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翠蘭和王有才過了許久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如果是以前, 他們隻會狠狠打一頓三蛋兒表明態度, 並滿口認錯, 可這次他們的心態完全不同了。
之前周杏兒的話還盤繞在他們腦袋裡, 再加上最近種種事情壓在心上,鄧翠蘭先是沉著臉一言不發, 王老太罵的話卻是越來越刺耳,終於她受不了了,反唇相譏。
“娘你嚷嚷啥?你不是說家裡沒奶粉嗎,三蛋兒上哪兒偷你奶粉去!”
王老太一愣,她沒想到鄧翠蘭居然會這樣回她,頓時臉都漲得血紅,揮舞著爪子要去撕了她:“你反了你!偷了東西還敢頂嘴!!”
王老太下手很黑很重, 專挑鄧翠蘭怕疼的地方又掐又擰, 還把她頭頂的頭發也給揪了一撮下來。
鄧翠蘭徹底惱怒了,她本來體力就比王老太強, 之前顧忌著對方的身份不敢還手, 現在完全放開了去推搡撕扯,一時之間王老太居然不敵, 節節敗退,狼狽不堪, 隻好呼喊王有才求救。
“老四,就這樣不孝順的, 你在旁邊看著?!”
她的意思是讓兒子去打兒媳, 然而這個兒子心裡也是一肚子怨氣, 心疼自己媳婦都來不及,哪裡會去打她?
王有才假裝調解,實際上卻是在護著自己媳婦,得到幫助的鄧翠蘭頓時威力大增,狠狠地撓了王老太幾下子,給她的臉上和脖子上都留下了血痕印記。
王老太是一塊老薑,她豈會看不出兒子的偏幫?見勢不妙,她乾嚎著回了房,狠狠地咒罵了老四一家一夜,放話說這事兒沒完了。
豈料,得勝的鄧翠蘭也認為讓這事兒不能完,她也乾嚎了一夜,第二天不洗臉不梳頭直挺挺躺在床上,早飯不去吃,地裡的工似乎也不打算上了。
王老太頂著臉上極為明顯的血痕,惡狠狠地罵道:“讓她鬨!不吃最好,餓死這種玩意兒最省事!老王家幾輩子沒出過做賊的,她這個爛汙貨婆娘,壞了咱們老王家的根!”
鄧翠蘭起先是毫無實際意義地乾嚎了一陣子,忽然暴起從炕上跳了起來,走到堂屋裡衝著所有人喊道:“這過的是啥日子呀?正經孫子餓得腦門兒發飄,一個不值錢的丫頭片子喝奶粉!四個孫子沒一個好好兒上學的,全家的錢糧都可著一個傻閨女謔謔,說出去要把人家的大牙也給笑掉了!將來你死了還指望女婿給你摔盆呐?不是自家兒孫,誰把你當個玩意兒!”
鄧翠蘭的發言過於震驚人,王老太一下子愣住了:“你說啥?”
“我說啥你心裡沒數啊?你那個傻閨女,都十二歲了還考不過人家六七歲的娃,就這樣兒的,還給她喝奶粉?全村人在背後都笑話咱們家,把咱王家人當傻X看!你把錢花冬枝兒身上我也就不說啥了,人家好歹考了縣裡第一,丟錢也聽到個聲響!砸她身上?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王老太跳起來就要去打鄧翠蘭,鄧翠蘭豈會讓她得手,一邊躲在王有才的身後還手一邊尖聲罵道:“我和有才一年到頭掙那麼老些錢糧,都給你謔謔在這個蠢X身上了,你不心疼我們還心疼呢!分家!必須得分家!再不分家全家人的血都要被這個蠢X給吸乾了!!”
程冬至罵王雪花的話私下早傳遍了王家,大家都深以為然,可沒人敢像鄧翠蘭這樣光明正大罵出來的。周招娣還有點羨慕——就這樣直辣辣地說出來,真痛快!
並且,鄧翠蘭那句分家也可在了她的心上,如果真的分家了,那她就是媳婦熬成婆,頭上再也沒個人管束她了,多麼好呢!
王雪花聽到鄧翠蘭罵她,也叫罵著加入了戰局,可沒多久就被二蛋兒三蛋兒四蛋兒揍了個結實的,坐在地上嗷嗷大哭。
三個寶貝蛋兒以前沒少被王雪花欺負,現在他們的媽和奶撕破了臉,現在不打啥時候打?再加上一想到那麼好的奶粉都被她這個賠錢貨喝了,三個蛋兒心中有火,拳下有力,打得更加用勁了。
周杏兒見著時機到了,笑著在旁邊添柴加火:“奶,你說這日子過著還有啥意思,一家子人鬥得和烏眼雞似的,天天都不得個安寧,乾脆分家了算了唄!分了家老姑就和你們過了,你愛花多少錢在她身上彆人都管不著!”
王老太渾身掛了彩,本就又急又怒,聽到這話後更是怒火攻心:“分啥分?隻要我和老頭子還活著一天,這家就不能分!”
分家是王老太心中的噩夢,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去麵對的一件事。
儘管嘴上不說,可她比誰都清楚,分了家後雖然她名義上還是王家的長輩,可日子過的就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