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朱爾旦容易,劃開他的胸膛也容易,但最後顧雲初和敖焱足足花了三天的功夫,找了好幾本醫書翻看,才算把他的心給安好了。
顧雲初看著變回憨直本性的朱爾旦嚴肅的檢查了一下。
【四肢活動正常,可止住呼吸,知道下雨天往屋裡跑,知道不撿地上的東西吃。不再傻笑大哭……嗯,看來是真的好了。】
係統妹妹:……
那顆文心藏汙納垢,塞進誰體內,誰就要變成黑心腸,此刻朱爾旦換回了原本的赤子之心,終於恢複了原本的模樣。
顧雲初一看,果真是個豪爽憨厚的人。十分的討人喜歡,這份赤子之心可遠比那自私狹隘、自視甚高的文心要好太多。
那陸判官用那麼一顆黑心換人家的赤子之心,完全是拿破爛換金子。就這還敢對著朱爾旦說是幫他,當真是恬不知恥。
而朱爾旦的事情解決了,就輪到朱夫人了。畢竟她可還頂著彆人的頭呢。
隻是在敖焱詢問朱夫人可知道自己頭顱位置的時候。朱夫人有些傷感的表示,自己並不知道她原本的頭顱被那陸判官扔到哪裡去了。
朱爾旦不由眼圈一紅。
“夫人,這……這都是我的錯。讓夫人受苦了。”
他換回心臟後,想起自己這些日子乾的事情,簡直不敢相信那是自己乾的,更不敢相信自己那夜竟然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夫人在熟睡中被那陸判官以斧頭斬斷頭顱。然後在第二日笑著和夫人說出那些傷人之語。
“夫人,你相信我,我們從相知到相守將近十載,我從未覺得你不夠美,我當日找媒人向你提親的時候就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了,我如何會嫌棄你……畢竟我自己也不是什麼白麵書生,反倒長得像個莽漢,咱們兩相配那是正正好……”
朱爾旦心痛的解釋,說道一般又發現自己笨嘴拙舌的說錯話了,趕緊改口。
“啊,我……我不是說夫人你的模樣就該配我這個莽漢,我的意思是,夫人你雖然不美,但也不醜……不對,不對,我……”
“我明白的。”
此刻的朱爾旦遠不如之前出口成章,字字珠璣的模樣,但看著此刻笨嘴拙舌的丈夫,朱夫人卻含淚笑了。
“我都知道的,你當時被換了顆心,那些都不是你真心所為。”
朱爾旦和她一樣,被陸判換心的時候也是無知無覺的熟睡,醒來後心已經被換了,這如何是朱爾旦的錯?
錯的分明是那高高在上,不打一聲招呼就自顧自的給朱爾旦換心的陸判官!
朱爾旦終於忍不住了,猛地抱住自家夫人,眼淚撲梭梭的往下掉,一個大老爺們哭得仿佛二百多斤的孩子。
雖然夫人說不怪他,但他麵對自家夫人那張陌生的臉,又如何能原諒的了自己?
“你跟著我是半點好事沒有,辛辛苦苦操持家業,卻落到現在這樣……都是我的錯,是我鬼迷心竅啊!”
朱爾旦哭得淚水漣漣。反倒是朱夫人,這個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倒是堅強起來,抱著自家痛哭的丈夫好一頓哄。
“好了,好了。我不計較這些,事情都過去了,咱們隻管好好過日子就行。”
朱爾旦哭嚎。
“這種事怎麼能過得去?!”
朱夫人苦笑著摸摸臉。
“再怎麼說,這不也是顆漂亮的頭?哪個女兒家不愛美的,再說這可是吳侍禦千金的頭,到底也是我高攀了。”
朱夫人本意是想安慰朱爾旦,卻不想她此話一出,朱爾旦的心頓時更痛了。
“什麼高不高攀的,夫人你從來不是這樣的人,你實在……實在不必為了我這樣的人自汙。”
朱夫人溫柔的拿起帕子給他擦眼淚。
“你這樣的人是什麼人?我隻知道你是我相公。”
但她越是如此,看著她那陌生的臉龐,朱爾旦的心就越是痛得無法呼吸。他說不出話來,隻能使勁抱住朱夫人,眼淚一滴一滴打濕朱夫人的肩膀。
朱夫人強撐的笑臉終於撐不住了,化作一個悲傷的模樣,兩行清淚緩緩落下。
小丫鬟和家裡的老仆看了,也是抽噎的哭起來。一時間屋子內淒涼哭聲一片。
“其實……我可以掐算替朱夫人掐算一下,她的頭顱在何處的。”
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打斷了院子內的哭聲一片。
眾人立刻哭聲一頓,迅速看向說話的敖焱。
你不早說?
敖焱淡淡回望,他隻是開口問了一句知不知道頭在哪,你們就一個個哭得稀裡嘩啦,怪他嘍?
朱爾旦大喜過望,淚眼朦朧的看過去。
“如此真是好極,求求兩位高人快快幫我夫人把頭顱找回來吧。隻要兩位能幫我夫人變回來,我願意雙手把所有家產奉上!”
