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小太監回宮,除了幾個皇帝的心腹,沒人發現他出過宮。皇帝鬆了口氣,吩咐小太監拿銀票去給芙蓉贖身,還交代小太監小心一些,彆被人發現了他的身份。
小太監為難道:“皇上,要取兩千兩銀票是要過賬的,不管用什麼理由,奴才若去取了,太後娘娘立馬就能知曉此事,還會查到您多次出宮,甚至查到芙蓉姑娘身上,這、這……”
皇帝一愣,他私庫的珍寶不少,唯獨沒有銀票、銀兩,皇帝用不著這個,微服出宮的時候自然要光明正大地取用銀兩。可如今他偏偏不能讓太後知曉此事,否則太後定會殺了芙蓉,對他嚴防死守,不許他再出宮。
皇帝都能想象到太後會如何生氣,會如何震怒於他出入花樓的行為。他皺眉在寢宮內來回踱步,煩躁之餘,他心裡第一次生出不想被太後管的想法。明明他是天下之主,為何一直被人管束?攝政王是外人,是權勢爭奪的敵人,可太後是他生母,他隻是贖個人這麼簡單,居然也要畏首畏尾的,他這皇帝怎麼這麼憋屈?連他的奴才都怕太後怕得厲害。
皇帝腳步一頓,眉頭皺得更緊了,太後在宮中的威嚴居然要高過他?這可不是好事。他看向小太監,試探地問:“你覺得,若朕主動向母後說明,母後她會如何?”
小太監臉色慘白,立即跪地給他叩頭,“皇上饒命!太後娘娘一定會打死奴才的!”
“哦?”皇帝輕笑一聲,繼續試探,“母後慈善為懷,怎會輕易打殺了你?你可是朕身邊的人,何必這般害怕?”
小太監砰砰叩頭,看著地麵的眼神卻很冷靜,故意說道:“皇上,奴才入宮前也是讀過書的,史上哪一位太後都打殺過奴才這般的宮人啊。正因為太後娘娘一片慈愛之心,皇上做了太後娘娘不知道的事,那一定是奴才的錯,太後娘娘為了不讓奴才影響到皇上,必然要打殺奴才啊。奴才……可能奴才膽子小,奴才讀過的書似乎都是這樣寫的。”
皇帝被攝政王精心教導六年,曆朝曆代的情況自然倒背如流,小太監的話讓他瞬間想到幾件母子爭權之事,甚至太後理政架空皇帝的也有。他臉色變了變,又把這種想法壓下去。他們一直母子情深,為了防備攝政王小心謹慎,相依為命,太後是他最信任和依賴的人,他不該這麼想。
皇帝招來總管大太監,叫他拿兩千兩銀票出來,然後賞了他幾樣等價值的東西,算是變現。然後就叫小太監即刻出宮,把芙蓉安置好,還下意識地強調不能讓太後發現。
小太監自然立刻去了,贖身的事辦得很順利,但芙蓉收拾包袱跟小太監離開醉香樓才知道小太監沒銀子了!芙蓉自然不能變臉,隻能忍著不悅感謝小太監,然後自掏腰包租了個破破爛爛的小院子,請小太監向皇帝轉達她的謝意。為了讓皇帝能記掛著她再來看她,她故作自卑之態,稱自己身份上不得台麵,不敢奢求再見到恩人。她沒能力還那贖身銀子,隻能日日為恩人祈福,希望恩人幸福安康。
小太監滿口應下,回宮添油加醋地轉達給皇帝,皇帝果然被勾住了心。他第一次救人,居然沒考慮周全,連個院子都沒給芙蓉準備,難為芙蓉一點都不介意,還全心全意為他考慮,為他祈福,連見都不敢見他一麵,真是個善良的姑娘,她不該過這種日子的。
皇帝一晚上沒睡好,夢裡都是芙蓉的樣子,甚至還弄臟了床褥。他沒什麼精神地去上朝,下朝之後,徐子凡沒有出宮,慢悠悠地晃蕩到禦書房。小太監一向勤快,見攝政王來了,自然幫忙通傳,迎他進去。兩人同走的時候,小太監悄聲說:“奴才挑撥了皇上和太後的關係,皇上已有一絲顧忌。”
徐子凡挑挑眉,“嗯”了一聲,說了句“很好”就進門了。他腦海裡找了一圈可用的記憶,對皇帝簡單地拱拱手,麵露關心,“皇上可是不舒服?叫禦醫看過沒有?”
皇帝搖搖頭,“朕無事,睡得有些晚罷了。”
徐子凡鬆了口氣,“原來如此,想來皇上是看書看得晚了,龍體為重,皇上日後萬萬不可如此。”
“嗯,朕知道了。”皇帝笑著應下,心裡卻極不耐煩。攝政王說話的口氣總是這樣,像他親爹。他最恨攝政王把他當兒子看待,那就像背叛了父皇一般,好似母後真和攝政王有染一般,可恨至極!
徐子凡掃了一眼皇帝的表情,自顧自地坐在椅子上,一點都不見外。他就是故意膈應皇帝,這母子利用原主的時候不就是借著那份愛情?求原主教導皇帝的時候不就是借著孺慕之情?這會兒不樂意了,想翻臉不認人,那也得看他同不同意。既然開了這個頭,那就給他好好受著,好好當個便宜兒子!
徐子凡喝了兩口茶,隨口考校起皇帝來,原主一直教導皇帝,考校自然是常有的事,皇帝再不情願也得回答,畢竟現在權勢還在徐子凡手裡。過了一會兒,門口有人說話,皇帝不想再麵對徐子凡了,就揚聲問:“誰來了?”
總管大太監進門回道:“皇上,是太後娘娘派了人過來,給皇上送了補身子的湯,還有兩個教導人事的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