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初遲疑的看了看他,最後開口道。
“你可知,這家姓羊的富人暗地裡賄賂陰神,為非作歹。”
少年翻白眼。
“你這不是廢話嗎?這一片的誰不知道。”
隨後他從顧雲初說是來偷東西,實際上卻看也不看金銀珠寶的舉動意識到了什麼。
“你莫非……是來找他賄賂陰神的證據的?”
顧雲初點點頭,頹廢道。“隻可惜這姓羊的家裡看似防守不嚴密,其實疏而不漏,我竟然什麼都沒找到。”
少年皺眉。
“你都這麼老了,乾嘛還要做這麼危險的事情?這姓羊的也害過你?”
顧雲初搖搖頭,表示那倒是沒有,她隻是為了彆的鬼打抱不平而已。
少年有些難以理解,仿佛看傻子一樣看她。
“你這把年紀了還要為了彆人打抱不平?你知道那姓羊的有多厲害嗎?你就算往上告也沒用,那些鬼差,判官都賣他幾分麵子。像是你這把老骨頭,便是給那鬼差打個幾棍子,也就沒了!”
“總要有人做的嘛。”
白毛的老太婆麵容衰老而醜陋,一雙眼睛卻滿是大義凜然的光芒。
“我雖老矣,但追尋公道,追尋大義之事,什麼時候去做都不算晚!”
正義必勝!
顧雲初給自己打了個雞血,再次哼哧哼哧的開始找起證據。
少年沉默的看了看她,隨後竟是停下了自己的動作。轉而幫她一起找了起來。
顧雲初驚訝。
“你這是……”
少年冷笑。
“你若是能絆倒姓羊的還有那些貪官汙吏倒也是件好事。”
他雖然是第一次做小偷,但在找東西方麵似乎真的有點本事,不一會兒就找到了一個房間內的暗格,但是裡麵放的隻是更貴重的金銀,和證據並無半點關係。
但這依然是個不小的突破,很快,少年又再次發現了床上的一個暗格,但不等他打開,外麵就傳來了聲響,顧雲初一驚,順著門縫一看,原來是那姓羊的正往這邊走。
她看了看少年。“我去攔住他,你把這個打開找一找,要是沒有就算了。”
話音未落,她人已經靈敏的從窗戶竄了出去。
少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要幫一個素不相識的老太婆,但他還是咬咬牙,開始試圖打開暗格。這並不簡單,特彆是他第一次偷東西,聽到外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後,整顆心都怦怦直跳。
忽然,隻聽一個破空聲響起,緊接著就是姓羊的痛叫一聲。
正準備回臥室拿東西的羊姓富人走得好好的,誰知遠處一個黑影飛來,精準無比的砸在了他的腦門上。砸得他眼冒金星,腦袋頓時腫起一個大包。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鬼氣急。
“誰砸我?!”
就在這時,院子牆頭忽然冒出了一個白發的老太婆露頭。對著他滿臉堆笑道。
“哎呦,對不住,對不住,我拐杖好像掉您家了。”
聽到這熟悉話語的少年臉色一黑:……三次都能正中靶心,這準頭也太離譜了,這老家夥還說自己之前不是故意的!
姓羊的同樣麵色不好看。
“這麼大的拐杖從院牆外麵飛進來這麼遠,還正中我的腦門,你跟我說是掉進來的?”
扒牆頭的白毛婆歉意的笑了笑。
“這……年紀大了,手汗比較多,所以手一滑就飛進您家了。真不是故意的。”
姓羊的嗬嗬冷笑:“你手汗多得和抹了油一樣,這麼大的棍子好似箭一般飛出來正中我這腦門?你當我傻嗎?”
躲在臥室的少年深有同感的點頭。
白毛婆遲疑了一下。
“那……有沒有這麼可能呢?比如這根木棍和你有前世之緣,因為它前世還是一棵樹的時候被你給殘忍無情的砍了,所以它變成我的拐杖後,依然對你念念不忘,今天感應到你就在周圍,怒從膽邊生,於是飛起來就為了給你一棒子?”
姓羊的:……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婆子真踏馬能編。
“你那些鬼話還是回家說給你自己聽吧。總之我告訴你,你敢打我,這事就沒法善了!”
白毛婆小心翼翼道。
“我都說了,不是故意的了。”
姓羊的冷笑:“我就是一根汗毛都比你整個鬼都金貴。甭管你故意還是不故意的,打了我,就得賠!”
白毛婆遲疑。
“那不如我把那根和您前世有緣的拐杖賠給您?你要是不解氣,正好用來燒火?”
姓羊的冷酷道。
“我要個燒火棍乾嘛?你得賠錢!就賠個一千兩黃金吧!我去買點補藥補一補。”
一千兩黃金?
你還真敢獅子大開口啊!
顧雲初一愣,隨後注意到房屋後麵少年比了個手勢然後一閃而過,頓時眼中一喜,這是找到了!