朱夫人感動不已。
“相公!”
顧雲初吃這兩人的狗糧已經吃得噎到嗓子眼了,聞言無語道。
“我都說了,我們是受了地府的委托行事,要你們的家產做什麼,你們還是自己留著好好日子吧。”
“家產你們自己留著,日後多行善事就算是對我們的報答了。”
敖焱也道。
“事不宜遲,還請朱夫人給我你的生辰八字和一滴指尖血。”
指尖血不是必須的,但這樣找起來比較快。畢竟時隔朱夫人的頭顱比斬下,已經快一個月了。
朱爾旦當即擦了擦眼淚,欣喜的再次謝過顧雲初和敖焱,然後把這兩樣東西準備齊,但就在他交給敖焱手中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小聲嗶嗶了一句。
“那個……兩位這一次可有把握?不會再像之前那樣……”
想到自己胸口上的九宮格傷疤,和自己幾次安裝心臟後,又哭又笑仿佛發癲的模樣,朱爾旦憋了又憋實在沒忍住。
“要不咱們先花個三天再學習一下?”
他一個大老爺們被剖開幾次胸膛,那剖也就剖了,但他夫人這麼柔柔弱弱的,總不能再那麼粗暴的安裝吧?
啪一下,把這個腦袋揪下來,然後把原本的腦袋安裝回去,結果發現出了點岔子,於是又是啪一下,再把腦袋揪下來,然後換個角度再安回去,發現還不對,於是啪,又揪下來,然後再安回去。
聽到朱爾旦這話,朱夫人和小丫鬟那欣喜的眼神頓時變成了驚恐,顯然是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性。
顧雲初惱羞成怒。“之前那是一次失誤,反正你也不疼,眼一閉一睜的,不都給你弄好了嗎?”
朱爾旦遲疑:“可那也不是一次啊,足足……”六次呢。
顧雲初眼睛一瞪。
“你再說多說一句,不僅你們家產都沒了,還得去地府給那些傷殘的鬼安裝腦袋心臟。”
朱爾旦趕緊閉嘴。
顧雲初心裡哼了一聲。
【可惡,不就是失誤了幾次嗎?最後的結果是好的不就行了?】
係統妹妹無奈:【人家的胸口都快讓你和敖焱劃出個圍棋棋盤了,還不許人家說說了?】
顧雲初理直氣壯道。
【就不許。我這可是免費給他換心。免費的你懂嗎?】
係統妹妹想了想,覺得也有理。
【沒錯,畢竟你是好心幫忙,又不要錢,確實不能強求你太多。】
【不,我的意思是……】
顧雲初深沉臉。
【我和敖焱是免費的,而他這麼大的人了,本就該知道,便宜沒好貨!】
係統妹妹:……你說的真是該死的有道理。
隨後敖焱以朱夫人的生辰八字和指尖血用以掐算一番,成功算出了朱夫人頭顱的位置,他們一起來到了郊外的樹林,果不其然土中挖到了一顆頭顱。但現在哪怕是入冬了,可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依然讓這顆頭顱已經腐爛的不成樣子。
朱夫人自己看著到還沒什麼表情,因為她對於這個結果已經隱約猜到了,反倒是朱爾旦則是眼圈又是一紅,眼淚珠子劈裡啪啦的滴落在土中。被朱夫人摟過去好一頓安慰。
好在地府給的那瓶仙氣還是挺厲害的,對著那顆頭顱一吹,那顆頭顱立刻複原如初,這也讓顧雲初終於得見朱夫人真正的麵貌。
朱夫人確實長得不算好看,圓臉、大耳,年紀輕輕眼睛周圍就有了笑紋,雖然普通,卻透著一股和善的味道,讓人一看就知,這人年輕時是溫柔知心的大姐姐,老了就是那慈愛安詳的白發老婆婆。
找到頭顱後,事情就簡單多了,幾人回到了朱家,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把這顆頭給朱夫人換回去。但之前還放話威脅朱爾旦的顧雲初卻動作一頓,忽然捂住自己的肚子就哎呦哎呦的叫著肚子疼,說是要上茅房,說完扭頭就往外麵跑去。
已經看穿一切的眾人:……茅房不就在西邊,你出大門乾嘛?
隨後顧雲初這一離開就是足足一個時辰,讓人深刻懷疑她是不是掉茅坑裡麵了,但不管怎麼樣,最終顧雲初再次回來後,總算是一次性就把朱夫人的頭顱給換好了。
朱夫人和朱爾旦欣喜萬分,抱在一起又是一又哭又笑。
“怎麼樣?我這手藝不錯吧?”
顧雲初得意的開口。
“之前的事那都是意外,這才是我的真實水平!”
朱夫人和朱爾旦得了她的幫忙,聽到這話自然是一陣吹捧,隻吹得顧雲初笑得眉眼彎彎,要是有根尾巴的話,恐怕早就敲到天上去了。
敖焱看她這麼嘚瑟,忍不住眼眸含笑。
顧雲初被他這麼笑看著,頓時不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