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1 / 2)

綺芳一點沒客氣,把人扯進院子,門一關,來個關門打狗。

小金自覺好男不跟女鬥,而且自己先斬後奏跟人借床,確實理虧,蹲在地上,抱著頭認揍,反正也不怎麼疼。

綺芳胖揍某人一頓,深感不合算,動手太費體力,又怪疼的,還是吵吵最省事。

小金抬頭見停下手的女暴力分子,目光牢牢鎖住他,一臉的高深莫測,防備道:“揍兩下得了,你還想乾嘛?”

“不乾嘛,你給我等著,彆動彈。”綺芳說完,快速跑上樓,取了紙筆。

這些天接觸下來,她算看明白了,有些人是智商不夠,情商來湊,而金鐮侃正好相反,他早慧,智商很高,情商不提也罷,跟智商可以正負抵消。

幸虧身邊有些鬨鬨騰騰的兄弟在,沾了點煙火氣,要不早變成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的孤家寡人。

小板凳往金鐮侃麵前一擺,紙筆拍上板凳,綺芳心想借這個機會必須給你好好立個規矩,算是板正你的第一步,雙手抱胸,凶巴巴道:“我說,你寫。”

“寫什麼?”

“保證書。”

“……保證什麼?”

“金鐮侃保證,一、不得做任何有損餘琦芳生命財產安全的事情;二、任何情況下,行事不能違反國家法律法規,不能威脅人民生命財產安全。

先寫這兩條,剩下的先空在那,等我想起來再後補。懲罰的處置權在我這裡,一起留白。”

金鐮侃:“……第一句我還能理解,這第二句怎麼像入伍宣誓?”

綺芳:我這是提前給你打個預防針。

轉轉眼珠回道:“我這是升華了你的情操,你還不高興?”

金鐮侃商人本性暴露,默默算計,“我簽了能有什麼好處?”

上個緊箍咒,還得付出代價。“在我的能力範圍內,你可以對我提一個條件,前提是不得違反公序良俗,不得違法法律法規。”

雖然被法律法規鬨得頭大,有便宜不占是傻子,金鐮侃當是哄小姑娘高興,最終還是提筆簽了字。

綺芳沒料到金鐮侃會痛快答應,也很意外。

總之雙方都很滿意。

*****

龍城城西一處百年曆史的古橋頭,黎明時分有個

人快步踏上橋,來到南側橋欄第三個石雕小獸前,年久失修,石獸座下第三塊石磚已經鬆動,那人熟練地移動磚頭,把一個卷好的紙條塞到裡麵,再將磚頭移回原位,用時不到半分鐘,左右看看,見沒人,迅速下橋走掉。

半小時後,天還沒徹底亮透,一個瘦小靈活的身影來到剛剛那人放紙卷的地方,把東西取走後沒用一會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天亮後,紙條上的內容已經被金鐮侃知曉。

看了上麵的內容,嗤笑一聲,把紙條遞給三兄弟,三虎皺眉,“佘建國一直在打電話問投機倒把的事情?我怎麼感覺這事是衝著餘家去的。”

金鐮侃點頭,“前兩次的事情,因為我們在暗處,我的身份暫時還人沒知道,所以沒懷疑到我們頭上,現在佘家急於反攻,把餘家當成最大的假想敵,準備動手了。走,趁著早晨餘家人都在,過去跟他們商量下對策。”

留小五看鋪子,金鐮侃帶著三虎和小四一起過來,餘家人正在吃早飯,見三人臉色知道有事情商量,快速把飯吃完,一家人聚在中堂,金鐮侃把自己的猜測告訴餘家眾人。

餘友漁氣得把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摔,“狗改不來吃屎,佘家這輩子隻會乾這種背地裡告狀陰人的事情。媽的,老子殺上佘家跟佘福貴那老東西拚了。”

隻有周蓮漪敢懟他,“就憑你?能打過他?”

