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2 / 2)

“信。”

“你敷衍我。”小金眉毛支棱起來。

“哪有。”

“你等著。”

綺芳低估了自覺傷了麵子的男人急於把麵子找回來的決心,吃完午飯就被半強迫地帶到一處密林,好嗎,直接挑了個蛇窩,看到密密麻麻的蛇在腳下湧動,綺芳心都顫了,某人眼都不眨一下,拿木棍挑起一隻,甩暈,擰腦袋。

腳下散落了一地死蛇,小金臉上終於放晴,不屑道:“都是些菜花蛇,一點挑戰都沒有,沒意思。”

綺芳嘴角抽了抽,心說你跟蛇真是配一臉,就是個活生生的蛇精病。“山上蟲子多,你怎麼不怕了?”

小金抬高嗓門,“你不知道?我隻怕在家裡出現的蟲子。”

綺芳:“……”怪癖有很多種,她在金鐮侃這算是大開眼界。

小金在山上抓蛇,

餘友漁被委以重任,帶著蛐蛐罐子去找吳太公,老頭輩分大,其實年齡就比餘友漁大一歲,頭發全白,白胡子、白眉毛,頗有點仙風道骨的神棍樣。

蛐蛐投了他所好,尤其潤生命名的金角大王八得了老頭的青眼相待,用馬尾鬃逗了逗小蟲,越看越愛,“哎呦,這個小家夥不錯哦,須子直,顎大,個頭小好啊,以小博大贏起來才帶勁。”

得到愛寵,老頭談興漸濃,“知道我為什麼喜歡這些小東西嗎?”

不等餘友漁回答,自問自答,“我測了一輩子凶吉,就是偏偏猜不中一場蟋蟀比鬥的輸贏。這感覺真是……奇妙。”

餘友漁撇撇嘴,“還想給蟲子批卦,你怎麼不上天。”提醒隻顧逗蛐蛐的老頭,“蟲子都收了,事情你辦不辦?”

吳太公捋了捋長胡子,眼睛眯了眯,“辦,誰說我不辦了?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的事我最喜歡,不為金秉麟,也得為我被砸爛的龜甲討點利息回來。”

“那就一言為定。”

“我辦事,你放心。”

晚上情報交接工作在龍城秘密進行。石橋又換了一處,人還是那個人,掏出石獸肚子裡的紙條,快步離開。

佘建國一大早精神恍惚走進辦公樓,這幾天隻要一閉眼,眼前就會出現龍岩寺供燈大殿蓮池裡那詭異的畫麵,一想到自己的名字跟金家死了的大兒子的名字綁在一起,想到暗紅的方框即將圈上自己的名字,就怕得渾身發抖,成宿成宿睡不著,幾天下來,兩隻眼袋都快積三兩水了。

家裡請了那麼多和尚、道士來念經超度,也沒見有什麼用,他老婆嚇得跑回娘家,老爺子幾天功夫也瘦了一圈,床都要下不來了,這樣下去可不行。

路過水房,聽到裡麵有人在說話,聲音不小,正好跟他家有關,佘建國想聽聽城裡關於他家的傳言,遂放慢腳步,停在門外偷聽。

“廠長家驅鬼要驅到什麼時候才完事啊?這要是不管用,不得驅到新年祭祀才能停?到農曆新年可有大半年呢,天天念咒燒香,咱們廠工人都跟著頭暈眼花。”

果然沒好話,佘建國皺了皺眉。

“你小點聲,彆被人聽見,要我說啊,廠長家根本就沒請對人,多少年不提

倡這東西,厲害的大師都死光了,現在出來的全都是半吊子騙錢的。”

門外的佘建國也深以為然。

“可不是嗎,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找什麼和尚道士?咱們這一片最厲害的大師是誰?吳大師啊,廠長怎麼沒想著去求一求?運動前,各個縣市年關搞大祭就是他主持,廠長家這點事對他來說,那不是小菜一碟嗎。”

“人還在嗎?”

“活得好好的,我家跟他家連著點親,上個月還見著了呢。”

那人說完,聽到門口的腳步又接著響起,唇角勾了勾。換著花樣在你經過的地方說,不信你聽不進去。

當天午後,就有佘家一小輩提著禮物敲開吳老頭的院門,報名是佘家的,門都沒讓進,直接給罵了回去。

晚上佘建國派他大兒子佘慶年去,門還是沒被叫開。佘家不敢埋怨,作為當年這一片的造反派頭子,他們家在這些老頑固眼裡相當於仇人,這個自知之明他們還有。

全家人又做了一晚上噩夢,所有人差不多都出現一樣的狀況,剛迷糊過去,就呼吸不暢,喘不上氣,感覺身上壓了塊大石頭,然後就突然驚醒,明白的都知道這是鬼壓床。

換一種說法也可以解釋為,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壓床。

早飯桌上,佘福貴渾濁的老眼滿是血絲,吩咐同樣麵色發黃,眼睛紅腫的大兒子,“請來的人都打發掉,不能等了,今天上午你請假,說什麼也得把吳老頭給請過來。”

佘建國點頭應下,不用裝,出現在吳家的就是一副胡子拉碴,眼窩深陷,瀕臨崩潰的可憐相,畢竟是龍城最大酒廠的廠長,三顧茅廬了,吳老頭給了點麵子,讓他進院。

佘建國一進門又是作揖又是鞠躬,自封的上位人麵子一點不要了,“吳叔公,我知道我們佘家對不起你,您聽我說,當年那副龜甲被毀純屬意外,那東西關乎運勢,我們佘家動什麼也不能動它啊,您老大人不記小人過,幫我們佘家過了這道坎,我答應您,隻要事辦成,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也要替您再尋一套好龜甲回來。”

