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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師娘瞪了程冬至一眼,索性讓她回位置去了,自己點好了飯菜端回了桌上。

薛教授夫婦實在是很大方,點了一盤玉米餅子,一盤辣椒燉茄子,一盤酸辣土豆絲兒和一份魚片湯。

“還好咱們這後頭的池子能養魚,又算作自分兒地,不然難得招待一回孩子,碗裡都見不著葷腥了!”薛師娘感慨。

程冬至饞得不行,她自打過來就沒怎麼吃過魚,還是這種熬得白白的魚湯。薛師娘給她舀了滿滿一碗,她立即吹吹熱氣,端起碗來喝了一口。

還行!就是帶著點土腥氣,不過也不算很明顯,能接受。難得吃到魚,程冬至不挑。

老倆口樂嗬嗬地看著程冬至香噴噴大口喝湯的樣子,就在這時,一個長得頗有特色風格的老頭子晃悠悠地過來了。

“這小丫頭是你家的親戚?”

程冬至抬起頭,險些沒把口裡的魚湯給噴他臉上。

火雲邪神?!

稀拉拉的幾撮毛瀟灑不羈地橫在程光瓦亮的腦門兒上,白色的背心已經破得不像個樣,到處是洞子,大馬壩褲,宛如破船的一雙涼拖,要不是程冬至知道這人不是電影裡鑽出來的,不然還真會和那個演員弄混。

“是啊,這是我們老家親戚家的孩子……”薛教授和薛師娘都下意識站了起來,“火雲邪神”揮揮手,他們倆又坐下了。

“小姑娘,這魚湯好喝嗎?”

“火雲邪神”和藹地問程冬至道。

程冬至點頭,清脆地回答:“好喝,魚湯還能有個不好喝的?”

“火雲邪神”嘎嘎地笑了,仿佛十分開心的樣子:“這算啥好喝玩意兒,一股子土味兒!魚像是土捏的!”

程冬至眨巴眨巴眼:“我吃過土,不是這味兒!比土好吃多啦!”

“火雲邪神”不笑了,把程冬至從頭到尾看了一看,問薛教授夫婦:“孩子難得來一回,你們倆就帶她吃食堂?”

薛教授有點局促:“這不快中午了,其他地方也來不及了嘛。我們倆打算好了,明兒帶她去下館子呢。”

“正好,最近我也想打打牙祭了,把我也給算上!明天中午,老地方三樓,彆忘咯!”

說完這些,“火雲邪神”背著手,慢悠悠地走了。

程冬至小聲地問薛教授:“這位爺爺是在敲竹杠嗎?”

薛師娘噗地笑出了聲:“放心,他不是那占便宜的人,肯定是他給結賬。丫頭,你運道咋就這麼好?讓楊主任請吃飯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兒!”

原來這老頭子不姓火,而是姓楊,是學校裡的革命思想教導處主任。

聽著似乎隻是一個很不起眼的普通職員,可在這個出身掛帥潮流逐漸興起的年代,這種主任能拿事兒的範圍很大,也很關鍵。隻不過程冬至暫時不知道,還以為對方是個性格古怪喜歡湊熱鬨的老頭子。

薛教授眼睛裡有了光亮:“怎麼就投了這個人的眼?他可是出了名的孤拐,見誰都不冷不熱像欠了他幾百塊錢,小丫頭運道好!”

程冬至有點懵懂,不過還是跟著笑了。

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飯後,薛師娘就給程冬至洗臉梳頭打扮。

她把自己孫女兒穿不下還沒來得及送人的一套粉紅衣服給程冬至換上了,又把她兩個衝天羊角辮紮得殺氣騰騰,仿佛要把誰給戳個洞,還拿了兩個大大的塑料花夾子一左一右夾在她頭上,不住地誇讚:“丫頭長得真標致!”

程冬至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久久沒說話。

她覺得自己的臉上還缺了兩大坨紅紅的胭脂,以及額心的一個超大美人朱砂痣,這樣就齊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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