武的趕不上文的,打架稀鬆的餘友漁立即偃旗息鼓。

其餘的人氣憤過後,並不擔心,現在政策放開,玉春江兩岸的民間酒醋作坊像雨後春筍一樣冒出頭,餘家不是獨一份。

況且醬油現在被放開管製,不是以前憑票供應的特許商品,他們做生意講誠信,不偷工減料,不造假賣假,上哪去找他們投機倒把的證據?

難道為了治罪,還硬要往他們頭上扣屎盆子嗎?

綺芳不像其他家人那麼不以為意,眉頭擰得緊緊的,她因為專業原因了解得要更多。

七十年代末版本的刑法有三大口袋罪,其中之一就是投機倒把罪,其他兩個還有著名的流氓罪和玩忽職守罪。

所謂口袋罪,就是這個罪名是個筐,什麼都能往裡裝。印象中幾年後才出台了相應的司法

解釋,羅列很多具體的屬於投機倒把的行為,而現在隻有籠統的罪名,導致執法、司法思路混亂,好多不屬於投機倒把的行為都被治了罪。

以佘家在龍城的人脈,想要給餘家胡亂安上投機倒把罪,還是很容易得逞的。綺芳心念急轉,思索讓餘家度過此次危機的對策。

周蓮漪經得事多,開口安慰大家,“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加上這一次賣給滬市國營食品商場的醬油,我們一共就大規模賣出兩批醬油,協議都簽得清清楚楚,主管的上門查讓他們查好了,該乾什麼乾什麼,彆受影響,淩霄,你和淩峰今天不是跟人約好去看米嗎?淩嶽,作坊少不了你,都趕緊去忙吧。”

餘淩霄當然不怵這點小事,拉過三弟,想起曾經接觸過的一北方人常掛在嘴邊的話,“聽蝲蝲蛄叫,還不種地了嗎?乾活去。”

打發走孫子,周蓮漪才沉下臉,她先前所料不錯,不管有沒有小金,佘家把餘家作為第一個活靶子,隻要遇事第一個就衝著餘家來。隻有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一定得想個方法讓佘家明白,現在不是以前,重新站起來的餘家不是好惹的。

一旁的綺芳突然開口道:“爺爺,你那把翻簧竹雕扇已經談好了買家,還沒出手是嗎?”

“是啊,準備後天交貨給錢。”餘友漁不解地看向孫女,不知道綺芳為什麼問起這個。

“爺爺,再等等可以嗎?”隨後出台的司法解釋有一條就是倒賣文物和金銀製品的,即屬於投機倒把行為之一。餘家賣扇子雖然不能稱之為倒賣,而且整個投機倒把罪名帶著過去的計劃經濟色彩,後來整個從刑法中消失。但現在畢竟是八十年代初,又是特殊時期,佘家既然找麻煩,那他們還是小心為上。

想到這裡,綺芳瞪了金鐮侃一眼,最大的投機倒把分子在這,算你聰明,弄了官方許可,給自己上了保險,敢堂堂皇皇做文物生意。

周蓮漪也同意,“綺芳說得對,老大家買房用錢不急於一時半刻,再等等吧。”

金鐮侃被綺芳瞪得莫名其妙,摸摸鼻子剛想說扇子的事情他接手,聽在天井裡玩的沅沅尖叫,“壞女人來了。”

留在家的人都出了

屋子,見住在後進的劉滿娣一臉凶相的出現在門口。劉滿娣見到餘家有這麼多人在也吃了一驚。

就說那高個小子麵熟,原來是狀元街新來的賣肉的,難道那穿黑衣裳的小夥子是肉鋪的老板?想起來了,聽人說是這家的遠房親戚。

該乾的事還得乾,劉滿娣滿嘴胡謅,“我娘家昨天送來一隻老母雞給小軍補身體,還沒殺就不見了,是不是跑你家了?有錢自己買去,藏人家雞就不對了。”

說完抬腿進了院子,沒急著往廚房方向看,反而衝著南麵中堂去,佘家說餘家老頭好顯擺,有好東西都愛放在明麵上,可中堂一眼望到底,光禿禿什麼都沒有。

她目的這麼明顯,餘家人豈會不知道?其實不光今天,這段時間不是他大兒子的風箏掛到餘家的房簷,就是她家小兒子的乒乓球飛進了餘家院子,擺明了來餘家刺探,誰派來的不言自明。