於是姓羊的就見那本來還可憐兮兮的老太婆忽然對著他做了一個挑釁的鬼臉,醜陋的臉上說不出的嘲諷。
“砸你是我不對,但砸一下要一千年黃金來買補藥?你是準備補腦嗎?那我勸你最好放棄,畢竟一個屎盆子你鑲什麼金邊?”
話音剛落,她露出牆頭的老臉消失,竟是要跑。
姓羊的被這變故弄得一愣,隨後氣得跳腳。趕緊叫下人去追,
“追,都給我追!”
牆外傳來老太婆沙啞的聲音。
“彆追了,彆追了,大孫子,你這麼大了,不能再依賴奶奶我了!那根拐杖就送給你了,如果你想我了,那你就對著腦門來一棒子,記住,這可是奶奶我對你濃濃的愛!”
噗呲!
有下人噴笑出聲,又趕緊捂住嘴,憋得十分辛苦。
顧雲初三兩下甩開了追來的那些人,來到說好的街上正準備去找那個少年,就見那少年從一個巷子中走過來,把懷裡的信交給她。
顧雲初走到暗處小心的看了一眼,隻見一疊信中有幾封正是丁城隍和郡司對著姓羊的索要財物的信。看樣子這場賄賂並非一次斷絕的。也不知姓羊的存了什麼心把這些信藏了起來,但這些信絕對是轉告地府陰神收受賄賂的鐵證!
“多謝!有了這個一切都好辦的多了!”
顧雲初欣喜了一瞬,但隨後就發現少年兩手空空,她立刻想到了什麼。
“你拿的那些東西……”
少年麵無表情。
“沒了也就沒了。再偷下一家就是了。”
他說完就要走。
就在這時,白毛婆拉住了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荷包,裡麵是滿滿的錢,大多都是銅板,但卻也有幾個極小的金錠子。
“年紀輕輕的,乾啥不比做小偷強。入了這一行想出來就難了。”
白毛老太婆拍了拍胸脯。
“你若是缺錢就說,這是之前上街賣藝,大概是看我太賣力,大夥賞了些錢,還剩這麼多,這錢你拿著。不夠的話你告訴我你住哪,我雖然窮,但我朋友不差錢,我到時候讓他幫你一把!”
少年垂頭。
“不必了,這些……這些就夠買藥的了。”
鬼也是會受傷的,這些錢不多,但足夠他給妹妹買藥的了。
他抬頭,對著白毛婆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多謝。”
白毛婆醜陋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客氣啥,舉手之勞。”
顧雲初因為有事,很快和少年告彆,結果走在街上遠遠的就看見姓羊的宅院正門大開,有鬼差帶著他氣勢洶洶的走出來。
難道是來抓她的?
顧雲初一驚,正想躲藏,就聽鬼差道。
“快點走,閻王還等著呢!”
“那個叫席方平的還真是個孝子,竟是告到了閻王麵前,你啊,到時候小心著點!”
羊姓富人趕緊從袖子裡掏出金錠子。
“是,多謝兩位鬼差大人提點。”
席方平?
顧雲初意識到對方沒注意到自己,下意識的想要跟上去,結果那鬼差帶著姓羊的腳下生黑氣,越走越快,眨眼間就沒了蹤影,她竟是拍馬都追不上!
好在這個時候,敖焱找到了她。直言自己探聽到席方平在哪了,這憨子和他們失散後,竟是一點也沒想著自己勢單力薄,要和他們會和,而是頭鐵的直接往閻王殿去,要向著閻王爺當麵告狀!
顧雲初當即皺起眉頭。
直接朝閻王告狀確實是他們的目的。但她為何要如此迂回?為何她不直接莽上去找上閻王嘴一張就開始告狀?
還不是因為地府的陰神有問題嗎?
她雖然不知彆處的地府陰神如何,但這一片的地府陰神實在太有問題了。
他們買官賣官、收受賄賂。從上到下鬼差、城隍、郡司竟是連成了線。官官相護、堅若磐石!
屬下的鬼都是這副德行,彆的不知道,丁城隍貪財起碼持續了十年之久,這座鬼城中的劉姓閻王到底要多蠢才能一點都沒發現?
反正顧雲初不信他一點端倪都不知道。
正好證據已經到手,顧雲初和敖焱立刻朝著閻王殿趕過去,他們閻王會偏袒手下的陰神,害怕閻王會和稀泥。反正席方平的身體已經死了,直接把人送去投胎,孟婆湯一灌一了百了!
但顧雲初和敖焱潛入閻王殿後卻發現自己都算錯了,錯了個徹底。
隻見那黑沉沉、陰森森的閻王殿上,劉閻王高坐上首,邊上站著郡司、判官等陰神,下麵站著姓羊的富人,這些渾身罪責的家夥好好的,而最無辜的席方平卻是被固定在柱子上,被鬼差由上到下鋸成了兩半!
顧雲初和敖焱去的時候已經遲了,席方平的身體啪嗒摔在地上,一半倒在這邊,一半倒在那邊。鬼差把兩半又推合在一起,讓他繼續去受審。
席方平身上的裂縫很是顯眼,動作稍微大點就會再次裂開。
萬萬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的顧雲初氣得目眥欲裂,感覺自己也要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