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1 / 2)

重新打了份申請遞上去,主管部門雖然還是不樂意,可人家有針對性地挖掘當年丟失的財物,政府不能管得太寬,找不到理由拒絕,勉強予以通過。

租來挖沙船,肉鋪和餘家全員到齊,現場還站了三個陌生人,是市裡文保、水文,還有公安部門派過來的現場監督人員。

每個人脖子上都掛了一部海鷗相機,一臉嚴肅地站在一旁,也不跟綺芳他們搭話,被派了這趟差事,不是很樂意,撇開公職,作為普通百姓,心裡都有些不忿,這些年丟失家財的多了去了,憑什麼那麼多東西就讓餘家尋回來了?這要是真找到,非逼得人不得不染上紅眼病。

屏息以待,挖掘正式開始,得先把小淺灘上的水生植物砍倒,男人們齊上陣,很快茂密的植物被除了乾淨。

挖鬥接著上,小金租借來的挖沙船是兩江船廠出產的最新設備,機械化作業,挖上來的濕沙經過簡單過篩,由劉雙誌開著另一條船轉移走。速度很快,沒用上多久已經挖了上千立方,淺灘露出江麵的部分已經徹底消失,江水漫了過來。

見又裝滿了兩船沙石,有經驗的周蓮漪來到操作艙囑咐大孫子,“淩霄,速度慢下來,接下來小心些。”

雖然老頭子吹噓他弄來的陰沉木樹種不一般,最是結實,保險起見,小心點好,彆臨門一腳,一挖鬥下去,再把箱子鏟碎,那就糟糕了。

餘淩霄小心再小心,換上小型挖鬥,探入到一定深度,碰到了阻擋,“有東西。”餘淩霄大聲通知在外麵等消息的眾人。

等水麵平息,沛林最先下到水裡探測,眾人睜大眼滿懷期待,結果沛林浮上來搖了搖頭,“是個大塊頭山石。”

“哎。”經石壁回傳,大家失望的聲音格外響亮。

脖子上掛相機的那三人,一臉譏諷,哪能那麼容易找到,以為財神今年隻降在你家啊。

幾次三番,全是假情報。日頭高懸,大家被曬得昏昏然,情緒有些萎靡。過來看熱鬨的三個孩子也覺得沒意思,沅沅揉著眼睛來找綺芳,“姑姑,困,要睡覺。”剛說完,聽她爸爸又在喊:“有東西。”

小姑娘打了個哈欠,再也不信了

,“爸爸是大騙子,根本沒有寶貝。”綺芳止不住又開始懷念現代高科技探測設備。

結果小家夥錯了,經過水下確認,這一次碰到是那令人朝思暮想的大木頭疙瘩,第一個寶箱終於被挖了出來。

眾人立即振奮起來,餘澤湃指揮道:“快,淩嶽你下去幫沛林一起上鋼纜,慢點啊,都這時候了,千萬彆出意外。”

綺芳喊餘友漁,“爺爺,讓大哥教你,你來按開關。”曆史性時刻,這就相當於工程奠基,開業剪彩,得讓老人家第一個動手。

隨著餘友漁啟動挖沙船上的傳動裝置,吊纜嘎吱嘎吱在輪軸上轉動開來,眾人屏住呼吸,全都目不轉睛盯著水下,漸漸水麵之下傳來動靜,漣漪越擴越大,吊纜又升高了一米,嘩啦啦,江水滴落,千呼萬喚,寶箱晃晃蕩蕩露水而出。

“哇!”沅沅三個蹦了起來,猛拍小肉掌,他們還不了解寶箱的價值,歡呼的是眼前的這一奇跡。

男人們麵上激動難掩,綺芳的母親和兩個嫂嫂都控製不住,不停地抹眼淚,連周蓮漪的眼角都有淚光閃過。

從家財萬貫到一無所有,再到失而複得,餘家走過的路,也是這十幾年來有著相同境地的其他人家所走過的路。

金鐮侃沒上前,一個人斜倚著船上的鐵柱,眼神明滅,寶箱重現,除非裝《酒經》那個箱子遺失,意味著他要跟金家最為珍貴的傳家寶見麵了,此時心裡說不上來什麼感覺,沒有鬆一口氣,心情反而愈發沉重。

發現了第一個寶箱之後,好運接踵而至,用時三個多小時,餘家的箱子全部重見天日。也是餘家幸運,當年那場泄洪,沒將箱子衝散,急速而下的泥沙短時間內把箱子全部裹挾住,困在這方寸之地,沒有遺失一個。

早已過了午飯時間,除了給孩子們喂了口吃的,大人們早就忘了饑餓,麵上興奮難抑,等待最後的檢驗。

八個箱子在挖沙船寬敞的甲板上一字排開,陰沉木外表不起眼,看起來就是八個黑沉沉的土疙瘩。因為在水下的大部分時間裡,箱子封在厚厚的泥沙之中,隔絕了氧氣,表麵並沒有受到多大腐蝕。