吳老頭心裡譏諷,所有人在佘家人眼裡就是打壓和利用兩種,現在用上他了,伏低做小滿嘴好話,當初壞事做

儘,一副畜牲嘴臉的是誰。

這種人老天早晚要收,不過昨晚他睡前算了一卦,卦象卻看不真切,佘家將來的氣數很難說。金家那小子命數也很奇怪,卦辭矛盾,饒是他研究了這麼多年卦象也有點看不準。

搖了一輩子卦,人老了反而生出點逆天心思,佘家氣數難測,他偏要對著乾,不信這麼多人合力,不能把佘家的命數給改掉。

想到這裡,抬眼打量佘建國片刻,才賞臉道:“既然都來三回了,我也不好再推了你,三天後我親自過去。”讓你們再煎熬幾天,才能更聽話。

“不能儘快嗎?”佘建國聽說還要再等三天,忍不住一臉失望。

吳老頭氣得想拿手裡的蛐蛐罐子砸他,嗬斥道:“不會算日子嗎,三天後,青龍黃道,所作必成,所求必得。”

“哎哎,我們不著急,我們等著。”佘建國連忙道歉,生怕把吳老頭惹急了。

不說佘家人成宿地乾瞪眼熬鷹,小金也過得不太好,見飯桌上連吃了三天的蛇,連聲抗議,“怎麼還吃這個?”他都吃出一臉蛇相了快。

得到小瓷瓶凶巴巴地回嗆:“怨我嘍?誰讓你一下子擰死了一百多斤蛇,不吃扔了嗎?”

既然你總說吃啥補啥,那蛇精病就應該多吃蛇肉補補。綺芳這下終於找回場子。

三虎這個不長眼睛的,夾了一筷子蛇肉,配一大口米飯,吃得香噴噴,邊吃邊誇,“雖然天天吃蛇,綺芳可是變著花樣給咱們做,今天這乾煸蛇段真不錯,昨天的口味蛇也好吃,哥,你再不吃,我可都吃沒了。”

喝了口蛇肉羹,小金有點後悔,殺蛇殺猛了。

蛇肉終於在兩家合力消滅下快吃儘,佘家人也千呼萬喚等來了吳大師。

旁支的不讓進,隻佘福貴這一大家子,一個不少站在院子裡迎接。吳老頭背著手進來,把佘福貴那張蒼白得像鬼一樣的老臉欣賞個夠,四下打量了一番,皺緊眉頭,“陰氣怎麼這麼重?”

佘福貴勉強笑道:“所以才把您請來,快請進屋。”

吳老頭鬆開眉頭,露出絲幸災樂禍,“不用進屋,你家這種情況卦搖不出來。”

佘家人聽後心跟著一緊,吳老頭是他們最後的希望,連吳老頭都沒辦法,

還不如死了算了,這日子沒法過了,佘慶年的媳婦再也控製不住,哭出了聲。

吳老頭嗬斥,“哭什麼哭,搖不了卦,又不是沒法子解決。”

能解決?那你怎麼不早說?佘家人不敢埋怨,這心一上一下的,真是再也禁不起折騰了。

佘建國賠笑臉,“請吳叔公出手。”

吳老頭哼了聲,從肩上背著的布包裡掏出個風水羅盤,羅盤上的小針滴溜溜轉個不停,吳老頭的腳步也沒停,繞著佘家院子轉了一大圈。

轉完停下腳步,異樣的眼光對準佘福貴,意思很明顯,你真是蠢得無可救藥。

“還看不明白嗎?咱們徽派的園子選的方位屬水,本來就陰氣重,關鍵你家裡還鎮著件葬器,東西年頭久,快通靈了,把整個龍城的陰氣都吸附住。以前沒出事是沒引子,你家前段時間辦喪事,開鬼門,三項疊加,才有如今這種情況,招鬼招魂。”

佘福貴跟佘建國對視一眼:“葬器?不是一般的葬器?”想起了一樣東西,會是它嗎?

佘福貴想得更多,看向吳老頭的目光帶上了一絲懷疑,那東西從來都見過光,這人真這麼神?能算出來?

吳老頭迎上他的目光,似笑非笑道:“愛信不信。還算不算?不算我走了。”說完抬腿就往外走。

佘建國趕緊去攔,不讓人走,佘福貴拉不下臉,佘家小輩就差給吳老頭跪下了,好不容易把人請來,都指望著呢,兩句話沒說完就把人氣走了,還要不要解決問題?

吳老頭等這幫人求夠了,才作勢又擺弄一番羅盤,“方法隻有一個,震位主思,與你這個宅子的方位相合,城外玉皇山小龍崗那棵古杉就是當年龍城建城時震位的柱樁,今晚交子時刻在古杉正東把東西埋了,才能解你家的陰氣。”

說完立即衝佘福貴伸手,“算完了,給錢。”

接了十張大團結,乾脆利落地要走人。他進門要是態度好不要錢,佘福貴興許還會繼續懷疑他的動機,但看他一次拿了這麼多錢毫不手軟,佘福貴有些相信他是拿多少錢辦多少事。

佘家老二佘建軍的老婆上前攔住人,“吳阿公,您先彆走,我家建軍還在看守所,您能不能給算算他多久能出來?”

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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