莽草。
臨走的時候,陳素特意叮囑了一下敖焱。
“看著她一點,彆讓她衝動行事,地府到底是地府,不比人間。”
顧雲初跳腳。“喂喂,我平時哪裡衝動行事了?”
敖焱仿佛沒聽到一般,對著陳素嚴肅的點點頭。
“我會好好看著她的。”
陳素同樣嚴肅道。“那就交給你了。”
燕赤霞更是拍了拍敖焱的肩膀。
“千萬要看好了。”
顧雲初小臉拉得老長:陳素就算了,你一個暴躁老哥哪來的自信說她?
*
“就是這裡了。”
丁城隍在半山腰,指著邊上的一處山崖峭壁道。
“這裡就是地府的入口了。”
他說著,率先一腳踏進去,果真鑽入了石壁之中,眾人跟著進去,隻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忽然顧雲初感覺有人推了她一把。她踉蹌了幾步,就發現周圍不再是一片漆黑。
顧雲初仔細看看,天空沒有日月星辰,灰蒙蒙暗沉沉的,遠處長著張牙舞爪的枯樹,樹下是零星的野草,卻不是綠色,而是黑色的。
地麵是粗糙的黃土地,相當的寬大。而這條大道上此刻滿是挨挨擠擠的人,或者應該說是鬼。他們形態各異,有的衣衫整潔、麵容乾淨。有的渾身是血,缺胳膊斷腿。
他們如同潮水一般全都往前麵走,在遠處有一個城牆,威壓而巨大的大門。它黑沉沉陰森森的,就這麼對著眾鬼敞開著,上麵黑沉的牌匾寫著三個大字。因為太遠了顧雲初看不清,但腦海中卻下意識的閃過一個念頭。
鬼門關!
【靠。是我太輕敵了。】
顧雲初轉頭看了一眼周圍,確定沒看見敖焱、席方平,更沒看見那個丁城隍後立刻明白過來。丁城隍看似一路上乖乖帶路,其實一直在等待這個機會趁機逃跑!
當真是該做的事情一件不會,鑽空子倒是溜得一批啊!
係統妹妹擔憂:【那你現在怎麼辦?】
顧雲初卻倒是不慌。【反正已經成功進來了,走一步算一步唄。】
她是半點不帶怕的。這當然不是不知者無畏,而是她和敖焱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第一,他們師出有名,無論是地府還是天庭這種機構,師出有名就已經算是護身符了,為了臉麵地府的人也不敢隨便動他們。
第二,她是大功德者,名字估計早就直達天庭了,敖焱更是錢塘龍君,身上有鎖龍環。
地府的人想動他們,必然會驚動天庭,甚至敖焱還說過,地府的人若是想殺大功德者,必然會遭天譴。
第三:他們出發之前其實已經通報給了洞庭龍君,把他們發現的事情全都一股腦告知,讓洞庭龍君準備好,一旦他們陷在地府沒有消息傳來,那洞庭龍君就立刻帶著證據去天庭搖人!
“咦,你身上怎麼有人味啊?”
就在這時,一個和顧雲初擦身而過的女鬼狐疑的扭頭。
“人味?”
顧雲初一愣,隨後趕緊打了個哈哈。
“可能是我死前躺在床上三年都沒洗過澡,所以醃入味了吧。”
說完她聞了聞自己的胳肢窩。
“呦,好像有點餿。你幫我聞聞,是不是有點餿了。”
眼看一個陌生的家夥往自己這邊湊過來不說還朝自己抬著胳肢窩,那女鬼仿佛已經聞到了那腋來香的恐怖氣味,趕緊後退幾步。
“誰要聞啊,惡心死了。”
話音未落就蹭蹭蹭的跑了。
顧雲初似乎還不樂意了,扯著嗓子喊了幾聲。
“誒誒?什麼惡不惡心的,不就是三年沒洗嘛,誰身上沒點味啊!我這咯吱窩也就一點鹹菜加臭雞蛋的味,也沒多惡……嘔,好吧,好像是有點惡心。”
一番裝模作樣後,某人成功把周圍路過的鬼都給惡心跑了,隨後她瞄了一眼鬼群之中夾雜的幾個鬼差,悄咪咪的跑到一顆路邊的枯樹後,緩緩變成了恐怖奶奶。
成功變身後的她一捋自己後腦勺那隨風飛揚的白毛,把棒球棍當成拐杖杵在地上,弓著腰就開始顫顫巍巍的走了起來。
“哎呦,小夥子,你讓讓,擋道我的路了。”
“誒,我腿腳不好,年輕人彆擠,彆擠。”
“哎,老了,老了,走道都走不動了。”
係統妹妹:……這個戲精又開始了。
死亡顯然不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路上不少鬼都哭哭啼啼的,也有不少戾氣很重。於是就在顧雲初顫顫巍巍的走著的時候,有鬼從後麵狠狠撞了她一下。
“老東西,彆擋路。”
白毛婆踉蹌幾步。
“哎呦,哎呦,你這年輕人乾嘛撞我呢?”
年輕的男鬼凶悍的瞪她。
“就撞你這老東西怎麼了?”
背部佝僂的白毛婆氣得用拐杖戳地。
“你這年輕人怎麼能罵我老人家是老東西呢?難道你是活不到老的時……”
她話音一頓,看著眼前腦袋開花的年輕鬼,做恍然大悟狀。
“哦,你還真的活不到老的時候了。”
這五大三粗的男鬼生前大概也是個鄉裡的惡霸,當即舉起拳頭。
“你說什麼?老東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白毛婆很無辜道。
“年輕人,你這是腦袋被開瓢,腦漿子都撒出去了嗎?這裡在座的各位哪一個是活著的?”
