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乾嘛笑得那麼奇怪?你對我的話有什麼意見嗎?”
“意見不敢有,隻是……”
敖焱湊到她耳邊低聲道。
“你手指好像沾上墨印了。”
顧雲初先是因為敖焱吹到耳邊的熱氣心裡漏了一拍,隨後才回過神來,趕緊看向自己的手指,隻見用來翻動紙張的那兩根手指此刻指腹都有些黑乎乎的!
靠,那個書店的醫書質量也太差了吧?差評!
顧雲初故作淡定的把手背在後麵。
“這才不是什麼墨印,這個……這個隻是煤灰而已。”
“哦。”
敖焱一副我信了的模樣,然後誠懇的問道。
“隻是茅房哪來的煤灰?”
顧雲初動作一頓。抬頭看向敖焱,眼看著對方眼底毫不掩飾的笑意,頓時惱羞成怒。
“你哪來的那麼多問題,總之就是有!”
敖焱認真的點點頭。
“好吧,你說有就有。”
顧雲初臉黑了,而邊上頓時傳來朱夫人和朱爾旦的笑聲。
隨後,朱爾旦和朱夫人提出要去吳侍禦家一趟,畢竟換下來的是人家女兒的頭顱,自然要還給人家。讓人家女兒的屍身可以完整的入土為安。
夫妻兩個拜訪了吳侍禦一家後,朱夫人說了自身的情況。表示這門乾親本就是糊裡糊塗的,現在頭顱已經換回來了,還是斷了的好。
而朱爾旦也歉意的謝過吳侍禦之前對自己的提攜,表示自己的心也已經換回來了。也變回了那個愚鈍的朱爾旦,恐怕也辜負吳侍禦的一番好意了。
但偏偏就是兩人這樣的態度,讓吳侍禦一家反而又多了幾分好感。吳侍禦對朱夫人直言。
“咱們如此相遇也算一段緣分,我家之前認你做乾女兒,確實是因為你頂著我家女兒的臉,但後來幾天相處下來,我和老妻也是真心覺得你是個好姑娘。”
因為朱夫人在吳侍禦夫婦喪女之痛的時候,真心安慰了他們,緩解了他們喪失親生女兒的痛苦,加上女兒曾經托夢給他們,言語間隻恨那殺了自己的匪徒,對之後被迫換頭的朱夫人並無怨恨的意思,所以吳侍禦夫婦覺得這大抵是天意。天意讓他們遇見了朱夫人,認了她做乾女兒。
所以他們表示朱夫人若是願意,他們就繼續當乾親處著。不求彆的,隻要朱夫人能時不時上門看看他們老兩口就好了。
朱夫人本就是溫柔的性格,見兩位老人言語懇切,心中不忍,想了想,點頭答應了下來。
*
朱爾旦和朱夫人變化了不到一個月又突兀變回來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
麵對眾人的詢問,他們於是把把陸判官犯了事,現在是地府的通緝犯,同時他們也被地府派人找到,換回各自心臟、頭顱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是顧雲初和敖焱叮囑朱爾旦夫婦這麼做的。
陸判官當時的行事一點也不隱蔽,也沒有讓朱爾旦遮掩的意思。
或許擁有赤子之心的朱爾旦不在意彆人嘲笑他愚鈍,但換心過後的朱爾旦卻過於傲慢自大、小心眼。他惱怒彆人對自己的嘲笑,自然憋著勁要把自己已經得了一顆慧心的事散播出去,讓那些人自打臉。
於是朱爾旦就……
路人:朱爾旦,你今天吃什麼?
朱爾旦:你怎麼知道我被地府的陸判官換了一顆慧心?
路人:你今日說話倒是伶俐了許多。
朱爾旦:沒錯,我正是被地府的陸判官換了一顆慧心!
路人:想不到你的文章竟然進步的這麼快!
朱爾旦:全靠陸判官給我換了一顆慧心,現在的我已非昨日的我!
路人:去喝酒嗎?
不去。(by—擁有一顆慧心的朱爾旦。)
路人:……
因為朱爾旦的不斷吹噓,幾乎滿鎮子都知道他換了一顆慧心,媳婦換了一顆美人頭的事情,或許大部分人都覺得這件事太過驚悚,但總有那麼幾個喜歡走劍走偏鋒的覺得這簡直是他們的機緣。
一個個都做夢想要有一個判官身穿金甲聖衣,腳踏七彩祥雲來幫他們換心、換頭,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這也正是陸判官留下的最大的爛攤子,地府的形象可算是被他抹黑了一個遍。
甚至輻射到了周邊地區,那些忙著抓地府叛徒的陰神們莫名其妙的發現最近自己的香火好了不少,數個判官的神像被那些油膩男子或背貨摟的從各個閻王殿偷出來。
等判官們或是驚恐、或是憤怒的現身,問這些傻逼想要對他們清清白白的神像做什麼的時候,這些家夥竟是豪氣的一開口,就說要和判官們交個朋友。
一直都是被凡人敬而遠之的判官們當時就驚了,這輩子沒聽說過這種要求,現在的凡人都這麼有想法的嗎?
而後來判官們才搞清楚,原來這些傻逼是聽聞了朱爾旦和人打賭、傻大膽的把陸判官的神像背出來後,又和陸判官成為好友的故事,於是想要複刻朱爾旦的經曆!
