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2 / 2)

“玉春江高差大浪急,把泥沙都卷起來了,水當然更渾。”劉雙誌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綺芳想想也是,好像自己想多了。

餘澤湃經女兒提醒,倒是想起一件事,“當年我們全家被趕到集古村,我作為家裡的壯勞力,修水利這種活都是我出工。”

手指向右手邊一條山穀,“現在算起來也有好些年了,那年天跟漏了似的,連下了一個月的大雨,江岸的堤壩還好,就是泥石淤塞了山上泄洪的水道,在這附近形成了一個堰塞湖,如果不及時清淤泄洪,山下的村子就危險了,革委會經過研究,找了一處山穀開山,將堰塞湖的水引到玉春江。這一處就是當年開出來的泄洪水道,還有我的一份功勞呢,雖然山體大部分是炸開的,土方需要人力清除。當時為了搶時間,差點沒累死我們這些出工的。”

“原來如此,果

然那一片的樹要矮小一些,樹矮固水能力就差,不光是當年泄洪泄下來的泥沙,這些年雨水的衝刷,玉春江這一段的河床都變高了,江底泥沙多,所以江水更渾濁。”綺芳順著父親的思路說道。

“呀!”小金突然驚叫一聲,罕見地喜形於色,“水文記錄隻有近幾年的,再久的都在前些年毀了,教授還真把這條新開的山穀給忽略了,多虧今天餘大伯過來,要不我們還要繼續做無用功。”他突然找到症結所在。

餘澤湃麵露疑惑,跟我有什麼關係?

小金抬手指向後開的山穀,還有那棵做標記的迎客鬆,對其餘幾人說:“泥石流的推力有多大,我不說你們也清楚,當初一整個堰塞湖的水傾瀉下來的推力又有多大,你們可以想象一下。迎客鬆的位置跟泄洪的水道在一條直線上,水下的箱子受到推力作用,肯定能大移位。至於移動到哪裡了……”

綺芳調動視線,把目光對準了迎客鬆所在石壁下方長滿了蘆葦、蘆蒿等水生植物的泥沙淤積地。“從方向看,泥石流的推力最終被石壁擋住,泥沙被截留,我們的箱子難道在那片泥沙下麵?”

金鐮侃回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

那處石壁突出了一部分,把上遊的水流阻擋住,要不那裡根本固不住沙土,水土多年的作用,形成了一個小淺灘,箱子被淺灘固定住的可能性很大。

找了這麼久,終於有了點好消息,餘澤湃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朗聲笑道:“這和大多數陰沉木的發現是一樣的道理,你爺爺買的那根陰沉木就是當初在河岸邊挖沙子的人找到的。”

金鐮侃用眼角瞄了瞄綺芳,心說吳老頭還真靈驗,小瓷瓶這條龍鯉確實能帶來幸運。

綺芳也抬起睫毛掃了眼金鐮侃,又來了,看她如看唐僧肉。

她還真沒把功勞往自己身上攬,有經驗的大人們都在身邊,金鐮侃早晚能發現那條後開的山穀,隻不過時間早一點還是晚一點而已。

保險起見,劉雙誌立即出發去省城,征詢教授的意見,教授引用牛頓第二力學定律,列了個複雜的公式計算了一通,得出結論,東西埋在淺灘下麵的可能性有百分之八十。

石壁突出的部位不大,能

困住的水土有限,這省了他們很大力氣,如果麵積過大,他們得出動挖沙船把淺灘翻個底朝天,費時又費力,而且動靜鬨得大,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像現在這樣,沛林下水興許就能有所發現。

過了幾天等沛林去醫院複查之後,確認可以下水。大家摩拳擦掌把目光移向迎客鬆下的小淺灘。

三虎在沛林下水前捏了三柱香,虔誠地往四方拜了拜,“各路大神,請你們保佑我們,這次下水打探一定要有好消息。”

小金瞥了他一眼,開口跟正做準備的沛林說:“你跟綺芳握下手。”

沛林,綺芳:“……”

見兩人沒反應,小金主動上前把兩人的手交握,晃了三晃,沾點龍鯉的運氣,今天肯定有收獲。

這人的神經病已經快到晚期了,綺芳白眼都懶得翻。

沛林憨憨地摸摸頭,一頭霧水地潛了下去。

因為今天抱的期望較大,綺芳、小金、雙誌還有三虎沒開口說話,靜靜地盯著浮標,等待水底的消息。

沒讓他們等太久,這次沛林上來得很快,人一從水麵露頭興奮地小聲道:“找到了!找到了!我看到夾在土層裡的一個箱子的一角。急著上來告訴你們,等著哈,我再下去找找。”

大家高興極了,連金鐮侃都彎起嘴角。

三虎的虎軀一抖,興奮地哇哇大叫,“大神顯靈了!”

小金糾正,“是吳老頭顯神威了,你彆忘了找人去山東給他弄幾隻北方的大個蛐蛐回來。”

三虎正納悶,不是沒找吳老頭算方位嗎,怎麼跟他扯上關係了。

這時有船路過,船上的人探出頭,問幾人在乾什麼?

