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1 / 2)

金鐮侃腦海立時出現一幅畫麵,穿山甲的身子,綺芳的臉……使勁晃腦袋,打住!趕緊打住!

第二天清晨,天色微明,狀元街的水路早已活躍起來,進城賣菜、賣米的貨船絡繹不絕,勤勞的主婦拎著菜籃子趕來挑第一波最新鮮的蔬菜,討價還價聲在河麵鋪散開來。

金鐮侃早起外出轉了一圈,在小碼頭碰到賣紅鯉魚的貨船,魚是早上現從塘裡撈上來的,艙底注滿水,紅鯉魚活蹦亂跳,甩了賣魚老漢一身水。

小金心中微動,鯉魚也帶鯉字,外形起碼比那什麼穿山甲漂亮多了,買兩條給綺芳拿回去養著,吸點同類的氣息,龍鯉氣場興許就變強了。

彎腰撿了一對最肥的,紅彤彤的大鯉魚看著特彆喜氣,他想象中能帶來好運的龍鯉就應該長這樣。

那張床不算,小金沒正式送過綺芳東西,想起自稱過來人的劉雙誌這些天不停在他耳旁傳授經驗,什麼女孩子都喜歡講形式,他送他那個當小學老師的女朋友一本書,包了書皮送,就格外能讓她高興。

低頭看看兩條大鯉魚,也不能給魚穿衣服吧。

有了,徽州宅子講究無山無水不成居,綺芳家房子收回來後,光禿禿的也沒添過東西。去弄個大魚缸回來把魚養在院子裡,就當給魚造個房子。

回家先把魚放在注滿水的盆子裡,小金立即出門去買缸,記得雜貨鋪北麵巷子往裡走就有家賣魚缸的。

進鋪子一看,有些失望,他好東西見得多,有些看不上鋪子裡粗製濫造的瓷缸,花色混亂,圖案粗陋,一點不配他的紅鯉魚,心裡盤算等有機會給小瓷瓶弄尊古董大瓷缸養魚。挑了快一上午,店主臉上的笑都快掛不住,矬子裡拔大個最後挑了個青花瓷大缸,不假他人手,一個人呼哧呼哧搬回肉鋪。

一進院子就見早晨有事沒過來做早飯的綺芳正端著個大盤子從廚房出來,見他進門,高高地頂著盤子在他麵前旋了一圈,“我跟季大伯娘學的,荷包紅鯉魚,翹不翹?像不像大紅包?咦,你買魚缸乾什麼?”

金鐮侃:“……”

三虎去省城幫劉雙誌搬設備,小五看店,小四在外麵忙完一圈回來吃

飯,一進門差點被堵路的大魚缸絆倒,圍著魚缸轉了一圈,越看越嫌棄,“誰買的這破缸?肯定是小五,金哥你看他,跟在你身邊這麼久,眼光一點沒提高,還是一如既往得差。”

金鐮侃眼神變暗。

小四毫無察覺,聞到香味,把目光轉向綺芳手裡的菜,“呦,你還會做這個菜,你怎麼知道我想吃紅鯉魚了,飯夠嗎?今天我必須要吃三碗米飯。”趕緊跑去洗手,等著開飯。

“飯足夠,鯉魚有兩大條呢,可肥了。”

金鐮侃眼神變冷。

“真好吃,金哥你怎麼不吃?”小四吃了一大口魚肉,看金鐮侃不動筷子,覺得不對,偷看他臉色。不好,金哥要罰他們去豬場養豬就擺這臉色。

納悶極了,他也沒說錯什麼呀?難道是金哥問他龍鯉,他沒答上來的緣故?筷子指向盤中魚彌補道:“金哥,彆聽三虎哥的,這魚就是龍鯉,菜名也喜氣,大紅包,吃了能發大財。”

“豬場……”金鐮侃眯起眼。

“我吃好了,金哥你慢慢吃,我去換小五吃飯。”情勢不妙,小四放下碗,嗖一下鑽到前麵鋪子躲難。

某人把人嚇走,鬱悶地雙手抱胸,紅鯉魚不稀奇,吃了可以再買。可他第一次想正經送小瓷瓶件禮物,怎麼送得這麼曲折?

目光移向麵前的盤子,折騰了一上午,肚子正好有些餓。紅鯉魚蒸得清爽鮮潤,正合他的口味。

養著和吃的效果應該都一樣,那就吃了?不知道小瓷瓶這真龍鯉的……肉是不是吃起來效果更好?

綺芳端著一碗湯從廚房出來,正好對上金鐮侃的目光,“你乾嘛用妖精看唐僧的眼神看我?”

有這麼明顯嗎?男人把目光移開,用勺子挖了一隻魚眼睛放到綺芳碗裡,“好好補補。”早點幫我們把東西找到。

“你不用總是嘲笑我眼光不好,我跟佘慶豐一點關係都沒有。”綺芳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他又開始翻舊賬。

小金順著綺芳的意思,沒澄清,繼續提醒道:“暑假到了,他人該回來了吧?”