古話說,“家有烏木半方,勝過財寶一箱。”不說寶箱裡

麵所藏,光這幾個箱子就有著巨大價值。陰沉木本身就內裡中空,餘友漁當年做箱子沒在外形上做文章,直接截成段,用箍桶的方式封好兩頭,也多虧了他如此設計,圓柱外形極大地減損了摩擦阻力,不易被撕扯破壞,才得以保存完整。

開箱驗明所有權的重頭戲終於開始,餘友漁背著手從操作艙慢步而出,隆重出場。

那三個來監督的,一上午都心不在焉,這會全部回了神,趕在餘友漁之前,先一步衝上前開箱,上下左右一頓找,連個鎖頭都沒發現。

餘友漁站在一旁看他們到處亂摸,也不生氣,直到人急得滿頭汗,才好心提醒:“彆找了,這麼貴重的箱子要是配個大鎖頭,那是暴殄天物,魯班鎖聽說過嗎?我的箱子就是用類似魯班鎖的形式封箱,箱子側麵有機關,撬動一點,卯榫改變位置,接縫處自然就會打開。

“那你不早說。”公安派過來的人麵色有些不好。

“你們也沒問啊。”餘友漁反嗆,心情好,不跟年輕人計較,老頭向家人使了個得意的眼色,搓搓手,擠開那三人,上前親自示範開機關,摁了一下,沒反應,又摁了一下還是沒反應……再摁,摁、摁、摁,箱子連個縫都沒裂。

眾人:“……”

“咳咳,泡太久,卡死了。”餘友漁老臉一紅,還不忘回身跟那三個人強調,“打不開也是我家的。”

還好木箱沒太為難他,費了點時間終於給麵子,開了,翻開沉重的箱蓋,積年潮氣撲麵而來,最上麵封蓋東西的油紙因為時間久遠已經碎成渣,露出來的瓷器因撞擊碎裂了幾個,剩下大多完好無損。

“看,有字!”餘友漁興奮地指向內蓋,老頭是個人來瘋,再接再厲,當場背起來自己所做的賦,用詞之華麗,內容之浮誇,餘家人聽得恨不得捂臉不認識他。

那三個人不死心,對著餘友漁所念,把箱子蓋排好序仔細對了一遍,極不甘心地承認,所念與所刻一字不差。

東西他們再沒資格清點,還相當無語地發現,餘家老頭不光做了首把八個蓋子都寫滿的長長歌賦來歌頌自己的“豐功偉績”,甚至還用八種不同字體在每個箱子側麵刻上自己的大名——餘

友漁,字問渠,號臨淵居士。

這種千古奇人,也是頭一回見。

這個細節老頭還真忘了,核驗要一絲不差,當場寫下跟這八個字體一模一樣的簽名。

用綺芳的話總結,證據確鑿,就算想雞蛋裡挑骨頭,雞蛋殼硬得跟金剛石似的,根本沒下嘴的地方。

三人不算太情願地當場給出具了一份聯合證明,必須是帶公章的,三個章一個不能少,這是餘家小孫女的特彆要求。

沒有比這個再圓滿的結果了,安排三虎他們去還挖沙船,其餘人高興地打道回府。消息瞞不住,既然已經過了公家的明路,回去的路上有人問起,餘家就大大方方告知,他們尋回了早年丟失的東西。

東西隻有擺在陽光下才能杜絕暗地裡的打探。

餘友漁回到家,第一時間就去看他的仇英。“哎呦,畫被毀了!”陰沉木箱子雖然防腐,造不出真空環境,他的古畫裝裱部分已經爛掉好些,油墨也暈染了,老頭心疼得快要哭了,“我的大寶貝啊。”

眼裡再也裝不下其餘東西,抱著他的畫跑到二進專門給他弄的書房琢磨去了,估計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要撲在他的古畫修補事業上。

八個箱子,裝書畫的那個,裡麵的東西基本都受潮壞掉。剩下的幾個還好,沒怎麼受影響,金鐮侃現場評估了一番,瓷器都是官窯老坑出的精品,國內目前價格偏低,要想賣上價錢,最好走港城的蘇富比。

綺芳覺得這些精品再過幾十年能賣出天價,能留著最好一件彆賣,所幸家人全都同意留著,因為如果要換現錢,有兩個箱子裡的東西最方便,裡麵是滿滿的金條還有兩大盒子珠寶首飾。能留下這麼多,虧得當年周蓮漪把家裡最後一批貴重物品藏在巨大醬油缸裡,躲過最初的搜查,在缸被敲爛之前又把東西轉移走。

幸虧佘家沒起歪心思去撈,要不損失可大了。

周蓮漪在首飾盒子底下,拾起一個重重包裹的小盒子,盒子裡是什麼不言而喻,鄭重遞給金鐮侃。小金雖然麵色平靜,但輕微顫抖的雙手還是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周奶奶,伯父、伯母,你們慢慢清點,我先回去了。”東西到手,現在他想一個人靜靜地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