周圍的鬼聽到這話,頓時譏諷的笑了笑。
五大三粗的男鬼眼一瞪。
“好啊,你個老東西嘴皮子倒是厲害,看我不把你腦袋摘下來當球踢!”
話音未落,這男鬼就已經一拳頭打向前麵顫顫巍巍的老太婆。
周圍的鬼物嚇了一跳,還以為老太婆要被揍了,但就在這時,隻見白毛婆忽然挺直了腰板,先是一個閃身到了男鬼的側麵,然後棒球棍砰的一下砸中男鬼的胳膊。
“啊!”
男鬼的慘叫聲還沒結束,那白毛婆就已經手握棒球棍,對著男鬼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毒打。
“個小東西,這黃泉路是你家開的,我老人家走路礙你事了,你嫌我走得慢你就繞開我唄!”
“知不知道什麼叫尊老愛幼,什麼叫孝敬長輩,個小東西挺橫啊,腦袋都被開瓢了,到了下麵還想打我這可憐的老人家?”
“我呸!混賬東西!你知道你這一拳頭對於我這樣可憐的老人家是多大的傷害嗎?鱉孫,今天我就替你爹娘教育教育你!”
突然,前麵傳來鬼差不耐煩的聲音。
“什麼聲音?吵吵嚷嚷的,怎麼回事?”
刺啦刺啦,這是鬼差的鐵鏈拖地的聲音。
被驚呆了的眾鬼下意識的讓開道路,然後看向那忽然間就腰部酸腿不疼,從林黛玉變身方世玉暴打惡霸鬼的老人家。
結果卻見那白毛老奶奶仿佛泄了氣一般,再次背部佝僂下去。當即把拐杖一扔,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大喊。
“鬼差大人啊,救命啊,那邊有個鱉孫……咳咳有個蠻橫的年輕人要來打我這可憐的老婆子啊。”
那鬼差看多了醜陋的鬼物,雖然被白毛婆的長相醜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趕忙把白毛婆扶起來。
“有這種事?在人間作惡也就算了,我倒要看看是誰到了地府還敢不老實!”
白毛婆佝僂著背‘害怕’的躲在鬼差的背後。朝著地麵一指。
“就是他,鬼差大人,就是這個家夥要來打我!”
而地上躺著的正是被打趴下的男鬼。
他狼狽的爬起來。一抹鼻子的血指著顛倒黑白的白毛婆憤怒道。
“她胡說,分明是她打我,鬼差大人,你可千萬彆被這奸猾的老太婆騙了,你看我這一身傷都是她打的!”
“哎呀,老天爺啊,這……這怎麼還有人說這種話汙蔑我一個可憐的老婆子呢?”
白毛婆仿佛經受不住一般,踉蹌的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就開始呼天喊地、捶胸頓足。
“鬼差大人啊,你老可要明鑒啊,你看看我,我一個土都到腦袋頂,走道都走不穩的老婆子,我怎麼可能去打他呢?還把他打成這樣?我活了一輩子我都不知道我這麼厲害啊。這絕對是□□裸的汙蔑啊,鬼差大人您可要替我這老婆子做主啊!”
鬼差趕緊扶她起來。
“老人家,你快點起來,你放心,這種可笑鬼話我怎麼會相信?”
白毛婆立刻含淚道。
“鬼才大人英明啊!”
男鬼氣吐血。一指周圍的人。
“真的是她打得我,不信你問他們,他們都看見了!”
結果眾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瞄了一眼白毛婆,每一個說話的。現場陷入迷之寂靜。
鬼差覺得真相已經很明顯了。當即冷笑一聲,直接大鐵鏈子一扔,套住男鬼的脖子直接拽著走,這家夥一看生前就不是好貨,有他直接帶去閻王那審判也省得這家夥走太慢禍害周圍的普通鬼。
白毛婆感激不已,一個勁的喊“鬼差大人英明,鬼差大人神勇,鬼差大人英武!”
等到送走了鬼差,她再次杵著拐杖顫顫巍巍的往前走。
前麵的鬼一個激靈,趕緊讓開道路。
白毛婆佝僂著背樂嗬嗬道。
“誒,好孩子,謝謝啊。”
“真是個善心的孩子。”
“你們走你們的,我老人家走得慢,不打緊。”
“對了,你們吃了沒啊?”
“哦,沒吃就死了,那太可惜了,我是吃飽飽的才死的。”
“所以我老人家得說句話,千好萬好不如一個好身體,彆看我長得醜,但你看,我身體硬杠杠的,活到一百零百這才死了。”
“今年多大了?”
“四十了?”
“那有相公沒?孩子生了幾個?”
“挺好的啊,還是你家孩子孝順啊,不像我家那個,我活著的時候就知道搶我糖吃。那大小夥子,長得黑不溜秋的,天一黑就看見牙了。”
係統妹妹眼睜睜看著顧雲初仿佛一個真的老太婆一樣,遊魚得水一般和眾鬼們拉家常,腦中隻有一個念頭。
顧雲初不愧是站在社交牛逼症頂端的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虛假的潛入。
東躲西藏,提心吊膽。
真實的潛入。
白毛婆:我隻是一個可憐的路都走不穩的老婆子,你們彆隨便碰我啊,要不我可就躺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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