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這麼久,宋引玉對偌大的謝府其實還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
要不是有阿月她們帶路,她一個人出來一準迷路。
所以宋引玉原是打算趁此機會將謝府逛個遍的,想好好看看以後就住下的家。
隻是當她手裡的冰糖葫蘆吃完時,藏在另一隻衣袖下的湯婆子也涼了。
風雪也越發大了,風一吹,她隻覺得渾身冰涼,小臉更是被凍得煞白煞白的。
當即她人就慫了,隻想躲回房去。
隻不過抬眼悄悄一看,瞥見身旁眉目含笑的人,又怕辜負他一番好意。
宋引玉又猶豫了。
隻是她並沒發覺,在她還沒從猶豫,糾結中回過神來時她人已經被帶著往書房那個方向走去了。
等到地方時,宋引玉有些懵然。
這時耳邊猝然響起謝臨安溫和低沉的聲音:
“風雪大了天寒,先回書房躲會兒。”
說罷他又補了一句,
“若是一直不停,擇日天回暖了,再陪你逛逛,可好?”
宋引玉看著他眨眨眼,而後乖巧地點點頭,二話沒說就跟著他入了書房。
外麵實在太冷了,她是真的熬不住了。
宋引玉覺得謝臨安一定是察覺到她冷了,才這麼說的。
頓時,宋引玉悄咪咪地彎了眉眼。
果然,不虧是她看中的人。
原書中那麼描寫了那麼多優秀的男配,她一眼就瞧中他,毅然決然地入了坑。
一踏入屋內,熱烘烘的暖氣撲麵而來,凍得瑟瑟發抖的宋引玉一下子覺得舒服了。
這時她才發現,書房內早就燃起了炭火,驅散了寒氣。
四下門窗也關好,她常坐的那套桌椅上,已經擺上了熱茶,鬆子和糕點。
一看便知是在他們來的路上就備上了了,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謝臨安吩咐的。
隻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命人去做的。
宋引玉在老位置坐下,旁邊的小桌上除了吃食還放著那本她時常翻閱的遊記。
她雙手捧著熱茶喝了一口,瞬間感覺全身都被這杯熱茶給熨帖了,讓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喟歎。
那邊謝臨安走到桌案前,在上麵鋪上了乾淨的宣紙,墨也磨好了。
他對宋引玉招招手道:
“過來。”
宋引玉放下茶杯,起身疑惑地朝他走過去。
剛剛走在桌案前謝臨安又讓她走到身邊來。
宋引玉聽話地繞過桌案,走到謝臨安身邊站定,但她還是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隻是這裡向來是謝臨安辦公的地方,好幾次她都見著他皺著眉心,提筆處理公務。
所以宋引玉現在立在這,也下意識地束手束腳,不敢放肆。
畢竟,謝臨安處理的都是國家大事,關乎天下民生。
要是因為她出了什麼紕漏,那就罪過了。
謝臨安指著桌上的紙筆道:
“不是想學畫畫嗎?”
宋引玉聞言,頗為驚訝地抬頭看他。
她以為他昨晚沒答應呢。
沒想到,居然是真的要教她。
看桌案上的筆墨紙硯,一看就是早早備好的。
宋引玉頓時感覺心輕輕動了一下,謝臨安真的是一個極溫柔的人。
即使他不喜歡她,可對她依然包容,寬宥,尊重,凡是事必躬親,未曾有半句重話。
哪怕是她隨口一言都能記在心上。
這樣的人,說他是真正的君子都不為過。
而且宋引玉能感覺到,謝臨安沒有要把她娶回來放在那兒當吉祥物的意思。
他是真正想和她過日子,也在極力讓她融入謝家的生活。
也不知道這樣溫柔的人,在愛上一個人時,又能好到什麼樣的程度。
宋引玉不禁好奇。
宋引玉想著,自顧自地抿嘴笑了。
謝臨安見她在笑,以為她是在高興自己教她畫畫。
頓時覺得,這小姑娘是極好哄的。
所以再開口時,聲音不自覺柔和了兩分:
“你擅畫什麼,先自己畫畫。”
宋引玉會畫什麼,她什麼都不會畫,原本她是連毛筆字都不會,寫出來的字軟趴趴,慘不忍睹。
不過得益於原主多年來習字,手有了肌肉記憶,所以現在雖說不是太好,但好歹也能入眼。
可要說畫畫,她連用鉛筆畫都不會,這毛筆就更不用想了。
宋引玉想理直氣壯地說,她啥也不會。
可她不敢,怕丟臉,好歹宋家也是書香門第。
想了半天,宋引玉突然眼睛一亮,道:
“我會畫耗子。”
“耗,耗子?”
謝臨安難得地打了個磕巴,眼神也變得遲疑,疑心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可這邊宋引玉已經提筆沾了墨,在紙上下筆了。
一邊畫,一邊嘴裡念叨著:
“七加二等於九,畫個眼睛,再添個尾巴。”
謝臨安不解其意,但端看宋引玉念完了,筆也停了,此時一隻老鼠躍然紙上。
這老鼠長得有些奇怪,但仔細一想又有幾分活靈活現,顯得十分有趣。
宋引玉放下筆,看著紙上的成果十分自得。
這簡筆畫,還是她看著視頻學了一天,才學會的。
也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畫,想來拿來蒙一下謝臨安應該是夠了。
“怎麼樣,像嗎?”
她仰著頭看向一旁的謝臨安,雖然麵上不顯,但眼睛裡卻是得意的。
那模樣,像是要讓他大開眼界。
謝臨安失笑,頷首道,隻淡淡吐出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