在地府忙成狗還要被油膩男騷擾的判官們差點沒把判官筆給摁斷。
判官們冷笑:要做朋友也行,正好最近快過年了要衝業績,好朋友,你們應該不會介意我把你們生死簿上的名字給勾畫一下的對吧?
在嚇唬了一下那些傻逼凡人後,判官們把那個姓陸的暗罵了幾百遍。可以說,這才是地府讓顧雲初和敖焱真正需要處理的爛攤子。
好在現在有了朱爾旦、朱夫人這兩個當事人來解釋,又以自身的經曆來印證了地府是真的不允許這件事的發生,陸判官已經成通緝犯了。這才讓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心冷靜下來。沒有再去禍禍閻王殿裡的判官像。
*
深夜,夜風冷得讓人直打哆嗦。山野間已經少有動物的蹤跡,不少動物都開始準備要冬眠了。
前不久在因為朱爾旦夫婦盛情邀請,在對方家裡的吃了頓酒席睡下的顧雲初和敖焱此刻卻飛在空中,準確來說,是顧雲初被敖焱摟著一直往南邊飛。
他們飛的很快,仿佛現在根本不是夜深人靜、大家熟睡的時候。
他們本是要休息的,朱爾旦夫婦準備的床又大又軟,還熏了香,但他們睡到一半,卻收到了一封來自陳素的信。
送信的是一隻膽小的蝴蝶精,放下信後,嗖的一下就跑沒影了。
而信上陳素表示,她和燕赤霞偷偷跟蹤了那一老一小兩個水莽鬼足足五天,終於在下午的時候發現了線索,那兩個水莽鬼暗地見了兩個非人類。
一個是青蛙妖,有菜盤子那麼大,從一條河跳出來後,張嘴一吐就吐出一個小罐子,滿滿的都是水莽草做成的茶葉。和之前那兩個水莽鬼用來害人的那罐子水莽草茶葉一模一樣,連罐子的花紋大小都沒差彆。一看就是批量產的!
而另一個是青麵紅須的大鬼,看上去法力高強不說,最讓陳素驚訝的是對方竟然手持判官筆!
燕赤霞主張直接莽上去,但陳素顯然更為謹慎,心知這件事有些不對,於是按兵不動,轉而詢問顧雲初和敖焱之前去地府的情況。
顧雲初和敖焱看到這封信後,當即對視一眼,給朱爾旦夫婦留下一封辭彆信後,接著迅速按照陳素信中所說的方向去。
這五天陳素和燕赤霞馬不停蹄的跟著兩鬼跑,可以看出確實跑了老遠,竟是跑到了漢水一帶。
天快要亮了的時候,顧雲初和敖焱才算到地方,他們本來是想直奔信中寫的那個旅店,卻飛過郊外一山林中時,意外發現了燕赤霞的蹤跡。
顧雲初和敖焱下了雲頭,就見燕赤霞此刻正趴在草叢裡,全副心神都在看著遠處。直到他們走到跟前才回過神來。
燕赤霞聽到近在咫尺的腳步聲先是嚇了一跳,見是顧雲初和敖焱他們,先是一喜,隨後趕緊手指貼著嘴唇。
“噓,你們安靜點。”
隨後他轉頭繼續朝著遠處看去,一雙虎目瞪得大大的,仿佛生怕遺漏了一星半點的畫麵。
顧雲初和敖焱頓時更好奇了,他們也學著燕赤霞的模樣趴在草叢裡,朝著那個方向看去,起先隻看見了遠處的山林。有樹有草,有山崖有枯藤。
起先顧雲初看了一眼頓時有些疑惑,這有什麼好看的,又努力往那邊看了幾下,才算看清楚那山林間還藏著一個深潭,而裡麵是隱約是幾個正在蛙泳的男男女女,因為離得太遠,看不清樣貌,隻能看見男的濕透的衣服包裹下的健碩身材,以及女的濕透了的玲瓏身材。
他們互相嬉戲,挨挨蹭蹭,場麵十分的讓人眼紅心跳。
哇哦!男男女女的野泳?
這個世界什麼時候這麼開放了?
顧雲初一驚,隨後下意識的抬手,啪的一下蓋住了敖焱的雙眼。
壓根還沒看見水潭那邊情況的敖焱:???
顧雲初義正言辭道。
“這種場麵太刺激了,像你這種孤寡老龍是看不得的,我這也是為了你純潔的心靈著想!”
她越是這麼說,敖焱反而越是好奇了,於是拿開了顧雲初的手往那邊一看,然後下一刻,他默默的把顧雲初的手放回了自己的眼睛上,同時他的手也啪的按在了顧雲初的眼睛上。
顧雲初眼前一片黑暗頓時很不習慣。
“你乾嘛?”
“你也不許看。”
敖焱頓了頓,現學現賣。
“我這也是為了你純潔的心靈著想!”
隨後兩人默契的扭頭,看向邊上的燕赤霞。
顧雲初挑眉:“所以……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偷看人家男男女女野泳?”
敖焱果斷插刀:“還看得那麼聚精會神?”
兩人的手還各自擋在對方的正前方,防止對方突然轉頭看回去,同時,兩雙看向燕赤霞的眼睛,左邊寫著‘你的心靈竟然如此的不純潔!’右邊寫著‘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呸!’
還來不及高興和小夥伴會合,就被鄙視一頓的燕赤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