對外交流隻要劉雙誌在就由他來出麵,笑眯眯地撒謊:“我們在搞地下水文測繪。”

這是他們商定好的說法,他們腦子又沒進水,告訴人家在尋寶,有人要好事去查,就說民間義務測繪,又不能把他們怎麼樣。

“確實該測,最好你們向上麵反映反映,把這些暗礁也炸一炸,我們每次路過這段心都提到嗓子眼,就怕出事故,船和貨都毀了。”船家鼓勵道。

“好的,我們一定反映。”劉雙誌答道。

等這艘船走遠,沛林又上來了,嘴都咧到耳朵根了,“又發現

一個箱子的側麵,其餘的我猜是埋得有些靠裡,暫時看不到,得往深裡挖才行。”

不用提餘家眾人得知東西找到有多麼欣喜若狂。

據沛林反應,土壁跟水下生物起反應,表麵硬度變硬,需要強行開鑿,不過隻要敲開表層,裡麵都是沙土,應該好挖。但水下作業畢竟難度太大,經過商量,他們還是決定啟用挖沙船,小淺灘麵積不大,需要開挖的沙土的土方量不會太多。

這一帶因為江水衝積,沙石儲量很大,隻要跟主管部門打申請,交一部分錢,政府允許私人挖沙。

申請需要時間,挖沙船也需要準備,這個暫且不提,但對於是秘密挖掘還是公開挖掘,眾人分了兩股意見。大部分人都傾向秘密進行,綺芳是反對的一方。

“咱們的挖沙申請不是被政府卡住了嗎,說我們不去指定的地方挖沙,偏要挖那塊小地方,不給我們批,那我們為什麼轉變下思路呢?”

人靈活,奉行有錢能使鬼推磨的劉雙誌沒怎麼在乎申請被壓住的事,安慰道:“不用轉變思路,審批小事一樁,交給我,保準下周一能拿到。有了審批,我們想怎麼挖就怎麼挖。”

綺芳瞪了他一眼,市場放開後,有些人抑製不住貪婪,利用手裡的職權尋租是不對,但另一方麵也是被人給喂出來的。看來刑法真不能丟,行賄受賄是一體兩麵,劉雙誌你危險了!

劉雙誌還不知道,自己已經上了綺芳的急需普法人員黑名單。

接著被打斷的話,綺芳繼續講明她堅持公開挖掘的理由,“咱們勘測的時候防止有人打擾可以弄套說辭,可挖掘不一樣,家裡訂了報紙,你們記不記得日報有過一個報道,省城附近一個村子的農民在自己承包的地裡挖出了一個銅鼎,他證明不了那鼎是屬於他的,被文物部門上門討要,他不給,還被逮起來了。地下的埋藏物隻要不能證明是自己的,都屬於國家財產。”這件事不是綺芳現編的,日報社會版確實登過。

“那我們就更不能讓人知道了。”三虎摸了摸後腦勺,搞不清楚綺芳的思路。

“那個挖鼎的也自認沒人看見,回家就把東西藏起來,照樣被登門。”

是啊,隔牆有耳,運動

過去沒多久,有好多人還熱愛舉報這項事業。想要做到秘密打撈幾乎不可能,江上客貨船舶晝夜不停,他們就算能量再大,也做不到讓江麵斷航。

金鐮侃第一個領會了綺芳的意思,“你的意思是直接寫明理由,並找能管事的來現場作見證,光明正大地告訴他們我們是在挖掘屬於我們自己的東西,不是無主的失物。”

餘淩霄思路也不慢,皺眉道:“有一個關鍵問題,我們怎麼證明東西是屬於我們的呢?彆我們忙乎了一場,東西被主管的說是屬於國家的。”

桌上的人麵麵相覷,當年在場的就佘餘兩家,找佘家給他們作證,怎麼可能!

這是個要你證明你爸是你爸的問題啊。

眾人一時都想不出主意來。綺芳雖然提出了意見,但是該怎麼證明,也是一籌莫展。這不是古代嫁女兒,嫁妝箱子還附帶著嫁妝清單。當年收拾東西都來不及,哪有時間列單子,何況家裡最難的那兩年連個帶字的都不讓保留,有單子也保不住。

“你們怎麼把我給忘了?”餘友漁對大家把他這個名義上的一家之主忽略掉,表示很不滿,手裡茶杯磕了磕桌麵,提醒眾人。

“那你還不快說。”周蓮漪催道。

老頭臉上的得意藏不住,搖了搖手裡的扇子,開口釋疑,“我的古董平時你和孩子都不碰,箱子也是我封的,你們不知道,隻要箱子不爛,肯定能證明是我的東西。原因嗎……就是當年打箱子的時候,想著陰沉木能存世很久,我圖好玩,做了一篇歌頌我一生偉業的賦,還把……把它們刻在了箱子上,刻滿了八個箱子的內蓋,內蓋不是外皮,應該不能被磨損,賦嗎,都朗朗上口,我現在還能一字不差地唱出來。”

眾人:“……”

見過自戀提前寫好墓誌銘的,還真沒見過有人自戀到在箱子裡刻賦,歌頌自己的。

不過,我們喜歡死你的愛顯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