餘友漁抄著手朝佘家方向努努嘴,“你找錯地了,東西都在派你來的人家裡呢,去他床底下找。”

這段時間關於佘家老頭床下藏寶的段子,成了龍城家家戶戶飯桌上的談資,這種事情越解釋越顯得欲蓋彌彰,總之隨著金家往事被不斷提起,佘家的名聲有愈演愈烈臭大街之勢,否則佘建國也不會惱羞成怒,急於對餘家出手報複。

餘家這麼多人盯著她,劉滿娣戲演不下去,灰溜溜出了院子。金鐮侃望著她肥碩的身影,醞釀了出個主意,既能給餘家立威,又能讓佘家投鼠忌器。

“爺爺、奶奶、伯父、伯母對不起,說來還是我連累了你們,這件事你們不用擔心,我來解決。”

畢竟是老友的兒子,餘澤湃怎麼可能不疼愛金家唯一的獨苗苗,抬手輕拍金鐮侃的肩膀,“你這孩子跟我們見什麼外,不說我們兩家休戚與共,即便沒你,你以為佘家就不會找我們麻煩?早晚的事而已。”

金鐮侃不再言語,餘家長輩看得開歸看得開,他想要護著餘家的心不會變。

回到自己的院子,叫來三個兄弟,還有清晨送豬過來,留在龍城休息半天沒回豬場的劉順和劉飛兩兄弟。

小四和小五也姓劉,金鐮侃身邊這些人都來自撫養他長大的劉爺爺的村子,一

個老祖宗的後代,村裡外姓人不多。

點了劉順和劉飛,金鐮侃安排道:“我們幾個不好出麵,淺灣村的那塊地旁邊正好起了幾間簡易的工具房,今晚就由你們倆個來,一個裡一個外,配合好了。”

“金哥,弄人比弄豬簡單多了,您想要血多還是血少。”

“當然是越血腥越好。”

三虎眼睛骨碌轉,衝他金哥擠眉弄眼,“哥,做好事不留名那是大傻子,機會不容錯過,讓綺芳也跟著開開眼,給你的形象再加加分,讓她知道我們金哥是多麼聰明和帥。”

金鐮侃對三虎隻用這麼兩個乾巴巴沒創意的形容詞來形容他,很不滿,斜睨一眼,“她愛來不來……就用我們新上色的小船送她過去吧。”

切!

晚飯前正在寫材料的綺芳被停在家門口的小船接走,聽來接她的三虎一臉神秘地說,要帶她去個好地方。

船出了龍城,往玉春江的上遊.行去,在水上走了一個小時,路過一片村落,村落再往前是一大片窪地,裡麵正在起魚塘,挖出的肥沃塘泥被規律的碼成方塊拱出水麵幾十公分。

三虎指著這一片地驕傲地對綺芳說道:“這地原先沒人承包,金哥全部接手,我們準備搞桑基農業,塘中種荷養魚,田埂植桑養蠶,蠶沙喂魚,塘泥營養基麵,基麵種經濟作物,我們也第一次弄,先拿這塊地練練手,有了經驗,金哥還準備把周邊的地都承包了,以後釀酒的米可以自己自給自足。”

綺芳聽後點頭,按她原來世界的軌跡,最高層麵正式承認並鼓勵土地承包是在今年年末,可這個世界在去年底就已經出台正式文件,鼓勵承包,尤其是三荒土地,金鐮侃彆的不說,商業嗅覺一向敏銳,已經行動起來了。

三虎話落,小船也靠岸,見三虎吹噓的正主——“金塘主”正負手站在岸邊。見綺芳跳下船,向她伸出手,“過來。”

綺芳身子一扭,“乾嘛?”興師動眾地把她弄到這裡,現成的“道具”就在眼前,綺芳在金鐮侃臉上仔細搜尋,果然發現了一丟丟小得意,典型八十年代暴發戶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