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8(2 / 2)

大蛋兒的傷好了許多,很想出去野一野,可王老太不許他再出去,說是要憋一憋他的性子。王有義每天必須要幫著家裡劈柴挑草,稍微閒一會兒王老太就有十幾道命令連著下來,由不得他安安定定地歇一會兒。

至於其他雜七雜八的家務事,依舊歸周招娣來做,她無時無刻不是滿臉灰黑,披頭散發東啄啄西啄啄,像一隻焦急的母雞。秋枝則完完全全代替了當年春枝的職位,成了王老太房裡新晉的雜使丫頭,不是給王老太裝煙葉子,就是給王雪花端茶倒水,平常打掃疊被倒痰盂也是她來做,動作稍微慢一點兒就要挨打。

而鄧翠蘭則逐漸回到了原來的地位,又是王老太麵前的得意媳婦了。

這也不是她的心機手段,不過是因為王老太遷怒老大一家的緣故。王老太經常如此,她對媳婦不存在好與壞,隻有捧和壓,媳婦是陌生人是仇人,拉攏也不過是一種暫時的策略,唯一親的女眷隻有她的老閨女雪花。

天寒地凍,兩人窩在溫暖的炕上吸茶水,門是鎖著的,王雪花時不時往嘴裡丟些烤好的黃豆,嚼得嘎嘣響。

這黃豆是王老太用王衛國寄回來的那些錢票買的,彆人餓著她不管,老閨女可不能挨餓。不然以後怎麼長得體麵,怎麼嫁個好人家呢?

周屯那檔子破事就像一條繩子勒在王老太脖子上,叫她晚上睡不好,兩個眼睛通紅。如今繩子稍微鬆了鬆,她的心思便又活轉開來,和老閨女唧唧噥噥算計著怎麼把周家占去的便宜都撈回來。

“肯定要先打服那個臭娘們兒,往死裡打,不信她不老實!打服了就好辦了,逼著她去把那個欠條弄回來一把燒了,看那周家還能有什麼法子!”王雪花出謀獻策。

王老太用驕傲的眼神看著王雪花,這就是她的閨女,隨她,機靈!以後嫁到彆人家裡去,肯定吃不了虧!

“那腫眼泡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不能光打,打急了她就去公社了。雪花以後你可得學著點兒,想要對付什麼人,不能隻喊打喊殺的,還要剛硬中帶著柔,打一棒子給個甜棗。”王老太用心良苦地教王雪花。

“怎麼給甜棗?”王雪花才要細細學習,房間的門敲響了。

王老太知道沒人敢這個時候來閒聊,便下炕去開了門,隻見是滿臉笑意的王有孝。

“老三回來了!”

“他回來了?!”

王老太又驚又喜,嘩啦啦猛地衝了出去。王雪花也頓時來了精神,歡天喜地地迎了出去,由於鞋來不及穿好又跑得太快差點摔一跤。

王家所有的人都對王衛國的回家感到由衷的興奮和激動,除了春枝兒姐妹倆。

他是王家的大能人,隻要他在,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比如說眼下的饑荒。

所有人都眾星捧月般圍在他的身邊,搶著問候他怎麼突然回來,最近在部隊裡如何,知不知道家裡的事情,每一張臉上都洋溢著開懷的幸福,仿佛在嚴冬臘月見到了光芒萬丈的太陽,心裡頓時有了依靠。

尤其是王雪花,奮力撥開眾人擠在王衛國身邊,嗲聲嗲氣地道:“三哥,你給我帶什麼好吃的沒有?要是沒有,我就惱你了!”

王衛國哈哈地笑了:“有有有,怎麼會沒有?我忘記誰也不能忘記我的寶貝老妹兒不是?”

王春枝冷眼看著這一切,抱緊了懷中的妹兒,臉色很難看,心裡暗罵不絕——

這個臭小xx,這家裡輪得到你在這裡賣嬌兒,當我妹兒是死的呀?

程冬至好奇地看著王衛國,心情倒是比較沉穩平靜。

王衛國長得很白,臉方方正正的,濃眉大眼,人高馬大,在這個時代應該屬於標準帥哥類型,難怪會把能乾人兒劉金玲娶回家裡。

他穿著發舊的軍裝,但是洗得很整潔,也沒有什麼補丁線頭之類的東西,看著極為一絲不苟。他說話的時候字正腔圓,鏗鏘有力,就連打比劃的手勢都讓人肅然起敬。

“我前不久才跟完任務,所以隊裡許了我半個月的短假,這次回來是為了處理大蛋兒的事情,和家裡人也親香親香。”王衛國的臉色頓時板了起來,對著縮在後頭的大蛋兒嗬斥了一聲:“過來!”

大蛋兒嚇了一跳,磨磨蹭蹭地上前了,眼睛不敢直視王衛國。

他被寵得無法無天,卻唯獨有點怕這個三叔,不僅僅是顧忌著他的那些好東西,更是害怕他那砂鍋大的拳頭和鐵一樣的巴掌。

“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錯嗎?”王衛國嚴厲地問道。

“知道,我錯了,三叔……”大蛋兒囁嚅著說。

“我告訴你,就算你是我的大侄兒,那姑娘要是決定去公社告你,我一個字都不帶偏幫你的!要是乾部們決定斃了你這個混小子,我還要搶著遞子彈!”王衛國怒聲道。

大蛋兒腿一軟癱在地上,險些尿了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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