“回來就回來唄,他家在這,不可能不回來。”對於佘慶豐,綺芳以前抱的態度是能躲則躲,眼不見心不煩,但是現在三家已經交上手,佘慶豐

作為佘家下一代的領軍人物,將來與其針鋒相對不可避免。還不如現在擺正心態,把他作為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來看待。

綺芳的態度讓小金覺得嘴裡的魚肉更加可口,“晚上等三虎他們回來,我們一起去你家商量下,接下來要怎麼做。”

“是該好好商量商量。”箱子找不到,綺芳也跟著著急。

因為在官淩渡毫無收獲,晚上餘家中堂的氣氛有些低迷。

餘友漁一臉肉疼,他的大半生的積蓄啊,找不回來了,不抱希望地說:“箱子估計全爛掉了,小件東西都散開埋在沙子底下,所以才找不到。”老頭想勸大家彆再繼續搜尋,可是就這麼放棄,實在不甘心。

餘澤湃不這麼認為,“爸,箱子是您當年專門從安慶弄回來的巨型陰沉木打的,陰沉木沉在水底千萬年,比金屬還抗腐爛,彆灰心,應該還有希望。”

綺芳大哥餘淩霄想到一種可能,“雖然不會腐爛,我們的陰沉木箱子畢竟是後加工的,會不會水流撕扯的力度太大,直接把箱子撕裂了。”

金鐮侃否決了他的猜測,“箱子有好些個,餘爺爺裝了家裡大部分瓷器在裡麵,如果箱子裂了瓷器肯定保不住,我們在水底泥沙中應該能發現大量的瓷器碎片,沛林這些天隻在江底見到零星一點碎瓷。”

季秀珍想到最壞的情況,“會不會是佘福貴在我們沒注意的時候,把東西撈了出來?或者當年在場的佘家旁支其他人起貪念,把東西撈走了呢?”

在坐的眾人一想到這種可能,都麵色難看,寧肯東西找不回來,也不想它們落到佘家人手上。

一直沒參與討論的周蓮漪,開口的給大家吃了顆定心丸:“我之所以肯定東西還在,是因為沛林一家,我父親救過沛林爺爺的命,這家人都是知恩圖報的,當年得我的囑托,幫忙看顧那一片地方。

那一帶水下標記難做,但想要打撈,隻有那麼幾個能停船的地方,在岸上做標記我們漕幫的人有一手,隔段時間過來查看一下,這些年一直堅持從沒有間斷。他們很肯定,起初確實有人打過東西的主意,但難度太大漸漸都放棄了。

眾人聽後都為沛林一家數十年如一日地堅守承諾感動不

已。百樣米養百樣人,有佘家那種狼心狗肺之輩,也有沛林一家這種重情重義之人。

餘友漁哼了一聲道:“沒人敢動,那是因為早些年這些東西都是禍害,敢打主意那是嫌自己命太長。還有,我們家的現錢當年被搜刮了大半,他們想不到我們除了瓷器還能剩下多少硬貨,再說佘家把金家的好東西都弄到手,連帶著旁支也跟著吃撐了,不稀罕了……”察覺自己說錯了話,立即閉嘴,偷看了金鐮侃一眼,餘友漁轉移話題,責怪老妻,“你在背後做了這麼多,怎麼都不告訴我?”

“沒有理由,就是不想告訴你。”周蓮漪一句話就把餘友漁懟沒聲了。

一連串否決再否決,那說明東西還在,餘淩峰抓抓腦袋,想了個好主意,“不如找吳太公給咱們推算個方位吧?”

收到全家人的白眼,彭家榮笑小兒子想法天真,“你吳太公要是事事都能算出來,這會還能安生在家裡鬥蛐蛐?有多少沉船在海底等著撈呢。”

小金目光轉向綺芳,吳太公已經幫過忙了,不把龍鯉給算出來了嗎?

綺芳被他盯得發毛,伸出手,“把你那張圖再給我看看。”作為在場唯一知道結果的人,綺芳不像其他人那麼沮喪,小金推過來的圖旁邊的空白處有他求助的教授寫的自己的推演思路,教授確實考慮得很全麵,各方麵因素都兼顧到了,到底差在哪裡呢?箱子又不是肉眼看不到的微小粒子,差之毫厘謬以千裡,那麼大的東西怎麼就是找不到呢?

“肯定有重要的因素被忽略了。”隻能是這個原因,綺芳對著圖研究了半晌說道。

“還有什麼沒考慮到的?後來發現的那幾個水下旋渦,教授周末放假還親自過來,現場測試調整了測算結果。”劉雙誌這些天一直親自在現場盯著,臉曬得跟三虎一樣黑。

綺芳深知水下探險的不易,現在沒有後世聲呐定位那種先進的探測技術,即便有了先進技術,還要甄彆排除磁力乾擾,那些專業的水下探寶隊花費數年時間確定水下沉船的位置也不是沒有過。

“明天我能跟過去看一看嗎?”綺芳問金鐮侃,想找答案還得去現場。

餘澤湃覺得自己年齡在那,興許能給孩

子們點幫助,何況水裡是餘家的東西,讓人家小金忙前忙後心裡過意不去,開口道:“明天我也去現場。”

官淩渡還是那個官淩渡,汛期到來,前天下了一場大雨,今天水位依然高漲,洶湧的江水裹著泥沙傾瀉而下,站在船頭,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飛起的江水濺濕。

今天來現場主要還是想看看哪裡被他們忽略掉了。沛林還在家裡休養,沒讓他來。誰都沒有透視眼,站在船頭隻能體會到江水的洶湧,什麼也發現不了,岸邊有處地勢稍緩的山坡,幾人下船,踩著濕滑的草莖登上山頂,從高處眺望江水。

因為高度變化,視角變成俯視,綺芳視野裡第一次出現大江分流的圖景,一條大江分兩段,一南一北,如性格迥異的親兄弟,玉春江水急浪大,而同安江則正好相反,一片風平浪靜。

“咦?”綺芳麵露疑惑。

“怎麼了?”小金問。

綺芳指著江麵道:“你們發沒發現,兩條江江水的顏色有點不一樣,玉春江水要渾濁一些,同安江則更清澈。江流在這裡才開始分叉,江水怎麼會有區彆呢?”

其餘人聞聲仔細對比了一番,確實發現了江水顏色輕微的異樣。涇河和渭河顏色迥異,那是因為這兩條河的位置在黃土高原,在他們這裡可不存在水土流失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